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可是……人藏在哪里?

面对这蕴含了一名修士神魂诅咒的临死一击,江远依旧站在原地,动也未动。

甚至,连一片衣角都未曾飘动。

血箭在距离他身前三尺的地方,突兀地停了下来。

然后,就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无声无息地,消弭于无形。

仿佛从未出现过。

整个世界,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那名发动了最后攻击的青袍修士,跪在地上,身体迅速干瘪下去,生机断绝。

而石敢当,则高高举着巨斧,保持着即将劈落的姿势,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他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死死地盯着江远。

刚刚……那是什么?

他不是没有见识的人。

天罡门虽然不是什么顶级大宗,但也是东域有头有脸的门派。

他见过宗门长老的护身法宝,也见过掌门的护体神光。

可没有任何一种防御,是这个样子的。

没有灵光,没有屏障,甚至没有一丝能量的痕迹。

那道歹毒的血箭,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就好像,那片空间,拒绝了它的存在。

石敢当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他心中的怒火与战意,正在被一种陌生的情绪迅速冷却。

那是……一种面对未知,面对无法理解之物时的本能警惕。

他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巨斧,斧头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转过身,第一次,真正地正视着那个从始至终都无比平静的白衣男人。

他的丑脸上,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阁下……”

石敢当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抱了抱拳,沉声开口。

“多谢阁下出手,助我清理门户。”

“在下天罡门石敢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他虽然莽撞热血,却不是傻子。

眼前这个人,两次出手,一次比一次匪夷所思。

这种存在,绝不是他能招惹的。

江远终于将身子完全转了过来。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回答石敢当的问题,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石敢当身后,那翻涌不休的黑潮深处。

石敢当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里空无一物,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正当他疑惑不解之时,江远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那里,还有一个。”

“跑了。”

还有一个?

跑了?

石敢当的脑子,有一瞬间是空白的。

他猛地转头,循着江远手指的方向望去,视线所及之处,只有那片如同活物般蠕动翻涌的黑潮。

他的神念铺散开来,却像是泥牛入海,在那片诡异的黑暗面前,被吞噬得一干二净,根本无法探查到任何东西。

一个人都没有。

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想起了那道凭空消失的血箭,想起了这个男人深不可测的手段。

这个白衣男人说有,那就一定有。可是……人藏在哪里?

又是怎么在自已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

石敢当的丑脸上,凝重的神情里,又添了几分惊疑不定。

他自问实力在同辈之中已是翘楚,寻常的隐匿之法,根本不可能瞒过他的感知。

除非……

江远没有再多言,只是迈开脚步,径直走入了那片粘稠如墨的黑暗之中。

他的动作很随意,就像是走进自家的后花园,没有撑起任何护体灵光,也没有催动丝毫真元。

那身白衣,就那样坦然地,走进了能腐蚀神魂、吞噬生机的黑潮里。

“阁下,小心!”

石敢当心头一跳,忍不住出声提醒。

这黑潮的诡异,他先前已经领教过,哪怕只是沾染上一丝,都如同跗骨之蛆,极难驱除。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神情,再一次凝固了。

只见那些狂暴翻涌,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色气流,在靠近江远身体三尺范围时,竟像是遇到了君王的臣子,温顺地向两侧分开,主动让出了一条通路。

江远所过之处,黑潮退避。

他就那样闲庭信步地,走在泾渭分明的黑暗通道里,白衣胜雪,纤尘不染。

这……这又是什么手段?

石敢当感觉自已的认知,正在被一次又一次地颠覆,碾碎,重塑。

他握着巨斧的手,因为太过用力,骨节都有些发白。

心中的那份警惕,已经攀升到了顶点,甚至隐隐化作了一丝……恐惧。

他看着江远越走越远,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石敢当牙关一咬,浑身罡气轰然爆发,一层厚重如岩石的土黄色光晕将他全身包裹。

他提着巨斧,也跟着冲进了黑潮之中。

“嗤嗤嗤——”

截然不同的景象出现了。

丝丝缕缕的黑气,仿佛拥有生命,嗅到了血食的饿狼,疯狂地朝着石敢当的护体罡气上扑来,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他那足以抵挡法宝轰击的护体罡气,在这黑气的侵蚀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表面甚至泛起了一个个细小的坑洞。

石敢当心中大骇,不得不疯狂催动体内真元,维持着罡气的稳定。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每一步,都伴随着巨大的消耗。

他抬起头,看向前方那个白衣背影。

对方依旧走得那么从容,那么平静。

两人之间,不过十余丈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两个世界。

穿行了约莫百丈。

江远停下了脚步。

他的前方,是一块半人高的黑色礁石。

石敢当费力地跟了上来,剧烈地喘息着,护体罡气已经薄如蝉翼,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他顺着江远的视线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在那礁石的背后,一道人影蜷缩在那里,身上贴着一张黯淡无光的土黄色符箓,将自身气息与周围的黑石融为一体。

正是叛逃的四名青袍修士中,最为机警狡猾的那个,张师兄!

此刻,他正一脸惊恐地看着江远,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他显然也看到了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他最大的依仗,这张能够隔绝神念探查的“地隐符”,在这个白衣男人面前,竟形同虚设。

“张……师兄。”

石敢当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

他一步步走上前,手中的巨斧,在地上拖出一条深深的划痕。

那姓张的修士,脸上血色尽褪,他连滚带爬地从礁石后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