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早安
病床上的卡梅隆睡得很沉,眉头却紧皱着。
斯图加特没看他,径直走到房间中央,将检测仪举到胸前。
按钮按下的瞬间,仪器表面的暗红纹路亮起,像烧红的铁丝浸入冰水,发出“滋啦”轻响。
“找到你了。”她低声说,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撞出冷硬的回声。
病床尾的阴影里,空气开始扭曲。
先是一双红色的小皮鞋从阴影里浮出,接着是红色连衣裙的裙摆,最后是那张苍白的小脸,蝴蝶结歪在头顶,眼睛亮得吓人——正是缠着卡梅隆的那个女孩。
“你是谁?”女孩歪头,声音脆得像玻璃珠撞在一起,却带着股化不开的阴冷,“为什么要打扰我?”
检测仪的蜂鸣声更尖了,屏幕上的波形几乎凝成一条直线。
“怨气这么重。”斯图加特握紧仪器,指尖凝聚起血刺,暗红的光芒在她指缝间跳动:“离开他。”
“不要。”女孩噘起嘴,脚尖在地板上画着圈,“卡梅隆哥哥答应过要陪我玩捉迷藏的,你是来当鬼的吗?”
她突然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却没什么温度,“我们玩游戏吧,输了的人要被烧掉哦,就像那天的火一样。”
斯图加特皱眉。
血族的力量对纯粹的灵魂体几乎无效,那些依赖血液和肉体的攻击只会穿过女孩的身体,连衣角都碰不到。
而且开启静音罩的律能貌似也被什么东西抵消了……
不过没事,她带了一些东西——
“不玩。”斯图加特猛地冲出病房,指尖的血刺先一步射向女孩。
血刺穿透女孩的肩膀,在墙上炸出一小团血雾,女孩却像没事人一样,反而拍手笑:“你好笨哦,这样根本弄不到我。”
女孩的笑声在空旷的病房里回荡,带着孩童特有的清脆,却让空气都泛起寒意。
她歪着头,红色的蝴蝶结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兴奋:“玩嘛玩嘛!就像在那个着火的房子里一样,我藏起来,你来找我呀。找到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斯图加特眉头拧得更紧,掌心的银质十字架被血刺的暗红光芒包裹,形成一道诡异的混合光刃。
她猛地欺身向前,光刃带着破空声劈向女孩肩头——那里正是刚才血刺穿透的位置,此刻正冒着淡淡的白烟,却并未消散。
“嘶——”女孩第一次露出痛苦的表情,红色裙摆剧烈晃动,“你弄疼我了!”
她的声音陡然尖锐,周围的温度骤降,墙壁上的温度计指针疯狂下坠,玻璃表面瞬间凝起白霜。
散落的注射器和手术刀突然悬浮起来,带着寒光射向斯图加特。
斯图加特侧身避开,光刃横扫,将半空中的器械劈成碎片。
玻璃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她盯着女孩那双燃烧着黑色雾气的眼睛,冷声喝道:“你的怨恨源于那场火,可困着卡梅隆解决不了任何事。”
“解决不了?”女孩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落在地上却化作青烟,“他答应过我的!他说会带我看红场的烟花,说等我生日就去!”
斯图加特能感觉到女孩的怨气比预想中更重,那场火灾不仅夺走了她的生命,更将某种黑暗力量附着在她的灵魂上,让她成了介于怨灵与地缚灵之间的存在。
女孩猛地冲向斯图加特,小小的拳头带着刺骨的寒意砸过来。
斯图加特侧身避开,反手将十字架按在女孩的后背。
女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像被点燃的纸团,冒出阵阵白烟,却始终没有消散。
“你看,你伤不了我!”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一股疯狂的得意,“我要一直缠着他,让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天,忘不了我!”
话音未落,她突然抓起旁边的金属托盘,狠狠砸向对面的铁柜。
“哐当”一声巨响,托盘里的器械散落一地,在寂静的走廊里激起层层回音。
斯图加特心头一沉——这是故意的。
“有人来了哦。”女孩的声音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得意,身影渐渐融入墙角的阴影,“你说,他们看到你大半夜在这里,会把你当成什么?间谍?还是想对卡梅隆哥哥不利的坏人?”
走廊里果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手电筒的光柱在病房门上晃动。
“里面怎么回事?”是监察队队员的声音,带着警惕,“深夜禁止逗留,开门!”
斯图加特暗骂一声。她转身想从窗户脱身,却见窗棂上早已结满厚冰,刚才还能推开的窗户此刻纹丝不动。
监察队的脚步声已到门口,金属门把转动的“咔哒”声像锤子敲在神经上。
斯图加特快速观察着周围,寻找着能躲避的地方。
就在门即将被推开的瞬间,一道黑影突然闪出。
苏的动作快得像一道风,左手捂住斯图加特的嘴,右手迅速拽起她的手腕往医疗室深处冲——直到看见堆着几个装医疗器械的板条箱。
他几乎是将她塞进板条箱与墙的缝隙,自己紧随其后挤进来,后背重重撞上箱壁,发出一声闷响。
“嘘。”苏的气息喷在她耳廓,左手仍牢牢捂着她的嘴。
斯图加特能清晰地听到他急促的心跳,与她自己的重合在一起。
板条箱的木刺扎着后背,狭小的空间里,斯图加特再次嗅到了那熟悉的雪松味儿,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糖气息——是他口袋里那盒没吃完的糖。
“砰!”门被撞开,两道手电筒光柱扫进来,照亮病床上昏迷的卡梅隆,以及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
“里面有人吗?”监察队员的声音带着警惕,靴底踩过碎玻璃发出刺耳的声响。
“队长,床上是警卫队的队长。”另一个声音说,“窗户被冻住了,不像有人跳窗的样子。”
“仔细搜!刚才的响声肯定有人。”
随着两名监察队员的深入,光柱很快便在两人身处的病房里晃动起来,扫过墙角的板条箱。
苏的手臂突然收紧,将斯图加特往怀里按了按,两人的距离瞬间更近,她的鼻尖几乎蹭到他的锁骨。
他的风衣下摆盖住她的靴尖,阴影恰好挡住了光柱的边缘。
“这箱子里装的什么?”队员的脚步声朝这边靠近,手电筒的光在箱壁上滑动。
“好像是废弃的血压计和手术刀,上周医疗组组长说要处理掉的。”另一个人应道,“别耽误时间了,巡逻时间快到了,要是被发现擅离职守……”
脚步声渐渐远去,夹杂着抱怨:“估计是老鼠弄倒了东西,这破地方半夜总响。”
门被重新关上,落锁的声音传来,监察队的脚步声也渐渐消失。
板条箱夹缝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的手缓缓松开,却没立刻退开。
斯图加特猛地偏头,后脑勺撞在箱壁上,发出“咚”的轻响——她终于看清他的脸,那只淡蓝色的左眼在阴影里亮得惊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两人的距离近得过分。
苏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斯图加特先一步打断。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被冒犯后的愠怒,“跟踪我?”
苏的喉结又滚了滚,目光从她紧抿的唇线移开,才低声道:“你半夜溜出宿舍,我不放心,而且回来怎么不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