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世家子弟大闹天上人间?
"瞎了眼的狗东西!”
“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识相的还不快给本公子滚开!"
只见七八个身着华贵锦袍,满身酒气的年轻公子,在几名豪奴的簇拥下,蛮横地推开试图阻拦的侍者,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为首一人,正是卢家旁支的卢兆麟,脸色涨红,眼神倨傲中带着被酒精和某种情绪催化的戾气。
他们一行人,原本就在隔壁栖梧轩喝闷酒,可却听闻天上人间正厅竟被一群"务本坊的泥腿子"包场庆功,还享受着阿依娜的献艺,那股被冒犯的怒火和被轻视的羞愤瞬间冲昏了头脑!
乐声戛然而止。
舞姬们惊惶退下。
阿依娜停下旋转,火红的裙摆垂落,眼神瞬间冷冽如冰。
云袖按住了琴弦,清冷的目光投向门口这群不速之客。
寒门学子们脸上的陶醉瞬间凝固,转为惊愕,愤怒和一丝难以掩饰的自卑。
卢兆麟的目光贪婪地在阿依娜火辣的身段和云袖清丽的容颜上扫过,最后落在张远等人身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嫌恶:
"哟呵!我当是谁这么大排场,包下了这天上人间,原来是一群刚爬过县试门槛的泥腿子!"
他嗤笑一声,声音尖利刺耳,
"怎么?靠那套东宫施舍的破书,撞了大运捡了个童生名头,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就你们......也配来天上人间?"
"也配让阿依娜姑娘给你们献艺?"
"一帮泥腿子,简直是污了这风雅之地!"
他身边的王珣也阴阳怪气地帮腔:
"卢兄说得对!一群连《论语》都未必读全的粗鄙之人,懂得欣赏什么丝竹雅乐?怕是连这杯中的'石冻春',都喝不出个好歹吧?趁早滚回你们的务本坊啃窝头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污了爷的眼!"
刺耳的嘲笑如同鞭子抽打在寒门学子脸上。
王二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咯咯响,脸涨得通红,却因对方显赫的家世而不敢发作。
其他学子也又羞又怒,低着头,刚刚挺直的腰杆仿佛又要弯下去。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羞辱时刻,一个身影霍然站起!
是张远!
他脸色也有些发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如同淬火的精铁。
他推开身前的桌案,走到场中,直面卢兆麟和王珣,抱拳行礼,动作标准而沉稳,声音清晰有力,压过了所有嘈杂:
"卢公子,王公子。学生张远,万年县试榜首童生。"
他自报家门,不卑不亢,
"天上人间开门迎客,东家设宴相邀,学生等受邀而来,一为谢东家盛情,二为庆贺太子新政之下,寒门亦有登科之幸!此乃光明正大之事,何来'辱没斯文'?"
他目光扫过卢,王二人身后那群同样面带讥诮的世家子弟和豪客,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初生牛犊的锐气:
"至于我等是否懂得欣赏丝竹雅乐,是否品得出美酒佳酿…这似乎,并非二位公子该操心之事!东家既请我等,自有东家的道理!太子殿下开科取士,唯才是举,亦不问出身贵贱!二位公子在此咆哮宴席,辱骂宾客,阻挠东家待客,更是对太子殿下'有教无类','选贤与能'之新政的质疑!这…难道就是二位公子口中所谓的'斯文'吗?!"字字铿锵,句句诛心!
直接将对方蛮横无理的挑衅,拔高到了质疑国策,藐视太子的高度!
卢兆麟和王珣被这突如其来的犀利反击噎得一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他们本意是来羞辱对方,没想到这个泥腿子榜首不仅不怯场,反而言辞如此锋利,还扣上了这么一顶大帽子!
周围的世家子弟和豪客们也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如何接口。
"说得好!"
只见刚才还在台上献舞的阿依娜,扶风摆柳般的身姿回到台上,清亮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寒,清晰地穿透门板传了出去:
"东家说了,天上人间开门做生意,迎的是四方客。但今夜,这正厅只为实心向学,凭真本事上榜的才俊庆功。至于那些仗着祖宗名头,离了家门连路都找不到,只会满嘴喷粪的贵'…"
她故意顿了顿,门外瞬间安静,都在等她的下文。
"…门口风大,当心闪了舌头!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再敢聒噪,扰了贵客雅兴,休怪天上人间不讲情面!"
最后一句,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和驱逐之意。
"贱婢!你敢辱我?!"
崔明浩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大门,脸涨成了猪肝色。
天上人间背景神秘,连太子都常来,他再嚣张也不敢真个硬闯。
这份赤裸裸的羞辱,如同当街扒光了他们的华服,让这群往日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在平康坊无数道看热闹的目光下,羞愤得无地自容!
他身后同伴也个个面红耳赤,怨毒地盯着那扇门。
"好!好得很!天上人间的东家是吧.....还有你们这群泥腿子!咱们走着瞧,看你们往后还笑不笑得出来!"
崔明浩怨毒地撂下狠话,尤其是深深剜了一眼厅内张远挺直的背影,仿佛要将他刻在骨子里。
他猛地一甩袖子,带着同样狼狈不堪的同伴,在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和隐隐的哄笑声中,灰溜溜地挤开人群,仓皇遁入夜色。
门外喧嚣骤歇。
厅内一片寂静,旋即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
王二激动地猛捶桌子:“痛快!太痛快了!”
其他学子也纷纷举杯,眼中闪烁着扬眉吐气的光芒。
张远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紧握的拳头也缓缓松开,手心全是汗。
刚才那一刻的屈辱与愤怒,此刻尽数化作了胜利的快意。
以及对天上人间东家的深深感激。
可就在这时......正厅侧面的雕花木门无声滑开。
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赵牧一袭月白云纹宽袍,墨发松松挽着,姿态慵懒随意,脸上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扫过厅内激动未平的寒门学子,最后竟落在张远身上。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