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我乃鬼怪，不通文明
越是接近巨木树干，藤蔓的攻击就越发密集、狂暴。
甚至让纪宁回忆起当初在小杂鱼的世界时，面对尸王傅君临的那种铺天盖地猩红藤蔓弹幕轰炸。
可实际上，此刻的大善人并未感到太大战斗压力：
一方面，能和各种污染滋生怪物杀得昏天黑地的鬼王巨树，其实对三人并没有带任何敌意。此刻的攻击，更像一种在规则驱动下的必要招呼——
当然，如果大善人菜一些，被一藤蔓戳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但这就涉及另一方面了——靠近巨树时，【人理】运转造成的人间和鬼墟规则就越发模糊，带来一种梦境和现实叠加的错位感。
入梦什么的，纪宁最为擅长。
在梦里，他可是能够长期维持【荡魔真身】状态的猛人。
因此，感受到那种“现实—梦境”叠加态时，他便部分激活了【荡魔真身】，使得自己在登阶之路上，呈现出一种“以人类形态为基准，叠加拖曳锁链的血肉烈阳虚影”的状态。
为这场融合了审判和加冕双重功效的盛宴，添加了不少仪式感……
……
烈阳光芒以精神力触手的形式，将绵密的巨树藤蔓彻底阻挡在外。
纪宁在将高杭和李知夏两人妥善守护的前提下，一步步踏上从树干中延伸出、显然是专门为三人布设的螺旋阶梯。
阶梯尽头，也就是图书馆破碎穹顶上方，有个巨大的木质平台。
平台上辉光绽放，齿轮轰鸣。
宿命感拉满的气氛，让纪宁在期待着和此世伪人老婆及三爷见面的激动中，又多了几分郑重。
……
“你……你可真是个鬼才啊！！！
猛鬼之才！”
当精神力触手将巨树来袭的藤蔓抽断，飞溅的幽蓝色荧光树脂漂浮于半空中，随即没入纪宁和李知夏体内。
其中蕴含着这一代鬼王所承载的信息。
通过这些信息，纪宁见证了第二代鬼王以【人理】为核心处置人间伪人的具体画面——
高台之上，藤蔓将【沉沦】的伪人禁锢；而树干上延伸出的巨硕狰狞鬼体，则俯身凝视着审判台上的罪人。
同人间【人理】依托律法以运转不同，鬼墟由鬼王亲自执行的【人理】审判，显得直接而暴烈：
以罪恶为武器、靠着人性阴暗面攫取利益、最终劣币驱逐良币、进而导致人理崩坏的伪人三爷，处决！
沉浸在背德的幸福里、践踏法理人伦还满口真爱无悔、最后如同被下降头般“幡然悔悟”的超雄妻（夫），处决！
冷笑到面瘫、转身离开并成全罪恶、化身滋生污染温床的龟龟们，处决！
按着亲儿子脑袋、为了出轨妻家中权势地位而逼着儿子戴绿帽的精致利己亲人，处决！
看了篇三爷和超雄妻炮制的小作文就拿上刀杀人全家、自诩维护正义的超雄路人，处决！
……
处决！处决！处决！
……
“原来你这副斯文表象，都是装出来的……手段比我还暴烈呢，哈哈~！
不愧是鬼王！你这家伙，既不大度，也不文明啊！”
纪宁朝着高杭竖起了大拇指，脸上尽是找到异父异母亲兄弟的狂喜。
这叫什么？知己啊！
之前听高杭讲，【人理】的构成又是人道意识，又是鬼王本体，还用亲情友情爱情做支柱，共同价值做基石。大善人还以为这个二代鬼王是个“看书看傻了，且过度善良”的理想主义者呢。
真到了这里，发现跟高杭一比，自己还真就是个善人了：
这小子，连龟龟都忍心处决啊！
想当初在天网世界，身为持剑人的自己，在依据第三法令惩罚那些龟龟的时候，也只是“每次永久性拿走搞行为艺术的他们95%财富和未来收入”而已。
帮他们来个资源再分配。用法令逼他们退圈。自己根本不沾手……
……
高杭笑得很腼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随即双手一摊：
“本体为树，并无大肚。
我乃鬼怪，不通文明！”
两大善人相视，眼中尽是对彼此的惺惺相惜。
……
信息呈现的幻视中，纪宁能够看到，那些被鬼王以藤蔓处决的伪人，其残躯被丢入【人理】巨木的根须处。
在那里，鬼王权能会将其中的污染缓缓解构，最后化成漆黑的本源，融入树体……
原来，这就是这个“裂隙大开、污染倒灌”的世界，能够维持秩序的核心啊。
好一个灵异版本的天网计划！
……
“只可惜……解构后的污染，依旧在侵蚀我的意志。
【人理】曾经的最后防线，【降临】与【沉沦】，也没办法阻止你说得那种伪人在人间的扩散。
那种东西，比我还见鬼，根本清理不完……”
可以看出，自以为设计精妙的机器一点点腐朽并停摆，对高杭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巨大。
话还没说两句，高杭就又有些抑郁了。
“重疾用猛药，而且手段也需要灵活更新。
不过没关系，我来帮你就好了。治疗伪人这方面，我是专业的。”
这也是我来这个世界的原因啊，大善人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
汇入纪宁体内的幽蓝光华，已经将鬼门及更多鬼墟本质展现在了纪宁脑海中：
那座如今矗立于树冠之上，由无数“曾经用以在人鬼两界转移人口和物资的通道”汇集而成的时空门扉，【鬼门】，如同一个不断盘旋的黑洞。
这一代王者的权能，已经用于构筑【人理】及维系机制，无法再将其开启了。
不过面对【鬼门】这东西，纪宁想到了很多能玩出花的好办法。
想救赎高度污染的猩红世界，从来不可能只靠讲道理、用爱感化。
好在，大善人不光会讲道理，还粗通物理。这方面是他的长项。
……
另一旁，李知夏则每向上踏出一步，面色都变得越发痛苦。
那些光晕中的信息，带给她的不光是关于鬼墟和【人理】的真相，还有……她临死前的记忆！
只因为不愿向校园霸凌低头，她被曾经的竹马背叛，被闺蜜暗算，承受同学和来自社会的恶意……
甚至，最后为了不受侮辱、步她曾试图保护的那几个女孩的后尘，等不来爸爸救援的李知夏从高台一跃而下，告别了那个世界……
……
“……呜！”
伴随着少女颤抖的身体，污染的气息开始向她汇集……
在鬼墟，一旦回忆起自己死亡的事实，就会规则化后，成为真正的鬼怪！
只是，就在此刻，一条锁链轻轻缠绕在她手上。女孩周身的黑气仿佛受到引导，顺着锁链流出她身体。
李知夏猛然抬头，正对上纪宁温和的笑：
“别急，累了就休息休息再走。”
污染顺着铁链汇入纪宁体内。而他身后，无数烈阳光芒将铺天盖地的巨树藤蔓屏蔽开。
少女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感激，泪水夺眶而出。
痛苦让她牙关紧咬，没办法给出任何回答。但她还是摇摇头，蹒跚着步伐，朝着树顶平台继续前行。
……
与此同时，古木树冠光芒越发耀眼。
恢弘的意识不以声波为载体，直接在三人脑海里响起：
依【人理】之约，审判启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