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天王擒凶遇萌娃
南天门外,四大天王排排站,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
增长天王魔礼青摸着被仙帝怒斥震得发麻的耳朵,瓮声瓮气:“那女贼……扛着个茧,怀里揣个球,能跑多快?分头追!”
广目天王魔礼红眼珠一转,抖开他的混元珠伞,伞面光华流转,映照下方万里云海:“待我看看……嗯?怪哉,竟无半点踪迹气息?像是被什么极高明的隐匿法宝或手法遮掩了去。”
多闻天王魔礼海拨了一下碧玉琵琶,弦动无声,却有一股无形的音波扩散开去,探查周遭:“下方乃是东荒云梦大泽飞升台辖地,鱼龙混杂,气息混乱,确实难寻。”
持国天王魔礼寿抚摸着怀里的紫金花狐貂,最是沉稳:“陛下盛怒,此事关乎天廷颜面。那女贼虽隐匿了行踪,但扛着那般显眼的七彩巨茧,目标显着。我等分巡四方,询问下方飞升台值守仙吏与过往散仙,必有线索。”
“此言有理!”增长天王是个行动派,青光宝剑一指东方,“我去东面!”
“我往南。”广目天王合上珠伞。
“我巡北。”多闻天王收起琵琶。
持国天王点点头:“既如此,我便往西面云梦大泽飞升台去看看,那里往来仙众最多。”
分工既定,三位天王化作流光遁向各自方向。持国天王魔礼寿则不紧不慢,驾起祥云,朝着西面那处最为热闹、也最是混乱的东荒云梦大泽飞升台而去。他心思缜密,觉得那女贼仓皇逃窜,多半会往人多眼杂处躲藏,借机遁走。
云梦大泽飞升台,与其说是个台,不如说是个巨大的悬浮仙岛集市。刚刚飞升的仙人们大多还带着下界的烟火气,好奇又懵懂地在此停留,交换信息,购买仙界指南,或是寻找宗门接引。因此这里仙来仙往,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得像个菜市场。
持国天王收敛了大部分神威,但周身那沉稳厚重的气势依旧让周遭散仙们下意识地避让,纷纷投来敬畏的目光。他目光如电,扫视着熙攘的人群,特别注意是否有扛着巨茧的女仙。
没有。
别说扛巨茧的女仙,就是扛个大点的行李的都少见。
持国天王皱皱眉,走向飞升台边缘的值守仙吏。那仙吏正打着哈欠,记录着今日飞升者的名册,一看持国天王降临,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连忙躬身行礼:“不、不知天王驾到,有失远迎……”
“可曾见过一形迹可疑之女仙?身着破损道袍,或扛负一七彩巨茧?”持国天王沉声问道。
仙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回天王,不曾见过!今日飞升者共三十七人,皆已登记造册,并无携带巨茧者。过往仙人也无此等醒目之人。”
持国天王心下失望,难道判断错了?那女贼并未逃来此处?
正当他准备离去,去别处搜寻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飞升台边缘,靠近云海护栏的地方,坐着一个小娃娃。
那娃娃约莫五六岁的模样,粉雕玉琢,穿着一身不合体的、明显大了好几号的破烂道袍,几乎把他整个小身子都罩住了,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两只小脚丫,在空中一晃一晃。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灰扑扑、看起来脏兮兮的布老虎玩具,小脸蛋白皙,一双大眼睛却格外明亮,正歪着头,好奇地看着飞升台下翻涌的云海,小模样看着又孤单又可怜。
持国天王脚步一顿。
这娃娃……气息纯净,竟已是仙灵之体?看样子是刚飞升不久?可这么小的娃娃,如何飞升的?还穿着如此破烂宽大的道袍?独自一人?家长呢?
关键是,那身破烂道袍……虽然宽大不堪,但样式和材质,似乎与陛下描述那女贼所穿颇有几分相似?还有那布老虎……灰扑扑的,像个球……
持国天王心中疑窦顿生,缓步走了过去,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慈祥一些:“小娃娃,你是何人?为何独自在此?你的家人呢?”
那娃娃(阿澈)闻声转过头,看到持国天王那威武的形态和怀中盯着他看的紫金花狐貂,似乎有点害怕,把小布老虎抱得更紧了,小声嘟囔:“……等娘亲。”
声音软糯,带着点委屈。
“等娘亲?”持国天王心中一动,蹲下身,与他平视,“你娘亲去何处了?她……可是穿着一身与你相似的道袍?”
阿澈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持国天王,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用力点头:“嗯!娘亲去找好吃的了!她说阿澈乖乖在这里看云海,不要动,她很快就回来给阿澈带糖葫芦!”
找好吃的?糖葫芦?持国天王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这听起来怎么那么不靠谱?
“那你娘亲……可有扛着一个很大的、会发光的茧?”持国天王试探着又问,紧盯着娃娃的表情。
阿澈的小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困惑,歪着脑袋,像是在努力理解“很大的、会发光的茧”是什么东西。他想了一会儿,然后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指了指持国天王怀里那只缩成一团、毛茸茸的紫金花狐貂,奶声奶气地、十分肯定地说:
“茧?没有哦。娘亲只扛了……嗯,一只像这样缩起来的、毛茸茸的、睡觉的大懒猫!”
持国天王:“……”紫金花狐貂:“???”(无辜躺枪,嫌弃地扭了扭屁股)
持国天王看着娃娃那纯真无邪、不像撒谎的大眼睛,再想想“大懒猫”这个形容……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这娃娃只是巧合穿了一件相似的道袍?他娘亲只是个不靠谱的、把孩子丢下去买零食的普通女仙?那女贼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个孩子?还放心丢在人来人往的飞升台?
就在持国天王自我怀疑时,阿澈忽然把小布老虎举到他面前,小脸期待地问:“天王爷爷,你的大猫咪,会跳舞吗?”
持国天王:“……不会。”谁家貂会跳舞?!
阿澈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嘟着嘴,把小布老虎收回来,小声嘀咕:“哦……娘亲说的那个很凶很凶的、穿着黑紫色衣服、还会用脑袋撞门的伯伯,他家里就有好多会跳舞的灰雾人呢……比大猫咪厉害多了……”
持国天王:“!!!”
穿着黑紫色衣服!很凶!用脑袋撞门?!还会跳舞的灰雾人?!
这、这说的不就是刚才南天门内的陛下和那诡异毒雾吗?!这娃娃怎么会知道?!难道他当时在场?!他就是那女贼的孩子?!那女贼把他丢在这里当障眼法,自己跑了?!
持国天王豁然起身,周身神威不受控制地逸散出一丝,吓得周围仙人们纷纷后退。
“娃娃!你娘亲现在何处?!”他声音急切,带着威压。
阿澈似乎被他吓到了,小嘴一扁,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水汽,金豆豆眼看就要掉下来,带着哭腔喊道:“哇——天王爷爷好凶!阿澈不知道!阿澈要娘亲!要糖葫芦!哇——!”
这一哭,顿时引来了飞升台上众多仙人的侧目。大家看着威势惊人的持国天王,又看着哭得可怜兮兮、穿着破烂的小娃娃,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微妙和谴责起来。
“啧,堂堂天王,怎么欺负个小娃娃?”“就是,看把孩子吓的……”“那娃娃刚飞升吧?真可怜……”“穿得破破烂烂的,娘亲也不在身边……”
持国天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面对千军万马他都不怕,唯独对付不了哭闹的小娃娃和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他手忙脚乱,想哄又不知从何哄起,威严的脸上满是尴尬。
“呃……娃娃别哭,本王……本王不是凶你……本王……”他试图解释。
阿澈却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用小脏手抹眼泪,把那白皙的小脸蛋抹得一道黑一道白,看起来更可怜了:“哇——娘亲!有怪爷爷!阿澈怕!”
持国天王:“……”怪、怪爷爷?!
紫金花狐貂嫌弃地用尾巴扫了扫主人的手臂,似乎在说:看你干的好事!
最终,持国天王魔礼寿,堂堂镇守南天门的四大天王之一,在娃娃惊天动地的哭嚎和周围仙人们无声的谴责中,败下阵来。他狼狈地收回神威,憋屈地看了一眼哭得打嗝的小娃娃,终究没法对一个“疑似”知情但看起来“纯真无辜”还哭成泪娃的小不点动用强制手段。
他咬咬牙,最终掏出一支通讯玉符,咬牙低语:“……增长、广目、多闻……速来云梦大泽飞升台汇合!目标……目标可能有个孩子!情况……有点复杂!”
而在他转身传讯的刹那,哭得“伤心欲绝”的阿澈,从那脏兮兮的布老虎后面,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瞥了一眼持国天王的背影,嘴角极其快速地、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那眼神里,哪里还有半分懵懂和害怕,分明闪过一丝与他稚嫩外貌截然不符的狡黠和得意。
抱着他的布老虎(清虚球)似乎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仿佛在表达某种无声的赞许……或者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