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金銮殿上爹娘吼,皇帝陛下捂额头
暮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江府正厅的青砖上投下铜钱似的光斑。苏锦璃指尖叩着酸枝木八仙桌,指甲盖在光滑的桌面上敲出笃笃声响,惊得檐下金丝雀扑棱着翅膀撞在笼壁上。
"不对啊。"她忽然停住动作,翡翠护甲划过桌面留下半道白痕,"李御史再糊涂,也该知道弹劾十二岁孩童贪墨是何等荒唐。"
江砚将青瓷茶盏推到她手边,茶汤表面浮着的茉莉花瓣晃了晃。他望着妻子蹙起的眉尖,袖中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玉带钩上的蟠螭纹:"思砚在太学监不过是帮着誊抄账目,那二十两银子的缺口,怎会恰好算在他头上?"
西首罗汉床上,苏清瑶正对着菱花镜涂新制的"醉流霞"胭脂。她指尖的鎏金护甲刮过胭脂盒边缘,发出细若游丝的声响:"莫不是上次思砚帮你核账,撞见了什么不该看的?"
"锦绣阁的账册每月都送户部备案。"苏锦璃抓起桌上的蜜饯匣子,乌梅在匣中碰撞出脆响,"除非..."
"要我说就是那老东西嫉妒!"苏小侯爷囫囵咽下半块绿豆糕,碎屑沾在绣着狻猊的衣襟上,"我外甥算盘打得比他儿子强百倍,准是眼红!"
思砚缩在苏锦璃怀里,怀里的算盘珠子被攥得咯咯响。他忽然咬住嘴唇,小眉头皱成个疙瘩:"上个月...我看见李御史家的公子往袖子里塞墨锭。"
"什么?"苏锦璃手里的蜜饯匣子"哐当"落地,乌梅滚了满地。江砚搁在桌沿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如瓷。
思砚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笃定:"是三块徽墨,他说是给御史大人用的。可库房登记册上明明写着'非奉旨不得取用'..."孩子越说越急,算盘穗子在膝头晃得像团乱麻,"我告诉张助教了,后来他被训得哭鼻子,还赔了十两银子呢。"
江砚豁然起身,袍角扫过椅背上的缠枝莲纹:"难怪!李御史这是公报私仇!"
苏锦璃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桌上茶盏跳起三寸高。茶汤泼在她月白裙裾上,晕开片深痕:"好个李御史!竟敢因儿子受罚,就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她转身时,发间赤金点翠步摇扫过烛台,烛芯爆出的火星溅在青砖上。
"姐,你想干嘛?"苏小侯爷蹭地跳起来,腰间玩具大刀险些戳到屏风上的寒梅图,"又要去皇宫?算我一个!"
"自然要去!"苏锦璃抓起搭在椅背上的素纱披帛,玉臂穿过袖洞时带起一阵风,"今日不仅要讨回清白,更要让满朝文武看看,这就是陛下亲封的御史!"
江砚无奈地笑了笑,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墨色官袍。他替思砚系好直裰领口时,触到孩子微微发抖的脖颈:"思砚在家待着,爹去去就回。"
"我也要去!"思砚突然抓住他的衣袖,算盘珠子撞在江砚玉带扣上,"我要告诉皇帝伯伯,他儿子是小偷!"孩子仰起的小脸上满是倔强,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
苏锦璃看着儿子乌亮的眼睛,心头一软。她蹲下身替思砚理了理乱发,指尖擦过他额角的汗渍:"好,带上你!让陛下瞧瞧,这就是他治下的'明镜高悬'!"
- 【二次入宫:仪仗与心绪】
鎏金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车轮轴发出吱呀声响。苏锦璃撩开轿帘时,正看见街角茶肆的旗幡在风中翻卷,"雨前龙井"四个大字被晒得褪了色。思砚攥着她的衣角,算盘穗子在膝头晃成模糊的线。
"夫人,前面就是午门了。"车夫的声音透过轿壁传来。
江砚伸手替妻儿掀开轿帘,明黄的阳光瞬间涌了进来。思砚眯着眼望见朱红宫墙,突然攥紧了算盘:"娘,等下我要自己说。"
苏锦璃替他正了正歪掉的发冠,珍珠流苏扫过孩子鼻尖:"嗯,娘听着。"
金銮殿的铜钉大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敞开,门轴转动的声响惊起梁间灰雀。思砚跟着爹娘跨过门槛时,鞋底蹭到殿内青砖上的防滑纹,那是他去年随江砚觐见时曾好奇摸过的纹路。
- 【金銮惊变:雷霆与舌战】
"江爱卿?江夫人?"
皇帝的声音从龙椅上传来,十二章纹的龙袍在明黄伞盖下泛着微光。苏锦璃注意到御座旁的鎏金香薰里正焚着龙涎香,烟缕在光柱中扭成奇异的形状。
"陛下!臣妇要告状!"
她突然跪倒在地,膝盖撞在冰凉的青砖上。思砚被这声响惊得一抖,却还是学着爹娘的样子跪下,怀里的算盘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满朝文武发出一阵骚动。站在班列最前的吏部尚书下意识扶了扶乌纱帽,玉笏在手中晃出半道白影。李御史缩在人群里,獬豸补子上的金线在阳光下刺得他眼睛发疼。
皇帝揉着眉心,龙椅扶手上的蟠龙雕纹硌得他指节生疼:"有话起来说,这成何体统。"
"不起!"苏锦璃梗着脖子,发间步摇上的红宝石坠子晃出滴血般的光,"陛下昨日说李御史是失察,可他分明是公报私仇!"
"哦?"皇帝向前倾了倾身子,明黄伞盖的阴影恰好遮住他微挑的眉梢,"此话怎讲?"
思砚突然举起小手,袖口的粥渍在阳光下格外明显:"陛下,上个月我在太学看见李御史的儿子偷墨锭!张助教还罚他赔了银子!"孩子越说越激动,算盘珠子在怀里哗啦作响,"他爹肯定是为了报仇,才说我贪墨!"
"你血口喷人!"李御史猛地出列,官靴在青砖上擦出刺耳声响,"黄口小儿懂什么规矩!竟敢污蔑朝廷命官!"
"我没有污蔑!"思砚急得满脸通红,小拳头攥得发白,"张助教就在太学,陛下可以派人去问!"
江砚叩首时,玉带钩上的蟠螭纹蹭到地面:"陛下,犬子所言句句属实。李御史因私废公,滥用弹劾之权,此风若长,朝堂之上恐无宁日。"
苏锦璃跟着向前膝行半步,裙裾扫过砖缝里的青苔:"陛下!若今日不严惩,日后谁还敢揭发恶行?谁还敢行善积德?"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震得梁间的铜铃隐隐作响。
- 【龙颜决断:雷霆与无奈】
皇帝看着殿下吵作一团的众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看见苏锦璃发间的步摇因激动而剧烈晃动,思砚攥着算盘的手指泛白,江砚虽跪着却背脊挺直,而李御史正满头大汗地叩首。
"肃静!"皇帝猛地拍响龙椅扶手,蟠龙雕纹上的朱砂印泥被震得剥落小块,"李爱卿,思砚所言,是否属实?"
李御史的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咚咚"声响:"陛下恕罪!臣...臣确不知小儿所为,是臣管教无方!但弹劾江小公子,实乃因账目不符..."
"还敢狡辩!"苏锦璃突然站起身,手指直指李御史的鼻尖,护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思砚将银子捐给义庄,有收条为证!你身为御史,不查反诬,是为失职!儿子行窃不加管教,反报复揭发之人,是为徇私!如此行径,怎配佩戴獬豸补子?"
她一番话如连珠炮般砸出,惊得殿外的侍卫都握紧了刀柄。李御史瘫坐在地,官靴底的缠枝纹蹭着砖缝,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皇帝深吸一口气,龙袍袖口的日纹扫过御座边缘:"李御史,教子无方,查案不力,滥用职权..."他顿了顿,看着苏锦璃喷火的眼神,最终沉声道,"着即革去御史一职,贬为庶人,永不录用!"
"陛下!"李御史惨叫一声,瘫倒在地,乌纱帽滚出三尺远。
苏锦璃这才满意地跪下,拉着思砚重重叩首:"谢陛下圣明!"
皇帝挥了挥手,明黄伞盖在他身后晃出一圈光晕:"都回去吧,以后没事别总往宫里跑,吵得朕头疼。"
- 【归府余韵:暖阳与期许】
走出金銮殿时,思砚突然举起算盘欢呼:"耶!皇帝伯伯给我做主了!"阳光照在他汗湿的额发上,映出细小的金粉。
苏小侯爷一把将他扛上肩头,玩具大刀在背后哐当作响:"怎么样?舅舅就说没人敢欺负你吧!"孩子骑在他肩上晃着小腿,算盘穗子扫过苏清瑶的珍珠抹额。
"放下来,像什么样子。"苏清瑶拍开思砚的脚,却偷偷往他手里塞了块杏仁酥,"喏,长姐新买的,比御膳房的好吃。"
江砚看着妻儿笑闹,袖中手指悄悄勾住苏锦璃的指尖。她腕上的羊脂玉镯碰在他的玉带钩上,发出清越的声响。
"看什么?"苏锦璃挑眉,步摇上的珍珠流苏扫过他手背。
"看我们家的小财迷,"江砚低声笑了,望着思砚手里紧攥的算盘,"以后怕是要让全京城都知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江思砚的爹娘。"
苏锦璃噗嗤笑出声,阳光落在她眼角,漾起细碎的光。她想起上辈子在相府谨小慎微的日子,再看看如今在金銮殿上敢怒敢言的自己,突然觉得这暮春的风都带着甜味。
或许正如江砚所说,他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热闹。而她苏锦璃的儿子,注定要在这热闹里,长成比他爹娘更耀眼的模样。思砚攥着算盘的小手还在晃悠,算珠碰撞的声响在宫道上回荡,像极了她此刻心中雀跃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