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出兵
第二日，北司校场上，三千锦衣精锐正在无声地准备。
有人将一枚枚淬毒的透骨针，仔细压入袖箭的暗槽，动作精准，如同在雕琢艺术品；有人用浸透油脂的布，一遍遍擦拭绣春刀的薄刃，刀身反射着跳跃的火光，映亮一张张毫无表情的脸；还有人将小小的瓷瓶塞入贴身皮囊——瓶中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
一个年轻的校尉单膝跪地，正用布条层层包裹战马的蹄铁，动作一丝不苟，确保这庞然大物在暗夜潜行时亦能如狸猫般悄无声息。
每一张年轻或沧桑的面孔上，都只刻着一种表情：冰封的专注与漠然。
没多久，陈然和一干北司官员便大步朝校场走来，锦衣卫们在各自长官的命令下迅速结队。
很快，三千锦衣卫军士已在校场中央列成数个方阵。
陈然走上高台，负手看着面前：“倭寇侵我海疆，屠戮子民，其罪当剥皮揎草。”他顿了顿，声音沉下去，字字如冰珠砸落，“此行，便是去收他们的皮囊，填南方的草！圣命煌煌，有死无退！”
“有死无退！”阶下数百条喉咙迸出低吼。
“出发！”
陈然一声令下，所有人全部上马，朝着城外方向急速而去。
在路上，看守诏狱的王百户骑马赶来，他带着重要情报对陈然汇报道：“大人！卑职查到了，这些东瀛浪人潜伏京城，是为了在黑市上给他们那端的异人采买武器及火药。”
陈然闻言，并不觉奇怪，东瀛小国，弹丸之地，突然冒出如此多的“人口”，自然让他们产生了不该有的野心。
从他们武士登场的那一刻，陈然就知道，倭人的目光不再只停留在沿海。
陈然心中冷笑。
小日子膨胀了。
“王百户，你带人去把那些敢贩卖火药刀兵给倭寇的蠹虫，一个不留，就地格杀。首级挂上西市牌楼，以儆效尤。”
“卑职领命！”王百户眼中厉色一闪，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一勒缰绳，胯下马匹长嘶一声，便折返回了北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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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处，早已收到消息的城门官兵屏息凝神，列队于甬道两侧。将进出来往百姓死死挡在过道外面。
混杂在人群中的欧阳雪和欧阳剑英以及随行的几名弟子，十分疑惑，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他们一行是来给陈然送武器匣子的。
当初陈然提供的设计图纸是要能放三把武器，最少能放两把——一剑一刀，或者是一剑两刀。
刀剑的形式，是发来的图纸。
这匣子制作起来并不困难，只是欧阳雪十分疑惑，陈然索要如此一个能容纳多种兵刃的特制匣子，究竟是何用途？寻常武人，一兵一刃足矣，即便是顶尖高手，也罕有在临敌时频繁更换数种主战兵刃的。
欧阳雪抚摸着怀中的匣子。匣子设计精巧，内藏机括，可快速弹出或收回武器，都是为了在瞬息万变的搏杀中争得一线先机。
也不知道能不能让这位大人满意……
此时，一名弟子打探了情况，便回来报道：“少爷，小姐，是北镇抚司的陈然陈大人，亲率大队锦衣卫缇骑出城，据说是奉旨南下剿倭！阵仗极大，所以城门才会清道。”
欧阳雪和欧阳剑英闻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剿倭？而且是陈然亲自领军？
他们神剑山庄位于南方，并属直浙境内，所以两人眼中都闪过一道忧色。
难道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倭寇的侵扰竟已严重到需要北镇抚司指挥使亲自挂帅出征的地步了？欧阳剑英眉头紧锁，望向城门甬道的眼神充满了凝重。
马蹄声如闷雷滚动，由远及近，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甬道尽头，黑压压的锦衣卫缇骑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汹涌而出。为首一人，身着麒麟服，腰悬绣春刀和无名剑，背上背着藏在布中的渡厄刀。
正是陈然。
就在陈然一行即将冲出城门的瞬间，一个清朗的声音穿透了铁蹄的喧嚣：
“陈大人！请留步！”
陈然勒住缰绳，骏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他身后的滚滚洪流也随之戛然而止，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极高的纪律性。数千道冰冷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声音来源处——被官兵拦在外围的欧阳雪一行人身上。
拦路的官兵正要呵斥，陈然抬手制止。他认出了欧阳雪和欧阳剑英，神剑山庄的少庄主和大小姐。
欧阳雪排开身前的人群，将怀中那个设计精巧的长形木匣高高举起：“大人！您托付神剑山庄特制的武器匣，已然完工，晚辈特来奉上！”
陈然的目光落在匣子上，他微微颔首，身旁作为亲随的江天雄立刻策马上前，从欧阳雪手中接过匣子，迅速检查后呈给陈然。
陈然单手接过匣子，入手沉实，木质温润。
“不错。”陈然很满意。
这时候，欧阳剑英上前一步，抱拳朗声道：“陈大人！晚辈欧阳剑英，与家妹来自神剑山庄。山庄地处直浙沿海，深受倭患荼毒！大人此行剿倭，晚辈不才，愿随大人南下，略尽绵薄之力！我神剑山庄弟子，熟知沿海地形，对倭寇习性亦有所了解，或可为大人前驱！”
陈然看向欧阳剑英，他的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欧阳剑英所看不懂的笑意。
没想到前段时间还在移花宫外互为敌手，现在却又成了自己的助力……
这个江湖果然十分的有趣。
“剿倭凶险，九死一生。”陈然收回笑容，转而肃穆，“非儿戏。”
“晚辈明白！”欧阳剑英挺直腰板，“山庄子弟，不惧生死！只求能斩倭寇，卫乡土！”
“大人，”欧阳雪也开口，声音清脆却沉稳，“此匣虽成，然内藏机括颇为精妙，或有使用诀窍需当面禀明。且……若大人不弃，我等随行，亦可随时为大人维护此匣，确保其战时无虞。”
陈然的目光在姐弟二人脸上扫过，又掠过他们身后几名同样神情坚定的神剑山庄弟子。
最终陈然叹了口气，就对身旁的江天雄吩咐道：“江总旗，拨五匹马给他们。欧阳家众人，并入你队，随军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