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世家密谋,府试阅卷埋暗雷

崇仁坊,一间极为隐秘的密室之中。

卢平脸色苍白,眼底布满血丝,县试的惨败竟然又给了他当头一棒!

太原王氏的王延,荥阳郑氏的郑伦同样面沉如水。

"查三代…好一个釜底抽薪!"

卢平的声音嘶哑,带着刻骨的恨意,

"想不到东宫竟然早有准备!"

"而我们事前竟然一无所知!"

"这回还当真是输得一点儿都不冤!"

"现在说这些有何用?"

王延烦躁地打断,

"眼下当务之急是府试,那些人栽了,但我们几家的嫡系旁系子弟加起来,也是占了不少名额,这可是实打实考过的!"

"既然掺沙子不行,那就让咱们的子弟都钻进去嘛!"

"到时候真正为官上任,再碾压那些泥腿子!"

"不错!”郑伦点头,眼中精光闪动:“县试只是童生门槛,府试才是见真章。”

“况且寒门之人根基浅薄,就算靠那套破书过了县试,到了府试更复杂的实务策论和衙门见习考评,他们拿什么跟我们比?”

“毕竟论官场人脉,那可是我们世家长久立足的根本!"

"郑兄所言极是。"

卢平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恨意,脸上浮现出阴狠,

"但东宫这次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府试阅卷环节,必须万无一失!崔家栽在明处,我们就得把功夫下在暗处!"

他压低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各州府负责初阅卷的同考官,有不少都与我们有旧情。"

"府试策论重在实务,评判标准本就模糊…"

"告诉他们,凡是寒门学子的卷子。"

"尤其是那些靠《三年科举》冒头的,一律从严去评判!"

"能压则压,字句可挑刺处,绝不放过!"

"而我们世家子弟的卷子,则笔下留情,锦上添花!"

"如此双管齐下,还需要等到为官之时?"

"光一个府试就能让今日这些得意洋洋的泥腿子折戟沉沙!"

"妙!"王延眼中一亮,"阅卷房内,笔锋如刀,杀人不见血!”

“就算事后复查,只要不是太过分,一句见解尚浅失于空泛就能搪塞过去!”

“等寒门秀才数量锐减,甚至全军覆没......”

“届时我看太子那新政还有什么脸面!"

密室中,烛火摇曳,三张面孔在密谋的阴影中达成新的共识。

就在针对府试和衙门见习的无形大网,悄然张开之时。

龙首原温泉山庄,水雾氤氲。

龙首原温泉山庄。

“公子,县试结果出来了!”

“你之前提到过的那个乌本坊的张远中了榜首!”阿依娜赤足踩着温润的玉石地面,举着刚送来的密报冲进轩榭,兴奋得脸颊绯红,“万年县试头名,好多寒门学子都上了榜!”

“寒门这次可算扬眉吐气了!”

赵牧正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捻着一颗冰镇过的西域葡萄,闻言眼皮都懒得抬,只含糊地“嗯”了一声,仿佛听的不过是坊间寻常闲话。

"公子,您怎么一点不意外啊?"

阿依娜凑近,带着温泉暖意的气息拂过赵牧耳畔。

"意料之中。"赵牧终于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在氤氲水汽里清亮得惊人,"那套书是根基,县试考题再刁钻,也跳不出框架。”

“能拆解,能活用,自然能出头。”

“倒是世家……"他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吃了这么大个闷亏,估计怕是快气吐血了吧?"

"可不是么!"阿依娜眉飞色舞的继续说道,"听说有个世家学子当场就气晕了,可把脸丢大了!”

“公子,这下他们该消停了吧?"

"消停?"赵牧轻笑一声,坐起身,月白的宽大袍袖滑落,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咬人的狗,挨了打只会更记仇。”

“王玄那帮杂鱼是废了,但那些真正被世家塞进去的旁系子弟,考得如何?"

阿依娜回想密报,慢慢说道:"唔…前十里占了四个,虽不如张远,但名次也靠前。"

"这就对了。"赵牧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叩,"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世家真正的杀招,从来不是王玄那种烂泥,而是这些有家学打底,又肯放下身段钻研新学的精英。”

“他们才是要混进秀才和举人堆里的沙子!”

“恐怕日后,还会想办法在衙门见习时。”

“把寒门压得死死的!"

他眼神微冷,看向山庄外长安的方向。

"府试就在十五日后,那才是硬骨头。”

“传话给夜枭,盯紧点。”

“崔家这次栽了面子,下一步…..世家肯定要在府试阅卷上做文章,会把公平二字,从根子上给它搅浑了,一定不能不防。"

“算了,还是咱们直接收拾收拾回城!”他顿了顿,忽然起身,伸了个懒腰。

“啊?公子咱们这就回吗?”阿依娜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愣愣的问着。

可心离却在想公子怎么说着说着突然又要回长安城里了?

赵牧瞅了瞅这丫头懵懂的大眼睛,没忍住伸手掐了掐肉乎乎的小脸蛋,“嗯,这就回城,你这丫头不是在这里呆腻了吗?”

“而且如今县试有了结果,府试也就不远了。”

“到时候肯定还会又一场更加精彩的大戏!”

“所以咱们还是城里看得真切。"

他目光转向阿依娜,嘴角弯起一丝促狭的弧度,"另外,派个得力管事,拿着我的名帖,去请张远那帮上榜的寒门小子。”

“就说…我在天上人间略备薄酒,为寒门贺,也为新政贺。"

“好吧.....”阿依娜眼神有些迷糊的揉着脸蛋,下去做准备了....

........

暮色四合,长安城内。

务本坊低矮的土墙茅屋被夕阳镀上一层黯淡的金边,空气中弥漫着炊烟和贫瘠的气息。

张远家的破木门被轻轻叩响。

门外站着一位身着深青色细棉布长衫的中年男子,面容和气,眼神却透着精干。

他身后跟着两个青衣小厮,捧着一摞用红绸系着的精致点心盒子。

"敢问,张远张公子可在家?"

管事声音温和有礼,与这破败的坊区格格不入。

张远闻声开门,看到门外阵仗,先是一愣,随即警惕地抱拳:

"在下便是张远。不知尊驾是…?"

管事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递上一份素雅却质地坚韧的名帖:

"小人是天上人间的管事,奉东家之命,特来恭贺张公子县试夺魁,荣登榜首!”

“我们东家感念公子等寒窗苦读不易,更敬佩诸位乃太子新政下脱颖而出的栋梁之才,特于今夜在敝处略备薄酒清音,为诸位新晋童生庆功,亦是为太子殿下慧眼识才,力推新科举之盛举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