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全家追着我宠爱吃熏猪肚的金桑君

第257章 家人反应各不同

暮春的晚风带着蔷薇的甜香,从雕花窗棂的缝隙里溜进相府正厅。紫檀木长桌上早已摆满了晚膳,八菜一汤热气腾腾,青瓷碗碟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松鼠鳜鱼的酱汁挂着琥珀色亮釉,糖醋排骨裹着晶亮的糖霜,新摘的香椿拌豆腐撒着细盐,还有一盅文火慢炖的银耳莲子羹,浮着几片嫩黄的桂花。

苏锦璃坐在主位左手边,看着满桌菜肴却有些心不在焉。她用银簪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眼角余光瞥见下首的弟弟苏珩正用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油脂顺着骨节滴在桌布上,洇出一小片油花。

"姐,尝尝这个!"苏珩把排骨放进她碗里,嘴巴塞得鼓鼓囊囊,"厨子新学的淮扬做法,甜而不腻,比上次在状元府吃到的还地道!"

江砚坐在她对面,正用公筷给她舀莲子羹,闻言抬眼笑道:"小侯爷这张嘴,怕是把京城好吃的馆子都尝遍了。"他动作轻柔,舀起的羹汤上恰好漂着两朵完整的桂花。

苏相坐在主位,怀里抱着刚满周岁的重孙,小娃娃正抓着他的胡须咯咯直笑。老人家笑得眼睛眯成缝,用指腹蹭了蹭孩子粉嘟嘟的脸颊:"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他虽已须发皆白,眼神却依旧清亮,看向苏锦璃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

苏清瑶坐在苏锦璃右手边,正拿着一支珐琅彩胭脂笔在象牙板上涂画。她虽已是鬓染霜华的老妇人,发髻却梳得一丝不苟,赤金点翠的抹额下,一双眼睛仍透着精明:"锦璃,你看我新调的这个色号如何?"她把象牙板推过来,上面是一抹温润的桃粉色,"我叫它'醉春烟',配你院里那株绿萼梅正好。"

苏锦璃拿起象牙板端详着,指尖蹭过细腻的粉末:"长姐手艺越发精进了,这颜色倒是比去年的'人面红'更显雅致。"

正说着,苏珩咽下嘴里的食物,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发出"啪"的声响。小娃娃被吓了一跳,哇地哭出来。

"你看你!"苏相连忙哄着孙子,瞪了儿子一眼,"毛毛躁躁的,吓着孩子了!"

苏珩却顾不上这些,凑到苏锦璃面前,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姐,今天那王家的老乞丐,我让府里的小厮去前街打听清楚了!"

苏锦璃握着象牙板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哦?打听到什么了?"她把象牙板递还给苏清瑶,顺势端起莲子羹抿了一口,温热的甜汤滑入喉咙,却压不住心底泛起的微澜。

"嗨!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苏珩一拍大腿,差点把旁边的醋碟碰倒,"那老头叫王忠,根本不是什么正经主子,就是当年王家老爷子从乡下接来的远房堂叔,管着库房钥匙的管事罢了!"他说得唾沫横飞,旁边的丫鬟连忙递上茶盏。

"王家……到底是怎么败落的?"苏锦璃放下羹碗,声音很轻,却让满桌的热闹忽然静了一瞬。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她鬓边的珍珠钗微微晃动。

苏珩灌了口茶,抹了把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还能怎么败的?当年姐你在及笄宴上掀了桌子,把王二郎在聚赌坊的欠账单甩出来,王家那点脸面算是彻底没了!"他想起往事,眼神又凶起来,"后来那小子不知悔改,跟着狐朋狗友抽大烟,把王家老宅都典当了!王老爷子被气得咳血,不到半年就咽了气,树倒猢狲散,偌大个王家,就这么散了!"

苏锦璃默默垂下眼睫,看着碗里晃动的莲子羹倒影。原来那个浪荡子的结局是这样。上辈子她在王家病榻上奄奄一息时,曾隐约听闻他在烟花巷里与人斗殴,被打断了腿,却没想过竟是潦倒至死。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不疼,却泛起一阵细密的酸楚。

"好了好了!"苏清瑶把象牙板往桌上一放,发出清脆的响声,"吃饭呢,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做什么?"她用银镊子夹起一块鳜鱼,挑去细刺放进苏锦璃碗里,"锦璃你听我说,那种腌臜人家,败了才好呢!跟咱们有什么相干?"她语气利落,眼角的细纹里透着一股爽利劲,还是当年那个爱憎分明的相府长姐。

苏相哄着怀里渐渐止了哭的重孙,忽然开口,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却沉稳:"清瑶说得是。"他看向苏锦璃,目光温和而深邃,"锦璃,爹当年对不住你,让你受了委屈。如今看着你夫妻和睦,儿女孝顺,就是爹最大的福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老爷子的话像一块暖石,轻轻搁在苏锦璃心上。她知道父亲当年并非全然冷漠,只是被官场俗务缠身,又被柳氏蒙蔽。重生后她与父亲坦诚相对,那些积压多年的隔阂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化解。此刻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她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爹,我知道的。"她抬起头,对父亲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从未怪过您。"

江砚适时地给她添了些米饭,低声道:"快吃些主食,光喝羹汤怎么行?"他指尖擦过她的手背,带着无声的安慰。这个动作自然得仿佛呼吸,却让苏锦璃纷乱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对了姐!"苏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往前凑了凑,"我刚才路过角门,看见那老乞丐还在相府外墙根下缩着呢!要不要我叫几个家丁把他赶走?看着就碍眼!"他攥了攥拳头,脸上是惯有的"小霸王"神情,仿佛随时准备抄起家伙替姐姐出头。

"别去。"苏锦璃立刻阻止他,语气虽轻却很坚定,"他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赶他做什么?"

"可是姐!"苏珩拔高了声音,"他是王家的人啊!当年王二郎是怎么算计你的,你都忘了吗?"

"王家的人又如何?"苏锦璃抬眼看向弟弟,目光平静,"王家败了,他也落魄了,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她顿了顿,看向站在一旁的管家,"刘伯,你去库房取两贯钱,再拿些刚出锅的馒头和肉脯,给门口那位老人家送去。"

"姐!"苏珩急得站起来,椅子腿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怎么还给他钱?他刚才还想跟小月儿套近乎,指不定就是想讹钱呢!"

"他不是想讹钱,是真的饿了。"苏锦璃叹了口气,"想想看,当年王家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如今后人却落得街头乞讨的下场,这还不够吗?我们如今日子过得安稳,就当是……"她顿了顿,才缓缓道,"就当是替过去的事,画个句号吧。"

"这算什么句号!"苏珩梗着脖子,满脸不赞同,"依我看就该让他……"

"小侯爷。"江砚忽然开口,打断了苏珩的话。他放下筷子,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听你姐姐的。她心里有数。"

苏珩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姐夫,最终泄了气似的坐下,拿起筷子猛扒了两口饭,嘴里还嘟囔着:"我就是看不得有人想欺负姐……"

苏清瑶在一旁撇了撇嘴,用帕子掩着嘴道:"行了你,就你嗓门大。锦璃心善,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转向苏锦璃,语气软和下来,"你既然想给他些钱物,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只是别让人知道是相府给的,免得再生出什么是非。"

苏相抱着重孙轻轻摇晃,闻言点点头:"清瑶说得是。刘伯,你办得隐秘些。"

"是,老爷,夫人。"管家躬身应下,退了出去。

一场关于"王家乞丐"的争论,总算在苏锦璃的坚持下告一段落。晚膳继续,桌上的气氛却多少有些微妙。苏珩不再说话,只顾着埋头吃饭,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瞥着姐姐,像是只闹别扭的大型犬。苏清瑶则重新拿起象牙板,对着烛光调试着胭脂色号,仿佛刚才的争论只是一阵过堂风。苏相逗弄着孙子,偶尔夹一筷子菜,目光却时不时落在苏锦璃身上,带着长者的忧虑与欣慰。

江砚仿佛没察觉这微妙的气氛,依旧慢条斯理地吃饭,只是给苏锦璃布菜的频率更勤了些。他夹起一块无刺的鳜鱼肉,放进她碗里,低声道:"尝尝这个,厨子今天的酱汁调得不错。"

苏锦璃对他笑了笑,夹起鱼肉放进嘴里。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绽开,却不如往常那般可口。她看着眼前温馨的家人,心里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是怜悯吗?或许有一点。是释怀吗?好像也不全是。更多的,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仿佛看着一条干涸的河流,想起它曾经汹涌的模样,却只觉得遥远而模糊。

饭后,家人各自散去。苏相抱着重孙回了东跨院,苏清瑶拉着念璃去看她新研制的胭脂,苏珩则嘟囔着要去校场遛马,说是消消气。

苏锦璃和江砚并肩走在回寝房的抄手游廊里。晚风吹过,廊下的羊角宫灯轻轻摇晃,在青砖地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还在想那件事?"江砚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微凉的夜风。

苏锦璃摇摇头,又点点头:"只是觉得……世事无常。"她抬头看向夜空,一弯新月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几颗疏星闪烁,"当年在王家,我以为自己会那样憋屈一辈子,没想到……"

"没有什么没想到。"江砚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锦璃,你值得这世间所有的好。那些不好的,都该被远远抛开。"他的眼睛在夜色中亮得惊人,像盛着漫天星光,"你看,我们有儿有女,有孙辈绕膝,有相濡以沫的时光,这就够了。"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苏锦璃心中的阴霾。她看着眼前这个陪伴了自己半生的男人,从当年那个蹲在街边抢她糖画的新科状元,到如今两鬓染霜的温和祖父,他的眼神从未变过,总是充满了对她的珍视与爱意。

"嗯。"她用力点头,嘴角扬起释然的笑容,"你说得对。"

两人继续往前走,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走到月亮门时,迎面跑来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刚洗漱完毕的苏月,身上还穿着粉色的寝衣,头发松松地挽着,像只刚出窝的小奶猫。

"奶奶!爷爷!"小月儿扑进苏锦璃怀里,手里举着一个油纸包,"你们看!这是张爷爷给我画的糖画凤凰!"

苏锦璃接过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糖画凤凰,琥珀色的糖丝勾勒出流畅的羽毛,尾翼上的花纹细致入微,在宫灯下闪着晶莹的光。

"真漂亮。"苏锦璃忍不住赞叹,"比奶奶当年画的可好多了。"

"是啊是啊!"小月儿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张爷爷说他以前在宫里给娘娘们画糖画呢!爷爷还跟他聊了好久,问他有没有见过'龙形糖画'的古谱!"

江砚闻言失笑:"哦?还有这回事?"

"嗯!"小月儿用力点头,"张爷爷说他见过一本旧谱,上面画着好多种龙呢!什么'五爪金龙'、'戏水蛟龙',还有……还有'蚯蚓龙'!"

"噗——"苏锦璃没忍住笑出声,捏了捏孙女的小脸,"这张爷爷,倒是个有趣的人。"

"奶奶,"小月儿忽然想起了什么,拉着苏锦璃的衣角,语气有些担忧,"刚才我从角门过,看见刘爷爷把馒头和钱给那个老爷爷了。他哭得好大声,还一直给刘爷爷磕头呢……"

苏锦璃蹲下身,替孙女理了理散乱的发丝,轻声道:"月儿,帮助别人是好事。但你要记住,真正的善良,不是为了让别人感激,而是因为我们心里觉得应该这么做。"

"嗯!"小月儿似懂非懂地点头,"就像奶奶帮那个老爷爷一样,对吗?"

"对。"苏锦璃笑了,将孙女搂进怀里,"好了,天晚了,该回去睡觉了。明天奶奶教你画糖画好不好?"

"好!"小月儿欢呼一声,在苏锦璃脸上亲了一口,又跑过去亲了江砚一下,这才蹦蹦跳跳地跟着丫鬟走了。

看着孙女远去的背影,苏锦璃站起身,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花香的夜气。晚风吹散了最后一丝烦忧,她忽然觉得无比轻松。

过去的恩怨,就像廊下摇晃的灯影,看似清晰,实则虚幻。而眼前的幸福,如同手中的糖画凤凰,是触手可及的甜蜜与温暖。

她侧头看向江砚,他正温柔地望着她,眼中满是笑意。

"走吧,"苏锦璃挽住他的胳膊,"回去早些歇息。明天还要教小月儿画她奶奶的'蚯蚓龙'呢。"

"好。"江砚低笑出声,任由她拉着往前走,"不过夫人,我觉得'蚯蚓龙'挺好的,至少……"

"至少什么?"

"至少,"江砚凑近她耳边,声音带着一丝狡黠的温柔,"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时,觉得最可爱的东西。"

苏锦璃脸颊一热,轻轻捶了他一下:"老不正经的!"

夜风吹过,带来满院的花香与两人低低的笑声。相府的夜色,静谧而温暖,就像苏锦璃此刻的心情——历经风雨,终见彩虹,往后的岁月,尽是蜜糖般的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