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反客——为主
镜湖碎裂的冰晶尚未落地，云瑶已化作一道流光冲破小世界结界。修真界的天穹被十二座倒悬金塔割裂，塔尖悬挂的大乘期法宝正渗出幽蓝血雾，在虚空中勾勒出扭曲的天道符文。柳嫣儿立于塔顶的身影朦胧如鬼魅，那张融合凡人与神祗特征的面容上，嘴角正挂着她再熟悉不过的阴鸷笑意。
"想救楚墨尘？"柳嫣儿抬手轻挥，血色祭坛的画面在云层中展开，楚墨尘被天道锁链贯穿琵琶骨的模样刺痛了云瑶的双眼，"来神宫地牢，用你的神格碎片换他的命。"
云瑶攥紧双拳，指甲几乎掐入掌心。系统君的警告声在识海中炸响："检测到陷阱！地牢内存在能吞噬神格的'噬元阵'，但......"机械音突然卡顿，"检测到未知信号干扰，任务数据库正在...正在崩溃！"
她瞳孔骤缩，看着系统界面如破碎的镜面般龟裂。在最后一道裂缝中，她瞥见了被隐藏的底层代码——原来从穿越之初获得的每一个任务、每一份奖励，都不过是天道神宫为她铺设的觉醒之路。但此刻，那些闪烁的代码突然被一抹鲜红覆盖，像是有人用血泪写下的密文。
"既然是陷阱，就把它变成猎场。"云瑶低声呢喃，周身洞虚境的威压突然收敛，化作淬体境修士才有的气息。她故意在神宫结界外留下凌乱的灵力波动，果不其然，三息后，柳嫣儿的两名神宫护法破空而来。
地牢内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云瑶被粗暴地推进铁笼时，恰好撞进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蜷缩在墙角的老嬷嬷浑身是伤，白发间凝结着发黑的血痂，但那双浑浊的瞳孔深处，却跳动着令她呼吸停滞的熟悉光芒。
"小翠？"云瑶扑到铁栏前，声音发颤。老嬷嬷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传来半块染血玉简，上面刻着的莲花纹与她在王府古井旁捡到的古籍如出一辙。
"小姐...终于等到你了。"老嬷嬷剧烈咳嗽着，咳出的血沫在地上绽开诡异的紫黑色，"当年你被贬下凡前，将最纯净的创世法则藏在了王府古井里。柳嫣儿以为自己掌控了天道，实则她只是...咳咳...本座培养的替劫傀儡！"
云瑶浑身一震，还未及追问，老嬷嬷突然化作万千光点。最后一丝光芒凝聚成青铜令，上面"系统君"三个古篆字正在发烫。识海中沉寂的系统突然重新启动，却不再是冰冷的机械音："检测到创世法则共鸣，启动隐藏权限——回溯千年记忆。"
一幅幅画面在她脑海中炸开：千年前的天道神宫，作为混沌圣女的自己将一缕创世法则注入王府古井；柳嫣儿被神祗选中时癫狂的大笑；还有系统君最初的模样——竟是老嬷嬷手中的青铜令！
"原来你一直在等这一刻。"云瑶握紧青铜令，嘴角扬起冷笑。地牢外传来脚步声，她迅速将玉简吞入腹中，运转从玉简中习得的"逆天道决"。洞虚境的修为如退潮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淬体境修士特有的灵力波动，但每一寸皮肤下都在涌动着混沌之气。
铁笼被打开的瞬间，云瑶突然踉跄着跌进柳嫣儿怀中。"云瑶，你也有今天？"柳嫣儿捏住她的下巴，眼中满是得意，"把神格碎片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好啊，你拿去吧。"云瑶突然露出天真笑容，趁柳嫣儿愣神的刹那，指尖点在她眉心的秩序神印上。混沌之气如毒蛇般钻入神印，柳嫣儿的瞳孔猛地收缩——她引以为傲的神格之力，竟在被对方疯狂吞噬！
"不可能！你明明是淬体境！"柳嫣儿踉跄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已被混沌之气凝成的锁链缠住。云瑶缓缓起身，周身散发的气息让整个地牢都在震颤。
"你以为我真的会任你摆布？"云瑶抬手召出鸿蒙笔，笔尖悬在柳嫣儿咽喉，"从你在王府设计陷害我开始，就该想到会有今天。不过看在你替我引开神宫守卫的份上，我给你个痛快。"
"等等！"柳嫣儿突然尖声大笑，"你以为打败我就能改变命运？神宫中枢的十二金塔，每一座都封印着你的前世罪孽！就算你夺回神格，也会被那些罪孽吞噬！"
云瑶的笔尖顿了顿，随即毫不犹豫地刺下。柳嫣儿的身体化作光点消散时，她在对方残留的神识中看到了神宫中枢的景象——十二座金塔顶端，漂浮着她前三世的神格碎片，每一片都缠绕着漆黑的锁链。
"罪孽又如何？"云瑶握紧青铜令，混沌之气在周身凝成铠甲，"这一世，我偏要逆天改命！"她猛地冲向地牢出口，却在即将离开时听到一声熟悉的闷哼。
透过虚空中的灵力波动，她看到楚墨尘正在血色祭坛上挣扎。天道锁链每刺入一寸，他的元婴就黯淡一分。而在祭坛中央，赫然摆放着刻满她名字的"弑神台"——原来从千年前那场背叛开始，天道神宫就准备好了这最后的杀招。
"云瑶，别过来！"楚墨尘的声音虚弱却坚定，"这是我的劫，我不能再让你......"
"住口！"云瑶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以为独自承受就能保护我？别忘了，我们是要一起改写天道的人！"她运转逆天道决，将自身境界再次压回练气期，混沌之气却如实质般在周身沸腾。
当她踏入神宫中枢的刹那，十二座金塔同时发出悲鸣。云瑶看着自己前三世的神格碎片，终于明白柳嫣儿最后的话并非虚言——每一片神格上，都烙印着她作为混沌圣女时犯下的"过错"：为救楚墨尘摧毁的半座神宫、因创世法则暴走陨落的千万生灵......
"原来我才是真正的反派。"云瑶自嘲地笑了，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滑落。青铜令突然发出温热的光芒，老嬷嬷的声音在识海响起："孩子，你以为创世法则只能用来毁灭？去看看王府古井里的东西吧。"
她的神识不由自主地回溯到初到王府的那一天。记忆中，她蹲在古井边擦拭古籍时，确实有一滴血珠坠入井中。而此刻，在神宫中枢的幻象里，那滴血珠正绽放出璀璨光芒，与她体内的混沌之气产生共鸣。
"原来如此！"云瑶突然大笑，"所谓罪孽，不过是天道神宫的片面之词！"她挥起鸿蒙笔，笔尖点在最狰狞的那道锁链上。混沌之气与创世法则交融，锁链寸寸崩裂的同时，她终于看清了天道神宫最隐秘的真相——
在神宫深处，竟沉睡着另一个自己。那个"她"身着黑袍，周身缠绕着比天道锁链更可怕的规则之力，而柳嫣儿，不过是这个"暗影云瑶"创造出来的棋子，用来逼迫她觉醒的工具。
"有意思。"云瑶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既然有人想让我成为第二个秩序之主，那我就偏偏要打破这棋盘！"她将青铜令融入神格，周身气势暴涨至混沌境初期，而这，不过是她反击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