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母女谈心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花园里洒下斑驳的光影。
孙艺夏机械地握着喷水壶，水流不断浇灌着早已饱和的土壤。
她的眼神空洞，连水珠溅到裙摆上都浑然不觉。
“说吧，为什么忽然申请转到之江校区。有什么心事不能跟妈说的？”
周楚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今天罕见地没有穿一身黑色，而是换了一身淡黄色的棉麻长裙，发髻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耳畔。
孙艺夏的手指顿了顿，水流依旧不停：“没什么，就是觉得作为学生，应该以学业为主。”
“妈承认，以前是对你过于严苛了，你心里对妈亲近不起来，不想说心里话，妈妈也理解。”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某道紧闭的门。
孙艺夏猛地转身，喷水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妈妈竟然会认错？
“这很难猜吗？你自从昨天回来后，就心神不宁的，我跟你说好几次你都答非所问。”
周楚冉以为孙艺夏是震惊于自己知道她有心事，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一片被水泡烂的花瓣。
“你自己瞧瞧你今天浇了几轮花了，花园里的花都要被你浇死了！”
孙艺夏回过神来，顺着母亲的视线低头，这才发现脚下的土壤已经泥泞不堪，几株玫瑰的根部都泡在了水里。
她挠了挠小脸，尴尬的放下了喷水壶。
“是不是你跟那个朱明晨感情出了问题？”
孙艺夏再一次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妈妈。
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妈妈一直有在“关注”着自己，知道这种事情也很正常。
“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一直监控你，所以知道这些也很正常？”
孙艺夏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那不然呢？
不过，哪怕如此，孙艺夏都觉得自己的妈妈是真的有在改变。
要是换做往常，早训斥她了。
自从爸爸去世后，这种情况就越发多了，孙艺夏也能理解。
“不管你信不信，那次跟你吵完架，妈想了很多，也觉得这些年确实对你太过苛刻了些。”
周楚冉轻轻牵住孙艺夏的小手。
“这些年啊，因为你爸早早走了，导致我受尽冷眼。要不是你外公家还是有些实力了，你妈我怕是早被人赶出这个家了！”
“妈……”孙艺夏抿了抿嘴，轻声说，“爷爷其实对我们挺好的。”
她是知道自己母亲的不容易的。
这也是孙艺夏对于自己的母亲，尽管心里是有怨言的，但依然听话的原因。
唯一的两次抗争，都只是因为那个人罢了。
“哼，老爷子自是不会让我们受外人欺负。”
周楚冉轻笑一声，这个笑容里带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但你爷爷其实心里一直怨恨我，觉得我没给他们孙家开枝散叶。”
周楚冉的声音突然提高：“是我生了你后不想继续生吗？还不是因为你爸怕再生一个，影响到你！”
孙艺夏一怔，眼前不由浮现出父亲温暖的笑容。
周楚冉这话倒也不完全是，她自己也确实不想再生了，不想体会到第二次生孩子的痛。
而且生完孙艺夏，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大不如前了，走样的身材还是花了好多年才恢复过来。
恰好，孙志国也不想生了，这也算是夫妻俩共同商量过的结果。
孙志国很疼老婆，可自从女儿出生后，就彻彻底底变成一个女儿奴。
除了工作外，大部分的爱都放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他知道自己父亲重男轻女的思想特别严重。
他觉得一旦再生出一个儿子，女儿长大后恐怕会跟自己的大姐一样，得不到家里的资源倾斜，总而跟家里闹矛盾。
虽然，在孙志国看来，他自己也有能力给女儿未来，可他不想自己的女儿成长在这种环境里，更不想女儿受到委屈。
“小时候你总被人忽悠，跟你爸说想要个弟弟……”
回忆被勾起，周楚冉话不免就多了起来。
小时候的孙艺夏很乖巧懂事。
经常被家里人忽悠劝自己爸爸，说想要一个可爱的弟弟。
孙志国也只是摸摸小小夏的头，不置可否。
“你爸跟他们说，是他身体有问题，生不了。可孙家的人哪里肯信……”
周楚冉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孙艺夏突然明白，为什么母亲这些年越来越尖锐，为什么总是逼她做到最好。
那或许是一个女人在绝境中，能给孩子唯一的盔甲。
而这件事，这也加重了母女俩之间的矛盾。
在孙艺夏的记忆里。
妈妈原先不是这样的。
或许，跟这件事也有一定的关系。
只能说孙艺夏算是猜到了个大概。
周楚冉原本就挺作的。
不然，孙茹萱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讨厌她。
也是当时的孙志国脾气好，面对妻子越发骄纵的脾气也不生气。
只是两人对孙艺夏的教育上有些分歧。
其他地方孙志国可以退让，可面对自己的女儿，孙志国是一步也不会退让！
他主张不给孙艺夏这么大的学习压力，因此小学和初中，孙艺夏都是在县里上的学。
但周楚冉那时候正处于受孙家人气的阶段，见自己丈夫竟然一意孤行，执意要让孙艺夏在小县城里读书。
既然大事她无法管，那干脆就给小小夏报辅导课。
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是属于置气的。
但后来也未尝没有想让女儿变得更优秀的心思。
或许，关于孙艺夏在县城读书这点，朱明晨应该感谢自己的便宜老丈人。
不然，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我们的小夏同学。
当然，如果孙志国还在，知道朱明晨敢这么对自己女儿，恐怕朱明晨腿肯定是要断的！
至于断几条腿，断哪里的腿，那就得看小夏同学的意思了。
当然，小夏同学肯定是不舍的。
此时。
敞开心扉的母女俩难得好好的坐下来聊了聊。
但是，孙艺夏既然已经决定，全部由自己承受。
那就自然不会说出朱明晨脚踏两条船的事。
她怕母亲因为自己去针对他，从而让他的事业受挫。
所以，她依旧是那个理由：“不爱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他的问题，你不想说就算了，你感情的事情我也不想插手了，别影响你学习就行。”
其实这么多年来，孙艺夏的学习态度和学习成绩，周楚冉还真没担心过。
孙艺夏很争气，完全是靠自己的能力考上的浙大。
周楚冉的指尖轻轻拂过女儿的发梢，
这个动作太过生疏，却让孙艺夏怔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妈妈。
“妈妈，你好久没有摸我的头了……”
周楚冉抿了抿嘴，眼泪瞬间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