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杀！
大家都是仙宗，互相争斗狠了，难免会破坏天枢机构的团结程度，从而影响九大仙宗的集体利益。
说句不好听的话：即便九大仙宗都乐得变成八大仙宗、乃至七大仙宗，但身处争斗核心的仙宗是不愿这样的。
大家都不笨，都默契的有个限度。
若按照以往，这些争斗到了一个临界点就会停下来，彼此默契的停手歇一歇。
但坏就坏在，十年之内，不只是天涯山和长申宫在争！
其余七大仙宗，也有人参与其中！
这第三股势力，就是长生阁！
对，就是楚墨所在的长生阁里，没人知道楚墨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他利用长老之子身份也在长生阁内部立起一个小山头。
新立的小山头也想捞好处，也想搞点功绩提高自己在宗内的地位和获得更多资源。
但要去和长生阁自己的仙宗对手竞争吧，楚墨有这个胆子，但没这个实力。
而恰好，这时候萧琳琳找上门，借着长申宫与长生阁的宗门弟子交流时机，与楚墨敲定了新的【浑水计划】。
说白了，就是让楚墨这第三股势力，来天涯山和长申宫之间反复横跳，做些煽风点火、栽赃陷害之类的事情。
这种把戏，对骗子而言很得心应手。
既不用担心敌人太过强大，也不用担心事情曝光后会被抓出罪证来。
毕竟他栽赃陷害的两边大人物里，都有自己人，都能把尾巴处理好。
而楚墨要做的，就是让天涯山和长申宫两大仙宗别停下来，要一直斗下去！
只要他们一直斗下去，霄云观才能从两宗不断争斗的损失里，吃到源源不断的资源好处，从而反哺卧底队伍，使内部人员占据更多高位，实现更深入的渗透工作。
当然，萧琳琳也不让楚墨白打工，她承诺会以两大仙宗的内部人员势力做外部力量，协助楚墨在长生阁彻底站住脚。
小山头在内部蛋糕稳定的情况下，自然难以插手获得内部的权势，但有了外宗助力就不一样了，很多事情做起来就简单了。
说个最简单的，哪怕是两大仙宗偶尔送点功绩到楚墨手边吃下，也够楚墨享受一番了。
楚墨也是识趣的，他大抵猜到萧琳琳要做什么，拍着胸脯承诺要做萧琳琳的外线，要为萧琳琳拿下长生阁仙宗的话语权。
萧琳琳对此不置可否，她倒不是不相信楚墨的能力，只是要掌控一个仙宗太过麻烦，耗时过于久远了。
哪怕萧琳琳有极为优秀的团队、人员、资源、智谋、武力支持，还有拟态者这个大杀器在手，她对此计划的时间跨度都要几乎数百年之久，何况是楚墨一个人。
不过既然楚墨有这个心，萧琳琳也不拒绝，只作旁观，同时在后续计划中取消了对长生阁的卧底计划，以观察楚墨的发展。
是的，萧琳琳不只是盯上了长申宫和天涯山。她对其余七大仙宗，也有想法，要渗透更多的仙宗势力。
在这十年内，萧琳琳一直在试图这么做，虽然成效不大，但至少是有些眉目了。
虽然还未有卧底成员进入其余各大仙宗，但拟态者在这十年内借着九大仙宗高层偶尔会面的机会，对其余宗门完成了较为初步的采集工作。
等到需用时，拟态者可以随时模拟其余宗门的高层人员。
当然，这种模拟仍有风险，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在替换模拟的同时实现对原主的清扫和抹除工作。
但要实现这点，是极难做到的，要有极好的机会和实力才能做到。
综上所述，这十年中的九大仙宗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天涯山和长申宫的明争暗斗中，或挑拨离间、或作壁上观、很难注意一个新起宗门霄云观。
为了让霄云观更不惹人怀疑，陆舟明在这十年里还陆续派出宗门的部分弟子，通过天枢机构将其输送到天涯山的外部驻地内，已配合执行一些几乎是必死的争斗计划中。
大致加起来，霄云观在这十年里也死了数万名弟子了，也算是为天涯山立下过汗马功劳，在长申宫层面而言也是对天涯山附属势力霄云观的有效削弱。
但这些也都是表面的，陆舟明和萧琳琳有一个共同点：能不吃亏就不吃亏，哪怕是表面吃亏，内地里肯定有其利处。
霄云观这十年里损失的数万名弟子，基本上都是宗门内部文化思想不过关的弟子，也是资质修为跟不上大部队进度的吊车尾们。
说白了，把这些人送出去，以合理的借口消化掉，对霄云观内部是极好的。
既是深度提纯了霄云观内部的思想高度集中性，也实现了弟子们有高资质天赋的统一性，还能空出位置招募更多新的凡人天才们。
诚然，这番做法，对外是有交代了，但对内却是一个棘手问题，无论借口再好，这都是让人送死的事儿。
但难不住陆舟明，有锅就往天涯山的身上甩呗，反正以萧琳琳的最终对局计划而言，天涯山这类仙宗也都是霄云观的竞争对手。
现在把弟子们的仇恨和恐惧目标提前聚集在仙宗们的身上，既是避免了对陆舟明自身管理的质疑弊端，也因为来自仙宗的外部压力而更使霄云观内部更团结统一。
虽然这么做，手段确实有些不耻，但为上者历来都是不择手段。
善良的前提，是自己已经成为最终的赢家。
如今十年已过，霄云观处于幕后，又融入天枢仙宗们的大争之争，依然稳如泰山。
新的仙宗大赏也已拉开帷幕，此番霄云观又要送人前去大赏，且因为人口众多的原因，此番的队伍规模要比曾经更大，要送出更多良才。
尤其是，霄云观内部才刚刚结束了最新一次的宗门大比。
在萧琳琳制定的大比制度中，霄云观宗门大比分为三种类型：半年大比、年度大比、十年大比。
每半年一次的大比，是外门弟子晋升内门的机会；年度大比，是诞生新执事，或能得到神物奖励的机会。
而十年大比，奖励极为丰富，文武比的冠军能成为观主亲传，或任选宗门中的任何一位拜师学艺，真正进入宗门核心层中，且能获得更珍贵的异宝神物。而由于霄云观长期以往的思想主旨，苏林的个人标榜十分强烈，几乎是人人都想成为观主亲传弟子。
尤其是，上一任的观主亲传王清越已经被天涯山带走的情况下，观主此刻基本上处于没有弟子的状态，试问谁不想做新的亲传呢？
而刚结束的十年大比中，虽然没有出现王清越这般的文武双全冠军，但文武比试中的两名冠军弟子依然极为出色，都有sss级的随从潜力，其修炼资质也只是略差于王清越罢了。
苏林虽没有将他们招募为随从，但也信守承诺的收为亲传。
可一男一女两位新弟子，才入门下不久，大赏就来了！且被仙宗亲自点名，这两名弟子就在参加大赏的名额中！
此事极悲，让两位亲传弟子十分感伤。
这还没被苏林悉心教导几个月内，就要去大赏，估摸着也要被哪位仙宗带走了。
陆舟明作为应对大赏的负责人，第一时间找到两位亲传做思想工作，陈述厉害关系，以王清越做例子来安抚两位亲传。
“莫要烦忧，参加大赏也未必是祸事，十年前观主首徒王清越被天涯山选中，如今已有盛名。”
“据说他在与长申宫的争斗中立下赫赫功劳，如今已入元婴境，比观主的修为都高。”
“他也记着旧情，还认观主这位师父，若此番运作之下，你们或能被天涯山选中，还会得到王清越和少宗主的照拂，也算是更大的福源。”
陆舟明说的恳切，两位亲传却毫不买账，一人暗恨，厉声着：“天涯山欺人太甚！夺我宗弟子甚多，已经牺牲太多兄弟姐妹，此番还要夺我宗良才！毁我宗根基！”
另一位弟子深有感触的点头，向陆舟明提出请求：“陆长老，不若与少宗主想说，能免去我俩的名字吗？我们实不愿认贼作父，只盼能守在师父身边就好。”
瞧这两个人的态度，足以说明十年思想之功已成，是实打实的把霄云观当家一样看待。
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霄云观对待弟子们是出了名的厚待，既肯给凡人修炼的机会、给弟子的资源也比外宗多的很、宗内还有清晰的晋升渠道，让人看得着希望。
不止于此，宗内还很照顾弟子们的私生活和个人问题，道侣包分配、福地免购买、高级弟子有宗门商铺分红。
真要比较起来，他们去了仙宗也未必能有这么多好处，毕竟仙宗人多嘴也多，他们才修炼不久，境界还低，在仙宗里根本争不到重视和资源，只会更不如在霄云观的日子。
更何况，他们的家人、朋友都在霄云观，连凡俗里的父母长辈都在被霄云观赡养和庇护；而自己此刻，却要因为大赏被迫为仙宗效力。
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感觉极为愧对霄云观，无言再去面对观主。
“难啊...”
陆舟明闻言，收起笑容，长长叹气：“观主又何尝不想留下你们，所谓弟子如儿女，谁会舍得把自己的儿子女儿送给外人呢？”
“其中难处...哎，你们莫要怪观主，他这个师父也难做，这世界空有其大，无人能抗衡仙宗之法旨。”
陆舟明眼神有淡淡悲色，摆了摆手，不想深入去谈这个话题。
但这两个弟子都知晓，每个人都明白，仙宗压在头顶，霄云观便是有天大的能耐也折腾不起来。
这世道，就是如此残酷。唯一一个把凡人当人看的宗门，也不过是风中残烛，只能勉强摇摆，不知道哪天就被狂风暴雨吹灭了。
念及此处，两名弟子面面相觑，看到目光中的愤恨与叹息。
他们沉默许久，才对陆舟明抱拳作揖：“陆长老放心！即便我们入了仙宗，心也在霄云观！虽身不由己，但心永是观中弟子，绝不背弃宗门，绝不辜负宗门栽培，更不忘宗门恩情与教诲！”
行，思想洽谈的目的到达了，看样子没白跑一趟。
陆舟明满意点头，两人的态度说明【卧底后备队计划】的推行工作很有成果。
这计划是萧琳琳和陆舟明在十年内暗中交流制定的，毕竟两宗卧底虽然搞的火热，但毕竟人手就那么多，做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很难再有大作为。
哪怕就算把苏林的全部随从派出去，人手也根本不够用。
要想进一步加深卧底计划的渗透影响力，就需要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加入渗透队伍中。
而且这批新人既然不是苏林的随从，那就必须是对霄云观有极高认同度的本地修士，才不会迷失在仙宗阵营里，也不会被轻易策反。
而霄云观，最适合成为培养新鲜血液的平台，能借着仙宗大赏这个平台源源不断支持两大仙宗的卧底队伍。
“行，有这份心就好。”
陆舟明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观主已经提前备厚礼送去天涯山了，只要能入天涯山，少宗主和王清越一定会照拂你们。”
“到时候，你们一定要听话，但凡不懂的地方，跟着他们做准没错。”
“如果不幸去了其余仙宗，哪怕是长申宫也行，至少萧姐在那边，也算有点旧情了。”
“不只是天涯山和长申宫，包括长生阁、不死林这些仙宗，观主都有送去厚礼，他此番下了血本，只为了不让我宗弟子在仙宗受委屈。”
陆舟明说的很唏嘘，引得两位弟子极为动容，就要起身：“临别之际，我当再见师父一面！”
“算了算了，不用了。”
陆舟明连忙摆手：“你们师父看着冷，但性子热的很，是断然见不得这样的离别，就这么走吧。”
“跟我走，此番由我亲自带队。”
言罢，陆舟明就要转身，两人面无表情的相随，与其余宗门弟子汇合，一路下山。
到了山下时，两名亲传却又停下脚步，猛得转身，面朝山上的道观，重重跪下，深深叩首。
“师恩浩荡，此生不敢忘，盼师父安好，等弟子归来侍奉。”
两人声音哽咽，说的是情真意切，他们身后的其余观内弟子，也在无声中纷纷跪下，对家乡叩首，万般的依依不舍。
但奈何，路还要走，最终队伍缓缓出发离开。即便一步三回首，也还是要去往断天城。
“你说，我算不算在骗他们，骗了一群信任我的人。”
主殿中，苏林突然睁开眼，轻声在问。
“当然不算...只要你也是真心，就不能是骗。”
徐枕书站在旁，柔声宽慰，苏林哑然一笑：“我哪里用了真心？”
“师弟，你对他们的好，是实打实的，做不了假，哪里不是真心呢。”
徐枕书为他揉肩，她将在陆舟明离开的期间里主导霄云观的经营事务。
就诚如萧琳琳的规划一般，以苏林的人才储备，即便走了一个又一个随从，他身边永远有能再次走向台上的随从。
“可能吧。”
苏林沉默片刻，收回神念，淡淡开口：“你来见我，说有要事需要我决断？”
徐枕书这十年内也极为忙碌，虽是恨不得天天与苏林相伴，但宗内事务也抽不开身，也只有借着大事决断之时才能多和苏林接触一会儿。
在这点上，她与其余随从都不同，无论萧琳琳和陆舟明在管理宗门事务时，许多大小事务都很独立，并不请示苏林。
唯有徐枕书不一样，多需要苏林来决策大事，这并不是她的才能不行，只是很需要一些借口来寻苏林罢了。
“是有一件。”
徐枕书的眼神里藏着淡淡幽怨，宛若在抱怨苏林这么快的提及正事。
她心中轻叹，但还是轻声开口说出：“师弟，不久前，琳琳已经把对局内的剩余逃生者位置都寻到了，关于他们的扮演身份、十年经历、名字与能力大概分析都记录在册了。”
萧琳琳这十年里可不闲着，借着两大仙宗的势力，把对局里的全部逃生者都挖出来了，且一直在密切监控中。
徐枕书从衣袖里取出一份玉简，递到苏林面前：“琳琳传话回来，想问你，该如何处置他们？”
苏林并接过玉简，甚至都没看一眼，只是淡淡给出答复。
“杀。”
这个字，就是苏林的态度。
十年前的机会已经给过了，是这些人不珍惜。
不做朋友，就是敌人，但凡敌人，皆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