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炼化
他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物所吸引。
在天空那张巨脸彻底消散之后，一团拳头大小的、散发着柔和七彩光芒的光团，从空中缓缓飘落，悬停在了他的面前。
这光团之中，仿佛蕴含着一个世界的生灭，无数规则的碎片在其中沉浮、流转，散发着一种本源的气息。
这，便是那个古老意志被抹除后，所剩下的世界核心。
是这方“画卷世界”的权柄中枢。
【检测到世界核心，可进行炼化。】
【炼化后，宿主将彻底掌控“画卷世界”，并可将其作为专属随身领域。】
【是否立即炼化？】
江远看着眼前的七彩光团，没有立刻选择“是”。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个世界核心。
指尖传来的，不是能量的触感，而是一种信息的洪流。
无数残缺的画面，破碎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一个古老的、濒死的强大存在，在自已生命终结前，将自已毕生的感悟与力量，化作了这样一方可以自我演化的“画卷世界”。
它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已的“道”得以延续，甚至诞生出新的可能。
可惜，随着万年光阴的流逝，它的意志本身早已被岁月磨损，只剩下一些偏执的本能。
比如，排斥一切外来者，将一切闯入者视为画卷上的“污点”，要不惜一切代价抹除。
江远，就是那个闯入的、它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抹除的“污点”。
最终，它被这个“污点”反过来，连同整张画卷一起，彻底覆盖了。
江远收回了手指，那些残缺的记忆对他而言并无意义。
他所关心的，只有这个世界核心本身。
“炼化。”
他在心中默念。
下一刻，那团七彩光芒的世界核心，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没入了他的眉心。
世界核心融入眉心的瞬间，江远并未感受到任何冲击。
没有能量的爆发，也没有意志的对抗。
他的意识被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引着沉入了一片奇异的空间。
这里没有上下四方，没有光暗之分。
只有无数条由纯粹概念构成的“线”，纵横交错，编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巨网。
这些“线”，便是构成那方“画卷世界”的底层规则。
有的是“物质”的定义，有的是“生命”的形态，有的是“时间”的流速……
它们彼此纠缠，相互影响，共同支撑起一个世界的运转。
在过去，这些规则的主人是那个古老的意志。
而现在，江远来了。
他悬浮在这片规则之海的中央，成为了唯一的“变量”。
那些原本遵循着古老轨迹运转的规则之线，在感知到他的存在后，纷纷停滞了下来。
它们仿佛拥有了最原始的本能，向着江远展露出一种亲近与臣服的姿态。
这便是“我即天心”的权柄。
在这个即将属于他的领域内，他就是唯一的意志，至高的法则。
江远没有立刻去改动这些规则。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的意识顺着这些线条蔓延，理解着它们每一个的含义，洞悉着它们交织成的每一个精巧结构。
这是一个世界的奥秘，毫无保留地在他面前展开。
他看到了第一缕光是如何诞生的，第一滴水是如何凝聚的，第一个最简单的生命是如何在规则的碰撞中偶然出现的。
他也看到了那个古老意志是如何将自已的“道”烙印其中，试图让这个世界按照它的设想去演化。
整个过程，仿佛是观看了一场持续了万年的、无比宏大的造物电影。
许久。
江远似乎已经完全理解了这个世界的构成。
他有了动作。
他伸出手，朝着其中一条代表着“空间”的规则之线，轻轻一拨。
嗡——
外界。
那片方圆百里的真实大地，连同那片纯净的蔚蓝天空，开始剧烈地震动。
整个世界的空间结构，仿佛变成了一块柔软的幕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地揉捏、折叠。
大地在收缩，天空在塌陷。
但这种收缩与塌陷，并非毁灭。
而是一种极致的凝聚。
所有的物质，所有的能量，所有的空间，都在向着一个点坍缩。
那个点，就是江远。
江远依旧闭着眼，意识沉浸在规则之海。
他再次拨动了另一条线。
那是代表“形态”的规则。
于是，那正在疯狂收缩凝聚的世界，开始被赋予一个全新的“形态”。
外界的景象变得光怪陆离。
山川河流、草木生灵，连同天空大地，都在这个过程中被分解成最本源的信息流，然后按照江登的意志，重新编码、组合。
这个过程持续了不知多久。
当江远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经回到了现实。
他依然站在那座古老、破败的石殿之中。
周围是厚厚的尘埃，空气里弥漫着岁月腐朽的气息。
仿佛之前那个生机盎然的新生世界，只是一场幻梦。
但江远知道，那不是梦。
他摊开手掌。
一卷古朴的画轴，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画轴不知是何种材质制成，触手温润，带着一丝奇异的生命感。
轴身是暗金色的，上面没有半点花纹，却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厚重。
这，便是那个被他彻底炼化的“画卷世界”。
从此以后，它不再是困住外来者的囚笼，而是独属于江远的随身领域。
江远的心念微微一动。
手中的画轴，便自动展开了一寸。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
只是在画轴展开的缝隙处，一片微缩的、却又无比真实的山水景象浮现出来。
有巍峨的山峦，有奔流的江河，甚至能看到山间有细小的飞鸟掠过，河中有鱼儿在摆尾。
一阵清新的、带着泥土与草木芬芳的气息，从那微缩的景象中逸散出来，冲淡了石殿内的腐朽。
江远甚至能感觉到，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随时将自已的意识投入其中，或者将这方世界重新展开，覆盖现实。
在他的领域之内，他就是无所不能的造物主。
他可以一念之间，沧海桑田。
也可以弹指一挥，创造生灵。
这是一种与武道截然不同，却又更加匪夷所思的力量。
江远收起了画轴。
那片微缩的山水景象随之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画轴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身体，再也寻不到踪迹。
他环顾了一下这座空旷的石殿。
这里是这处上古遗迹的核心，也是“画卷世界”的入口。
现在，画卷已入他手，这里也失去了所有的神异，变成了一座普通的古代建筑。
他没有停留，转身朝着石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