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要怎么谢我?以身相许?
可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多说什么。
“我给您倒杯水吧。”应筠吸了吸鼻子说。
“麻烦你了,小姑娘。”
“您客气了。”
应筠趁机甩开叶嘉淮的手,强装镇定地转身,先把床上她扔出去的纸团给收拾了。
应筠去洗手倒水,叶嘉淮和人聊起来:“谢伯父,我这点小伤,劳累您跑这一趟了。”
“这伤还小啊,你爸爸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都吓一跳。”谢伯父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纱布,叹了口气说:“家里长辈见了指定是要心疼的。”
坐在沙发上的应筠听到这话,眨了眨眼,眼睫低垂了下来。
叶嘉淮担心应筠要多想,赶忙悄然比了个拜托的手势,又压低了声音解释说:“小姑娘想的多。”
谢伯父对此了然,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说:“嘉淮现在心思比从前要细腻多了。”
光是细腻有什么用呢,不得小姑娘的喜欢呀。
叶嘉淮摇了摇头,说:“我要学的地方还多。”
这位谢伯父其实也怕打扰到叶嘉淮休息,闲聊了一会儿,就准备起身离开。
“不起来送您了伯父。”叶嘉淮说:“等您什么时候回北城,我请您吃饭。”
“要是有了好消息,就提前和伯父说一声,我一定来。”谢伯父看了一眼应筠,笑说:“那伯父就祝你早日康复,心想事成。”
“借您吉言。”
叶嘉淮出事的事情还是闹的挺大的,一下午,来来往往想要来探望的人不少。
甚至有记者得到了消息,在医院楼下蹲守,想要拍到第一手的照片。
不过除却那位谢伯父之外,其他一概都用需要休息作为借口给回绝掉了。
所幸裴霁川提前都有考虑到这些,安排好了安保,和临时的秘书,这才让叶嘉淮安安稳稳的休息了一下午。
晚上吃过饭,简单洗漱完,护士进来帮叶嘉淮换药换纱布。
应筠站在旁边,不想走,便问了句:“请问换药还会流血吗?”
“照理是不会了。”
伤口看着总是骇人的,叶嘉淮觑了她一眼,支开她说:“阿筠,我想喝水,帮我倒点热的。”
应筠站着没动,紧盯着护士的动作:“等你换好药了,我再去。”
“阿筠,真没必要看……”叶嘉淮扭头过去赶人,手难免也跟着一起动了动。
护士隐约知道面前这位男人身份贵重,怕自己一不小心会伤到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好意思地道:“先生,您能别乱动吗?”
“不好意思哈。”应筠对护士道了声歉,上前去握住叶嘉淮的手臂,警告他:“听到没有,你别乱动,打扰到人家工作了。”
叶嘉淮拿她没办法,只能叮嘱她,“一会儿害怕就闭眼。”
“才不会……”应筠反驳的声音渐渐弱了,纱布被掀开,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两道长而深的刀痕,缝合后像是攀爬在手臂上的两只蜈蚣,伤口还尚且有些红肿。
应筠想起小时候摔跤,膝盖上被擦破了皮,她都痛得直掉眼泪。
那叶嘉淮呢,肌肤被利刃割出口子的那一瞬,缝合时针穿过皮肉的瞬间,光仅是想想都触目惊心,他……该有多疼呢。
应筠的心一阵阵抽痛,却宁可忍着泪,也不愿移开视线。
这两道伤疤印刻到了她心里。
她应该要记住的,这是他为她受的伤。
她要牢牢的记住,一辈子都不要忘,不要忘记伤,也不要忘记他,不要忘记赤忱的爱意。
一直到护士帮他换好药,应筠的眼泪才落了下来。
叶嘉淮早预料到了她要哭,再怎么样也忍不了了,他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
仗着自己受了伤,应筠不敢乱动,得寸进尺地揽住了她的腰。
其实应筠本来也没想挣扎,她想抱的,想让他抱着她,感受他的体温,他胸膛强有力的心跳。
“叫你不要看,还非要看,又掉眼泪。”叶嘉淮叹了口气,心疼地问:“今天哭了那么多,眼睛酸不酸?”
应筠抬手抹了下眼泪,倔强地说:“我就要看。”叶嘉淮看她跟看小孩儿似的,“傻姑娘,总这么犟,哪儿有跟自己较劲儿的。”
应筠撇了撇嘴,想到那两道伤,挨了他的训,没再反驳。
鼻尖萦绕着她浅淡的发香,叶嘉淮的呼吸略有些乱了,他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话题,说:“阿筠,机票改的是后天凌晨的,明晚我就得回北城了。”
“这么着急?”
“嗯。”
叶嘉淮虽然也想和她多待几天,但也实在是没办法。
明天的会议可以远程开,后面还有一系列巡查工作,推不了。
应筠一听,看着他的手犯愁:“那你的手呢,没事吗?”
“也不用提重物什么的,不会有什么事。”
应筠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确认好了未来的走向,再不会为之纠结犹豫了。
可事到如今,那句难以说出口的“再见”戳破了她的自欺欺人。
应筠一下午都在想,都在扪心自问,她的这份犹豫,是出于感激吗?
她的答案很肯定,不是的,今日的意外,只能算给了她一个契机,一个看清她自己的契机。
她当然会觉得彷徨无措,甚至绞尽脑汁地想要找出一点能反驳自己的理由,但最终结果都是无疾而终。
感激他和爱他这两件事,界限分明的并存着。
爱意甚至要更甚一筹。
今天有好多个瞬间,她都想什么都不管了,就奋不顾身地抱住叶嘉淮,告诉他,她好爱好爱他,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可……她不能这个样子,不是吗。
脑海里尚存最后一点理智,在警醒她,不能冲动,不能再走到老路上,走到那条义无反顾去爱他的老路上。
等离开,离开后就会好的,奢望的念想慢慢就会淡化下去,会过去的,应筠一遍遍这么告诉自己。
她在怕什么呢?
有过太鲜明的例子了,以至于畏惧,害怕,已经成了她的一种执念,一种心魔。
好像只有她自己能给自己百分之一百的底气时,应筠才愿意踏往下一步。
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
“叶嘉淮,你路上注意安全。”理智压抑住了感性的冲动,她说:“等落地了,给我报个平安吧。”
“我会的。”
“手臂的照片,也……每天拍了发给我好吗?”
“好。”
应筠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搅着手指和他道歉:“叶嘉淮,今天下午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鼻尖贴着她的发丝,叶嘉淮忍住吻她的冲动,真心实意地说:“我喜欢你对我发脾气,阿筠,至少……那一刻的你,是毫无负担的,对吗。”
他为什么还是对她这么好。
为什么,她说什么他都答应呢。
应筠小小地放任了一下自己,伸手抱住了他,脑袋贴上了他的胸膛。
她不贪心的,就抱那么一下,一下就好。
像以前那样。
她喃喃地絮念道:“叶嘉淮,你以后别这样了,你要出事了,我怎么办?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叶嘉淮不满地“欸”了一声,语气严肃了些:“怎么好说这种话,你自己是怎么和我说的,不管怎么样,要先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她才不管自己以前说过什么,耍赖道:“你做到了吗?你做到了我就做到。”
叶嘉淮被她逗得无奈地失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不讲理。”
不讲理就不讲理吧,他能为自己多考虑一点就好。
消毒水的气味,隐约可闻的血腥味,还有药味,混杂在一起,萦绕在她的鼻腔。
应筠抱他的手环的更紧了些,想说的无法言说,最终只能化作一句:“叶嘉淮……谢谢你。”
叶嘉淮轻拍着她的后背,笑问:“要怎么谢我?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