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域外天魔
石敢当刚刚跪下的膝盖，还没来得及感受大地的厚重，就被江远那句平淡的话语，以及话语中所指向的恐怖景象，给钉在了原地。
他僵硬地扭动着岩石构成的脖颈，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
那道横贯天际的漆黑裂缝，像一道狰狞的伤疤，被硬生生撕裂在龙陨界的天幕之上。
它不是静止的。
它在蠕动，在扩张。
每一次微小的变化，都让整个世界的空间结构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
从那深邃的黑暗中，倾泻而出的，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混乱与恶意。
那不是一种能量，也不是一种规则，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东西——是毁灭的欲望，是吞噬的本能。
“吼——！”
一声非人非兽的咆哮，从裂缝中炸响。
音波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所有生灵的神魂之上。
石敢当那刚刚被重塑、坚不可摧的石心，都为之一颤。
他看到，一头庞然大物，正从裂缝中艰难地挤出它庞大的身躯。
那东西没有固定的形态，身体由无数扭曲的、长满吸盘的触手和增生的、布满利齿的口器胡乱拼接而成。
它每挤出一点，周围的空间就扭曲一分。
山川的碎石开始反重力地悬浮，干涸的河床中，残存的沙砾被卷起，形成一道道黑色的龙卷。
整个世界的天地灵气，都在哀嚎，都在退避，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
这头怪物，仅仅是先锋。
在它身后，那深不见底的裂缝中，密密麻麻的、猩红的光点亮了起来。
每一颗光点，都代表着一头同样强大，甚至更加诡异的域外天魔。
它们的气息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足以让任何武尊境之下的生灵瞬间心神崩溃、沦为疯魔的恐怖洪流。
石敢当的身体，本能地绷紧了。
他体内那股刚刚获得的新生力量，那丝“皇道神拳”的拳意，不受控制地奔涌起来。
他能感觉到，自已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战斗。
这是源于“皇道”的霸烈，不容许任何邪祟在面前放肆。
可同时，他那刚刚被点化的灵智，又在疯狂地向他示警。
太多了。
太强了。
那裂缝后的存在，比之前那个“清除者”文明带来的压迫感，还要绝望。
清除者是秩序的毁灭，而这些东西，是混乱的污染。
它们要的不是“归零”，而是将整个世界都拖入它们所在的深渊，化为它们的一部分。
“前辈……”
石敢当艰难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他自已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江远却连头都没有回。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欣赏一副别开生面的风景画。
他的平静，与整个世界剧烈的动荡，形成了一种极不协调的画面。
仿佛天崩地裂，也只是他脚下的一抹尘埃。
“吼！”
第一头域外天魔，终于将它那臃肿而扭曲的半截身子完全挤出了裂缝。
它身上数十张口器同时张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
下一瞬，一道道漆黑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能量洪流，从那些口器中喷射而出，目标直指大地上唯一还算完整的生命体——石敢当。
石敢当瞳孔猛缩。
他能感觉到，那些黑色洪流中蕴含的，是能够污秽本源、腐蚀神魂的剧毒。
一旦被沾染上，他的石心都会被瞬间污染，化作一滩毫无生机的烂泥。
危机时刻，他体内的力量自主爆发。
“开！”
石敢当一声怒喝，他那庞大的身躯上，那些玄奥的纹路骤然亮起，一层厚重的、带着皇道威严的土黄色光晕，将他全身笼罩。
他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大地轰鸣。
他举起那比山岩还要坚硬的拳头，迎着那数十道黑色洪流，一拳捣出。
拳风呼啸，他身前的空间都被这一拳打得层层塌陷。
那丝“皇道神拳”的拳意被他催动，化作一道凝实的、霸道的拳罡，与那些黑色洪流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轰——！
剧烈的爆炸在半空中产生。
黑色的能量与土黄色的拳罡相互湮灭，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和毁灭性的冲击波。
周围悬浮的碎石，在冲击波下瞬间化为齑粉。
石敢当闷哼一声，巨大的身体被震得后退了半步。
他挡住了。
他竟然真的凭自已的力量，挡住了这头域外天魔的攻击！
一股狂喜与自信，从他心底涌起。
这就是前辈赐予的力量！
然而，他的喜悦没有持续哪怕一息。
那头域外天魔见一击未果，更加狂暴。
它那上百条触手猛地伸长，如同无数条黑色的毒蟒，铺天盖地地朝着石敢当抽打而来。
每一条触手上，都带着撕裂空间的力量和污秽一切的混乱气息。
石敢当脸色剧变。
他可以挡住一道攻击，甚至十道。
但他挡不住这铺天盖地的上百道攻击！
他刚刚建立起的信心，瞬间被这绝望的数量给击得粉碎。
他疯狂地催动体内的力量，双拳齐出，不断地轰击着袭来的触手。
拳罡与触手碰撞，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巨响。
可他的反击，在那无穷无尽的攻击面前，显得如此杯水车薪。
一条触手突破了他的防御，狠狠抽在他的胸口。
“砰！”
刚刚愈合的伤口处，那层玄奥的岩石皮肤，竟被抽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
一股黑气顺着裂痕，就要钻入他的体内。
石敢当急忙调动皇道拳意，才堪堪将那股黑气磨灭。
可更多的触手，已经近在咫尺。
他避无可避。
死亡的阴影，再一次将他笼罩。
就在这时。
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石敢当浑身一震。
是江远。
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已身后。
那只手掌并不大，按在他的肩膀上，却仿佛撑起了一片天。
所有袭向石敢当的狂暴触手，在距离他身体还有三尺远的地方，戛然而止。
仿佛前方有一道无形的、绝对无法逾越的屏障。
时间，空间，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
那头巨大的域外天魔，也凝固在了半空，它那无数张口器中，还保持着嘶吼的形态，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整个世界，除了江远和石敢当，一切都静止了。
“看清楚了。”
江远平淡的声音在石敢当耳边响起。
“力量，不是这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