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还请前辈，三思！
这青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灰袍老者现身后，天地间的一切都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风停了，云歇了，就连灵气的流动都凝固了。
他那只抬起的手掌，看似平平无奇，却仿佛成了这片天地的唯一中心，蕴含着不容违逆的意志。
那是一种“止”的法则。
言出法随，令行禁止。
只要他不想让你过，你面前的空间，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然而，江远甚至没有多看那只手掌一眼。
他的步伐，没有丝毫的停滞，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朝着前方，迈出了新的一步。
一步。
就只是一步。
在灰袍老者布下的法则屏障前，在那个重伤将领骇然欲绝的注视下，江远的身影，没有遭遇任何阻碍。
他没有撕裂空间，没有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能量，更没有与那“止”之法则产生任何碰撞。
他就那样走了过去。
仿佛那足以拦下一位武圣全力一击的法则屏障，根本就不存在。
又或者说，江远的存在，与这片被篡改了规则的空间，处于完全不同的维度。
你拦你的路，我走我的道。
两者互不干涉。
“噗！”
灰袍老者的身体，在江远迈过那一步的瞬间，猛地一颤。
他那只伸出的手掌上，皮肤迅速干瘪下去，出现了一道道深刻的裂纹，仿佛一件被风化了万年的瓷器。
一缕缕灰败的死气，从他的指尖逸散出来。
老者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抹暗金色的血液，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无法遏制的惊骇与错愕。
他败了。
败得莫名其妙，败得匪夷所思。
他引以为傲，浸淫了上千年的空间法则，在对方面前，脆弱得像一张薄纸。
不，连薄纸都不如。
对方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法则，直接将其无视了。
这是何等恐怖的境界和手段？
他穷尽自已的想象，也无法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
那一步，仿佛踏碎的不是他的法则，而是他千年来建立的武道认知。
江远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老者的身后，继续朝着远方的神山走去，步履依旧从容，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阁下……请留步！”
这一次，灰袍老者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沉稳与威严，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发自肺腑的敬畏。
江远终于第二次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转过身，平静地注视着这位太一圣地的太上长老。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等待对方的下文。
这种沉默，比任何质问都更具压力。
灰袍老者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心中的巨浪，对着江远，无比郑重地躬身一礼。
“老朽，太一圣地三长老，云尘。不知前辈大驾光临，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
达者为先，这是武道世界亘古不变的真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身份和地位，都显得苍白无力。
那个幸存的将领已经彻底石化了。
太上长老……云尘老祖……竟然在向人行礼道歉？
这……这简直比天塌下来还要让他感到震撼。
江远没有回应他的歉意，也没有理会他的身份。
他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云尘的耳中。
“我来，取一样东西。”
五个字，简单，直接。
却让云尘的心，沉入了谷底。
取一样东西？
能让这等存在亲自前来的东西，会是凡物吗？
整个太一圣地，能入他法眼的东西，屈指可数。
而无论哪一样，都是太一圣地传承的根基，是绝不可能让外人染指的至宝。
云尘的脸色变得无比复杂，挣扎了许久，才艰涩地开口：“不知……前辈所要之物，为何？”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对方要的是那几样镇派之宝，那今天，太一圣地恐怕就要面临立派以来最大的危机。
哪怕拼上整个宗门的底蕴，流尽最后一滴血，也必须死战到底。
这是圣地的尊严，也是他们的宿命。
江远没有直接回答。
他的视线，越过了云尘，投向了那座直插天穹的巍峨神山。
更准确地说，是投向了神山之巅，那片云雾缭绕的区域。
“那座山，我要上去。”
他的话语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决断。
云尘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心头猛地一紧。
神山之巅！
那里是太一圣地的禁地之中的禁地！
除了历代圣主，就连他们这些太上长老，都不得允许，绝不可踏足。
传说，那里供奉着太一圣地的起源之物，关系着整个宗门的兴衰存亡。
让他上去？
这比直接索要镇派帝兵还要严重！
云尘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感觉自已的喉咙无比干涩。
拒绝？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已说出一个“不”字，下一刻，自已就会和那些卫士一样，化作一具冰冷的尸体。
眼前的这个人，绝对有这个实力。
可是，答应？
那他就是太一圣地的千古罪人！他死后都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云尘活了近两千年，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觉到如此的无力和绝望。
他能感受到，随着江远的注视，整座神山都仿佛在轻微地颤动，山巅的云雾翻涌得更加剧烈，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与江远产生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共鸣。
这让他心中升起一个更加荒谬和惊悚的念头。
难道……神山之巅的那个东西，真的与他有关？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无比漫长。
江远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给予了对方选择的时间。
但他身上的那种无形的气息，却已经牢牢锁定了云尘。
只要对方的答案不能让他满意，雷霆一击便会瞬间降临。
终于，云尘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原本挺拔的身躯都佝偻了几分。
他缓缓地、无比艰难地，侧开了自已的身体，让出了通往神城的道路。
“前辈……请。”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苦涩。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因为他知道，自已不让，结果也是一样，只会徒增伤亡。
他只能寄希望于，神山自身的禁制，以及山巅之上的最后底蕴，能够阻拦住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江远收回了视线，没有再看云尘一眼，抬脚便向着神城走去。
每一步落下，他脚下的空间都会荡起一圈圈无形的涟漪，仿佛整片天地都在为他让路。
就在江远的身影即将消失在神城那巨大的门洞中时，云尘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前辈！神山之路，凶险莫测，一步一杀机，非圣地之主，无人能登顶！千百年来，擅闯者，有死无生！”
“还请前辈，三思！”
这既是提醒，也是最后的劝阻。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江远那渐行渐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