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小丑
李杰鸣叼着半截烟屁股蹲在厂房拐角，眯眼盯着树荫下谈笑风生的两人。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老子这以后不是发达了吗？”
朱明晨跟大小姐这么熟，以后大学毕业后来厂子里多少是个管理吧？
这再混个几年当个车间主任啥的不也轻轻松松？
他猛嘬最后一口烟，火星子燎到指缝才惊醒。连忙甩手把烟蒂踩进泥里——这动作扯到后腰旧伤，疼得他一时间龇牙咧嘴，丑态毕出。
……
夜幕降临。
李杰鸣如往常一般下班回家，可刚到家手机就收到亲戚打来的电话。
“你明天别来上班了。”电流声里传来李闯阴恻恻的嗓音。
李杰鸣愣了两秒，突然拍着大腿笑出声：“别来上班？那感情好！”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意外李杰鸣会这么说。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擦燃的动静，李闯深吸一口气：“你他妈听不懂人话？你被开了！”
可电话早已被李杰鸣挂断。
李杰鸣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还以为厂里给他放假！
当保安就是这点不好，只要厂子还在运转，他就必须要在岗。
厂子最近在赶外国人的订单，就算是国庆节也没放一天假。
“肯定是小晨发力了！”李杰鸣心想这人还怪好的嘞。
“这小子够意思！知道老子累得慌……”
“他都这么做了，我还让那死丫头去卖就显得太过分了。
况且，凯哥和军哥也不是吃素的。如果以后结婚了，发现她不是……”
想想后果，李杰鸣就不寒而栗。
“逼那贱人去做就好了，那死丫头还是算了吧。”
只是李杰鸣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原本他还打算抓到母女俩，少说得打到她们走不动路！
鬼知道这段时间他是怎么过来的。
天天舔着脸去亲戚家求接济，开始还好他还吃了几顿好的，后来人家直接大门紧闭，不让他去了。
还是他求爷爷告奶奶，才拿到这份累的要死的工作。
“以后还得仰仗那死丫头的鼻息过活，想想就让人不爽。”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谁啊？”李杰鸣喝着啤酒，不满的大吼一声。
“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李杰鸣就是一愣。
反应过来后，他立马起身打开了门。
“凯哥？小晨？”
张凯和朱明晨一进门，就被这难闻的气味熏到想干呕。
“那个，环境脏了点，你们等等我先稍微搞搞卫生。”李杰鸣脸一热，忙招呼他们坐下。
其实张凯的年纪是要比李杰鸣小的，但李杰鸣还一口一个凯哥的叫着，那嘴脸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朱明晨有些受不了，跑到外头透气。
“你他娘属耗子的？这地儿能住人？没婆娘你不知道怎么活了是吧？”张凯点上一根烟猛地抽了一口，这才缓过气来。
“这个，我只是太久没回来了……”李杰鸣尴尬的挠挠头。
“平时没事把门和窗户打开通风，就你这破房子，鬼去你家偷东西！”
等到李杰鸣稍稍整理完卫生，并拿着两个风扇下来猛吹，朱明晨这才提着袋子进入房门。
“凯哥你来也不跟我说一声，这还让你们带吃的过来，这搞的多不好意思！”
说着说着，李杰鸣从兜里拿出一张红票子递给朱明晨：
“这钱你一定得收着，你们能来，我就很高兴了！下次来说一声就行，啤酒小吃我绝对招待好！”
朱明晨没有丝毫客气的收下。
这到让李杰鸣一愣，以为朱明晨是真把他当自己人，心里还有些小感动。
殊不知，朱明晨只是想让他把工资早点花光。
“关于你那工作的事……”朱明晨本想着在李杰鸣开口发难前，把准备好的说辞说一遍。
结果李杰鸣竟然伸出一只手阻止了他：“叔知道是你！我们之间也不用说这些客套话，来，我敬你一杯！”
朱明晨一愣，不知道他这是闹哪出。
他不质问就算了，还敬自己一杯？
难道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可赵紫涵明明说她办的妥妥的啊。
朱明晨尽管心头疑惑，但既然李杰鸣不想说，那他还乐得不提。
本来他都准备好一套说辞了，看来是用不上了。
等酒过三巡，李杰鸣醉的不省人事后，朱明晨开始他此行的目的——套话。
“叔啊，你说我这个人怎么样？”
“好！没的说！好极了！”李杰鸣身体开始摇晃，手里的纸杯都抓不稳。
“叔啊，其实有件事我骗了你，其实我一直知道若微就在金杭大学。
只是若微一直不提家里的事，我就知道她跟家里闹别扭了，所以我今天才旁敲侧击的问你。”
朱明晨想试探李杰鸣此时的精神状态。
“
啊？你说啥？”李杰鸣的大脑不足以处理这么长的信息。
于是朱明晨又重复了一遍。
可李杰鸣依然是一头雾水。
“你直接问就行了，我还知道他？他酒量差的很，喝完酒就不省人事，根本不会记得，你放心。”张凯在一旁看不过去了。
“户口本在哪？”朱明晨直接问。
“户什么？”
“户口本。”
“什么口？”
“啪”的一声响！朱明晨忍无可忍给了他一个巴掌！
李杰鸣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巴掌印，他被打蒙了，眼神里恢复了一些清明。
“户口本在哪？”朱明晨提高了音量。
这个巴掌，让在一旁抽烟的张凯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看向朱明的眼里满是震惊，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外甥忽然变得有些陌生了。
“在，在我房间的鞋盒里。”李杰鸣愣愣的看着朱明晨。
朱明晨眉头一皱，她明明记得那天陶映雪找过那个鞋盒，里头什么也没有。
朱明晨给张凯使了个眼神，让张凯继续灌他酒。
这才独自上楼。
朱明晨捏着鼻子，尽量踩着干净的地方，强迫自己不去看，那随处可见的蟑螂屎。
“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朱明晨来到主卧，凭着记忆找到拿出鞋盒，果然在里头找到了户口本。
甚至里头还有陶映雪的身份证。
拿到东西的朱明晨忍不住松了口气。
“呕！”
可就是这一口气，让朱明晨差点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
他连忙捂住口鼻，冲到门外把晚上吃的东西全一股脑的吐了出去。
“妈的，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回想几个月前，李杰鸣被拘留的时候。
他带李若微去逛街，尽管这个家在夜晚或许会很阴冷，可白天没有李杰鸣在的时候，还是很温馨的。
可现在，他发誓以后来都不会来一次！
……
两天后，当李杰鸣来到工厂，看到那陌生的面孔时，有些愣神。
“这是又招了一个人排班？三班倒？”
李杰鸣在心里默默算了个数。
如果是三班倒的话，按现在早上7点上班，到晚上加班到24点来说，那他一天岂不是只要上不到6小时的班？
“妈的，两天了，这脸终于消了一些！”
李杰鸣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有些肿胀的脸部。
“不过好在没破相，凯哥为人还是仗义的，就是太客气了！”
他还记得第二天张凯给他打去的电话
……
张凯：“你醒了吗？没事吧？”
李杰鸣：“没事，我昨晚就没喝醉。”
“你的脸没事吧？昨天把酒喝完后，你非要往马路上跑，说是要去买一提酒。
这就算了，结果还摔了一跤，差点磕到路边的石头上，我情急之下就给了你一巴掌，你不会怪我吧？”
“凯哥说笑了，那哪能啊？我知道凯哥是关心我，为我好！我感谢都还不及，哪里还会怪你！”
……
李杰鸣兴冲冲的走到保安亭前：“你新来的吧？”
那中年保安看着李杰鸣这身装束就是一愣：“对啊，你也是新来的？”
“什么新来的！”李杰鸣脸就是一黑，“这么不懂事呢？李哥没告诉你吗？”
“李哥？谁啊？”中年保安眉头皱的更深了。
“李哥都不知道？”李杰鸣觉得跟他谈论等于多费口舌。
“那排班表呢？三人值班怎么排班？”
“呐，你那墙上。”李杰鸣指了指墙上的排班表。
李杰鸣看去，眉头皱的更深了：“这怎么还把我漏了？”
“不知道，这事你应该问孔哥，我也是刚来两天，他比我懂的多。”中年保安耸耸肩。
“难道是让我不上班，但工资照领？”李杰鸣想到这种可能，不免兴奋起来。
于是他给自家亲戚李闯打去电话。
至于中年保安口中的孔哥，他嗤之以鼻。
孔哥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干了几年的看门狗而已，跟自己能一样吗？
他浑然忘了，当初来的时候，他是给人家又递烟又请客的，生怕他晚来接班。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经常被拖时间，可就算如此，他也一句话不敢说，只敢委婉的表达，卑微的像条狗。
“喂，李哥啊，我到公司了，但有件事……”
李杰鸣得意洋洋，他甚至还故意按了免提。
“你来公司干嘛？不说了让你别来了吗？”
“什，什么意思？”李杰鸣被李闯不耐烦的语气说的一愣。
“怎么你还听不懂人话了？你惹到什么人你不知道啊？我没骂你都算不错了！赶紧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李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李杰鸣原本不可一世的神情瞬间萎靡，换成讨好。
“误
会？大小姐从不参与公司里的事务，出了名的脾气好。
平时偶尔来一次，经常都给大家伙送吃送喝的。
你倒好，把大小姐给得罪了！还害的老子被人事部的一通臭骂，你他娘的……”
后面是长达一分钟，关心他父母的“友好问候”。
李杰鸣听的脑瓜子嗡嗡的，直到电话挂断，他还未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