第375章 你就是最好的例子
空气中充满了蓬勃的草木生机。
白泽穿梭于云海之间，周身的金色祥瑞之光与这片天地的气息完美融合。
不过半日功夫，一座通体由白色玉石雕砌而成的巍峨宫殿，便出现在了视线尽头。
玄女殿。
宫殿坐落于万山之巅，云雾缭绕，宛若仙宫。
但与仙宫的飘渺不同，这里，还透着凌厉至极的战意，冲霄而起，连云层都被压了下去。
白泽在山门前缓缓落下，神骏的姿态引得守山弟子一阵骚动。
“来者何人！”
数道身影飞掠而至，手持长剑，警惕地看着叶沈。
叶沈并未理会，只是平静地看着那座主殿。
他能感觉到，一股熟悉而强大的气息，正在殿内苏醒。
“不得无礼！”
一名身形看似娇弱，却背着一柄与身形完全不符的巨剑的女子，快步从山门内走出。
正是秦月。
她看到叶沈，眼神一凛，但还是恭敬地躬身行礼。
“秦月，见过叶峰主。”
“你师父呢。”
叶沈淡淡开口，秦月神色一滞，正要回答。
一个爽朗又带着慵懒的笑声，已经从主殿的方向传了过来，回荡在整座山峰。
“哎哟，我当是谁呢，这么大的阵仗。”
“原来是我们一统东、西、北三域，威震四方的大忙人，叶峰主啊。”
话音未落，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柳红叶。
她依旧是一袭惹眼的红裙，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容貌艳丽，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与洒脱。
她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叶沈，目光毫不避讳。
“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小的玄女殿串门了？还是说准备来统一南域了？”
柳红叶的语气调侃，对她来说，叶沈只是一个许久未见的老友，而非足以颠覆天地的强者。
旁边的玄女殿弟子们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三人。
她们的殿主，在外面是南域第一强者，威严无比，但在熟人面前，却总是这般不拘小节。
叶沈对她的调侃置若罔闻。
“当初神帝化身一战，你留下的伤势，如何了。”
柳红叶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她没想到，叶沈一开口，竟是问这个。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这个问题而凝滞了片刻。
秦月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那一战，师尊险些身陨，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柳红叶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她伸了个懒腰，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你说那个啊。”
“小伤而已，早就好了。”
她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展示自己毫无问题的样子。
叶沈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平静地注视着她。
“青云神珠。”
他吐出四个字。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柳红叶真正的情绪。
她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收敛了起来。
“那东西，确实是好宝贝。”
“珠子里的神力，磅礴精纯。若非此物，我也无法这么快就恢复伤势”
“那你，可曾用它证得神位。”
叶沈问出了第二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秦月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师尊。
成神。
这是上界所有修士的终极梦想。
师尊手握完整的神将本源神珠，那便是通往神境最直接的钥匙。
只要她想，南域，或许早已诞生了一位新的神明。
然而，柳红叶却摇了摇头。
“没有。”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
秦月猛地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为什么？
那可是神位啊！
柳红叶看着叶沈，忽然笑了，那笑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诚。
“说实话，我确实心动过。”
她毫不掩饰自己当初的挣扎。
“南域第一强者的名头，听起来威风，可我自己清楚，在真正的神明面前，什么都不是。”
“神帝的一个化身，就差点要了我的命。”
“所以，拿到神珠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想，只要吸收了它，我就能一步登天，成为真正的神。”
柳红叶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可我最后，还是放弃了。”
“为什么。”
叶沈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好奇。
柳红叶的目光，与叶沈在空中交汇。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因为我想起了你当初说过的话。”
“我思考了很久，很久。”
“以他人的神力成神，终究是小道，是空中楼阁，根基不稳，永远也无法触及真正的巅峰。”
柳红叶说着，缓缓抬起手。
一团精纯无比的青云神力，在她掌心浮现。
正是青云神珠的本源之力。
但此刻，这股力量却温顺无比，被她完全掌控。
“我用这股力量，一遍又一遍地淬炼我的肉身，洗涤我的神魂，去感悟其中蕴含的神道法则，而不是将它吞噬，据为己有。”
“然后我发现，你是对的。”
“每当我将一丝神力融入己身，我的实力确实在暴涨，但同时，我也感觉到，我的道，被污染了。”
“那不再是我的道，而是……青云神将的道。”
“走上那条路，我的上限，也就被锁死在了青云神将的层次，甚至，还不如他。”
秦月在旁边听得心神巨震。
她第一次听到师尊剖析自己的修行之路，每一个字，都如同大道伦音，让她醍醐灌顶。
柳红叶散去掌心的神力，目光灼灼地看着叶沈。
“更何况……”
她的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
“谁说，一定要成神，才能变得更强？”
“以他人之道成神，是为伪神。”
“以自身之道，走出一条前无古人的路，哪怕不成神，也未必不能……弑神！”
说到最后两个字，柳红叶看着叶沈，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整个玄女殿前，鸦雀无声。
秦月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师尊，又看了看那个始终平静如水的男人。
她终于明白，为何师尊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已经用他的所作所为，向世人证明了另一条路的可行性。
一条，远比成神，更加辉煌的道路。
叶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柳红叶。
看了许久，眼中的平静，终于化为了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