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新案件

四月的积雪终于消融,科研中心屋檐下的冰棱在白日滴水,夜晚冻结。

几十个这样的日夜后,桦树才怯生生地探出新芽。

莫斯科褪去寒意,阳光在红砖墙上投下斑驳光影,人们换下厚重大衣。

五月初,卡梅隆的停职令正式撤销。

结果不算意外,却也并非顺利。

监察部的结论是“证据不足,投诉撤销”。

罗曼对此自然极为不满。

他拿着一份据称从档案库深处翻出的“补充记录”,在内务部副部长的办公室里拍了桌子。

记录字迹模仿得几可乱真,纸张泛黄程度精心处理,页脚甚至有个模糊的签章。

“副部长同志,这还不够清楚吗?”罗曼压抑着怒火,指尖重重戳在“未按规定巡检”一行,“考勤记录算什么?谁都知道系统可被篡改!他卡梅隆在民警局就出过纰漏,重蹈覆辙有什么奇怪?”

卡梅隆则平静得多。

被传唤时,他只是默默拿出一叠厚厚的、自己手写的巡逻日志,记录着担任警卫队长以来的每次巡检细节,包括时间、地点,甚至遇到的流浪猫和松动窗棂。

“我承认那天离开了岗位,”他声音沙哑但坚定,“事故发生在正午,那根本不在我的巡检时段。”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罗曼紧绷的脸,“至于这份‘补充记录’,我相信档案库的录入日志能说明一切。”

苏站在办公室外,隐约能听到里面的争执。

他心里清楚,罗曼手中的那份“证据”在形式上几乎无懈可击,那些模仿的笔迹、伪造的签章。

可监察部最终还是撤案了,理由是“无法证实记录的真实性”,这未免太过仓促,仓促得让人心生疑窦。

他想起撤案前一天,斯图加特曾去过一趟科罗廖夫的办公室,两人关着门谈了将近一个小时。

出来时,斯图加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科罗廖夫的眉头舒展了不少。

苏当时没多想,此刻却突然意识到什么——斯图加特似乎总能在关键时刻,不动声色地推动事情朝着她期望的方向发展。

“觉得奇怪?”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回过头,看到斯图加特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一份弹道参数表。

“监察部的效率确实高得反常。”苏坦言,“尤其是在罗曼的证据看起来更有说服力的情况下。”

斯图加特翻动纸张的手指顿了顿,没抬头:“或许是他们终于发现,纠缠于旧事毫无意义。”她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齿轮案还没破,卡梅隆是目前最合适的警卫队长人选。”

苏没有再追问。

他知道斯图加特不想说的事,追问也没用。

只是心里那份疑惑却像投入水中的墨滴,慢慢晕开——他总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据说监察部的部长曾收到过一份匿名的“证据”,证明罗曼与档案库管理员有过多次私下接触。

至于那份“证据”是谁送的,谁也不知道,只说是“内务部的一位大人物打过招呼,让他们‘谨慎处理’”。

卡梅隆复职后,日子也并没有立刻恢复平静。

那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像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依旧纠缠着他。

斯图加特在四月底的时候,曾让利维坦去处理这件事。

按理说利维坦对付一个普通的怨灵不在话下。可他回来时,脸色却有些难看。

“那不是普通的怨灵。”利维坦在斯图加特的宿舍里,难得地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她的灵魂被一种很奇怪的力量束缚着,与那个人类的生命气息紧紧缠绕在一起。就像是……有人在她身上下了某种契约,让她必须依附于某个人类才能存在。”

斯图加特坐在桌前,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不能强行清除?”

“强行清除的话,那个人类可能会受到牵连。”利维坦摇头,“那种契约很诡异,像是融合了你们的血咒和某种黑暗魔法。我试过用暗影硫磺去压制,只能暂时让她的气息减弱,却无法彻底根除。”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已经在那个人类的宿舍周围布下了结界,能暂时困住她,让她无法靠近他三米之内。但这不是长久之计,那道结界的能量正在被她的怨气一点点侵蚀。”

斯图加特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与卡梅隆见面时她确实看见了他手上那类似烫伤的伤口,且位置与她伤害那个女孩时一致。

能布下这种契约的,绝非等闲之辈。

“先维持现状。”斯图加特最终说道。

利维坦点点头,转身消失在阴影里。

房间里只剩下斯图加特一人,她望着窗外渐渐浓绿的白桦树,指尖的节奏慢了下来。

“血咒么…”斯图加特的嘴角扬起一个笑容,拿出了那个白诺交给克里蒙索的纽扣端详着。

六月中旬,菲利普也终于十分开心的离开了莫斯科,返回了英国——主要还是因为要重启「逆圣痕结界」的原因。

而科研中心那,所有人都在为弹道导弹的实装发射做着最后的准备。

实验室里,苏和斯图加特几乎成了常驻人口。

桌上的草稿纸堆得像小山,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曲线和公式。

“推进器的燃料消耗比预期高了0.7%。”苏打着哈欠指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射程可能会缩短至少五十公里。”

“南这个蠢货……”斯图加特凑近屏幕,指尖在数据上快速划过:“调整一下氧化剂的配比试试。”

苏点点头,立刻在计算机上输入新的参数。

屏幕上的曲线开始重新绘制,缓慢而坚定地朝着预期的方向靠拢。

“有效果了。”苏的眼睛亮了起来,“消耗率降下来了。”

这样的对话,在计算室里每天都在上演。

除了推进器,制导系统、弹体结构、发射平台,每一个环节都需要反复验算、调整、再验算。

卡普斯金亚尔试验场的建设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从莫斯科出发,向东南方向行驶大约一千公里,就能看到那片广袤而荒凉的草原。

这里曾经是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如今却成了一片巨大的工地。

试验场的核心区域是一座巨大的发射架,高达数十米。

发射架周围,分布着指挥中心、燃料储存库、观测站等一系列配套设施。

“土壤的承载力已经测试完毕,符合要求。”一位工程师拿着报告,递给前来视察的科罗廖夫,“发射架的基础浇筑也已完成,强度达标。”

科罗廖夫接过报告,仔细翻看着,眉头渐渐舒展:“很好。气象站的建设进度怎么样?发射窗口的预测至关重要,不能出任何差错。”

“气象站主体已经完工,正在安装雷达设备。”工程师回答,“预计下月初就能投入使用。到时候可以实时监测风速、湿度、气压等数据,为发射时间提供精准的参考。”

科罗廖夫点点头,抬头望向远处的发射架。

回到科研中心时,已是深夜。

科罗廖夫推开实验室的门,看到大家还在桌前忙碌。

桌上摊着卡普斯金亚尔试验场的地形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

“还没休息?”科罗廖夫有些意外。

斯图加特抬起头,眼底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清明:“在看试验场的安全距离参数。”

她指着图纸上的一个圆圈,“这个范围是不是可以再扩大五十米?万一发生意外,能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失。”

科罗廖夫走过去,看着图纸上的标注:“考虑得很周全,不过我已经料到并让施工队再调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