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稳重点贼眉鼠眼
第九百七十八章 靖康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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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贵的帝王家也要面临一些平凡普通的家庭问题,比如夫妻在带娃方面的分歧。妻子带娃,主打一个温馨快乐,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他,教他说话,教他走路,培养娃儿的卫生好习惯,培养父母慈爱的家庭氛围。
丈夫带娃就没那么讲究了,主打一个爽就完了。
女人带出来的娃儿,处处在乎自己的衣裳会不会弄脏,自己的小手干不干净。
男人带出来的娃,怎么高兴怎么来,上树掏鸟窝,下地打洞抓兔子,泥地里打滚也没关系,拼着挨顿打骂,自己先爽了再说。
袅袅看着脏兮兮像个泥猴儿似的赵昊,亲生母亲的她都有点嫌弃,不想抱他,对赵孝骞更是恨得直咬牙。
赵孝骞一脸无所谓:“男娃嘛,小时候皮一点,野一点,脏一点,长大了性格才豁达乐观,咱们小时候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狄莹呸了一声,道:“官人莫胡说,妾身小时候可没这么野,三五岁时便乖乖坐在闺房里学绣工,进塾学读书认字了。”
袅袅也抿了抿唇,低声道:“妾身虽然身世飘零,可小时候也……没这样过,很小就被逼着读书认字,学琴棋书画了。”
狄莹乜了他一眼,道:“官人出身楚王府,妾身听阿娘说,官人小时候也很乖巧听话,不爱热闹也不爱说话,无论任何场合都是乖乖地坐着,一言不发像个小大人似的,也没听说官人小时候玩得这么疯呀。”
赵孝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好吧,她们说的小时候,不是这辈子的小时候。
前世的赵孝骞,打小就不是善茬儿,每天玩的花样连大人都匪夷所思,幼儿园里就开始悄摸摸收保护费,偷亲可爱女孩儿的小脸蛋。
后来直到长大,被现实生活狠狠扇了几记耳光,赵孝骞才渐渐收了神通,成了一个泯然于众人的平凡庸碌的社畜。
这辈子他带儿子赵昊玩的这点东西,只能说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如果按照赵孝骞上辈子的德行完美复刻在赵昊身上,婆娘们不得气疯了。
“朕……嗯,小时候确实乖巧听话懂事,人见人爱,就是因为太乖巧了,所以童年难免有许多遗憾,这些遗憾自然要在儿子身上弥补回来,对吧?”
赵孝骞满眼怜爱地摸了摸赵昊的小狗头,力道有点重,赵昊被摸醒了,懵懂地睁开双眼,赵孝骞吓了一跳,这小子充电这么快的吗?
啪!
一巴掌扇在他的屁股蛋上,赵孝骞沉声道:“继续睡,睡够了爹再带你出去玩。”
赵昊神色一喜,明明已经醒了,但还是紧紧闭着眼,假装还在睡,演技很感人。
袅袅白了他一眼,道:“都脏成这样了,还怎么睡?醒了正好,洗干净了再睡。”
说着便吩咐宫女打热水,给小皇子宽衣。
亲娘带着儿子去洗刷刷了,赵孝骞坐在殿内,一手抚上了狄莹隆起的肚皮。
“这里还有一个呢,将来生下来了,朕也带他玩儿。”
狄莹忧心忡忡地道:“摊上你这么个爹……妾身若生个男娃倒也罢了,脏就脏吧,疯就疯吧,可妾身若生个女娃,也和昊儿一样四处打滚撒欢,那可怎么办呀,将来怕是肯娶她的人都没有。”
赵孝骞嗤笑:“‘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这句话没听过吗?夫人多虑了,真生个女儿,朕给她指婚一位俊美的状元郎,管教她做梦都笑醒,醒来后面朝皇宫方向三叩九拜,山呼父皇万岁万万岁。”
狄莹突然一怔,接着呸呸几声,道:“妾身糊涂了,生什么女儿,妾身必须生儿子,必然是个儿子!”
小表情坚定得像个革命战士。
赵孝骞不屑地嗤笑:“为何非要生儿子?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吗?”
说完夫妻俩突然都安静下来,公母俩无声对视,气氛很诡异。
赵孝骞摸了摸鼻子,好像……还真有皇位要继承。
而且狄莹是正宫皇后,她生出来的儿子便是嫡子,毫无争议的未来太子人选,只要长大后不是太拉胯,理论上这大宋的皇位由他继承没跑了。
良久,赵孝骞幽幽地道:“夫人还是先卸货吧,卸完货咱再确认一下公母……”
话没说完,狄莹怒了,小嘴儿嗷呜,狠狠咬了他一口。
“官人说的什么话,公啊母的,当妾身生了一窝狗崽子呢?”
“犬子犬子什么的……好好,大肚婆最大,朕惹不起你,朕错了!”
…………
转眼到了除夕夜。
今年的除夕,汴京城里和皇宫都过得很低调。
理论上今年还在哲宗先帝的国丧期,按规矩,举国禁娱乐,禁嫁娶,就连过年也不能张灯结彩,只能在一片低调中度过。
城里城外偶尔也能听到几声炮仗动静,这世上总是不缺胆大的角色,冒着被刺配充军的风险,过年也非要听个响动。
开封府的差役懒洋洋地循着声儿去找人,若是找着了,便把人扔进大牢让他反省几天,不过大多数时候是找不到人的,放炮仗的人又不傻,放完后还傻乎乎留在原地等着吃官司。
当然,所谓的国丧,不过是个形式,那些高门深宅的富贵人家把大门关上,后院照样歌舞升平,欢度新年,只是不敢宣扬而已。
赵孝骞作为皇帝,当然更不能大肆庆祝,皇宫里仍然保持原样,没有任何喜庆的装饰,除夕夜的当晚,赵孝骞与妻妾孩子吃了团圆饭,趁着过年朝堂休沐之期,搂着俩日本姐妹早早睡下了。
大宋朝堂的假期是比较多的,逢年过节基本都有三五日的休沐期,春播秋收时节也有假,端午中秋重阳什么的,反正是各种理由各种假。
这次过年便有半个月的休沐期,君臣在年前把朝政处理得差不多后,便互道了恭喜,然后回家与家人团聚。
团聚是属于家人的,但朝堂仍然不平静。
南京官场被一锅端的事,影响还没过去,赵孝骞下旨夷三族的决定,直到今日除夕还深深地震慑着朝堂。
现在朝臣们对赵孝骞基本已经比较了解了,这位登基不到一年的官家,在杀人这件事上,可谓是历代帝王之罪。
别看他整日笑容温和,态度亲切,可一旦触到了他的底线,对朝臣下手可毫不留情,不管多重要的官儿,说杀就杀,劝都劝不住。
大宋帝王里,有过戎马征战经历的帝王不多,仔细算算,大概只有太祖和太宗两位曾经有过领军征战的经历,现在又有了一个赵孝骞,他也是指挥过千军万马,把辽军打得落花流水的狠角色。
有过戎马征战经历的帝王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杀人从不留情,而且杀伐果断,不像别的帝王那样温吞优柔,处处顾虑各种后果。
赵孝骞端了南京官场,根本没担心过后果,因为这位官家足够自信,哪怕发生了民变,也能迅速在数日内平定。
但南京官场被一锅端,尤其是几名官员被夷了三族,对天下官员的震慑却是非常大的。
他们终于感受到皇权的可怕,明白了地方官府不是自成一国的诸侯,无论任何时候,官家和朝廷的政令和规矩,都是必须要遵守的,否则,每个人都有可能是下一个李淮。
除夕夜的第二天,靖康元年正月初一。
连夜的大雪,积雪覆盖了道路,万籁俱寂,车马难行。
就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新任的南京留守郑朝宗,带着两名家仆,在牙行雇了一辆非常普通陈旧的马车,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大清早便出了城,朝应天府行去。
昨日中午,本是阖家团圆的除夕,官家却特意召见了他,并在宫中赐宴款待,算是为他饯行。
宫宴上,官家说的每一句话,郑朝宗都记得很清楚。
此去南京上任,最重要的是打开新政的局面,趁着南京官场和民间豪强地主被清洗一空,权力和势力出现短暂的真空期,官员和地主对朝廷的敬畏正值顶峰,必须马上着手清查田亩,收缴土地。
辖下七县对土地田亩重新造册,将南京地面上隐报瞒报的土地查出来,另外就是妥善安置失地的农民,将空余出来的大量土地重新分配。
方田均税法颁行天下很久了,但各地官府的落实情况其实很不理想,官员们大多是阳奉阴违,而监察府的官员忙成了狗,下到各地到处奔波查访。
这个重要的时刻,郑朝宗作为官家亲任的南京留守,被官家寄予厚望,他很清楚,方田均税法必须从南京开始打开局面,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
幸好官家提前为他扫清了障碍,南京官场如今已是一片真空,否则若是他单枪匹马进了南京,莫说推行新政,能不能活命还两说。
汴京臣民低调地欢度新年的时候,郑朝宗孤单地上路,像个坚定的战士,义无反顾地奔赴他的信念和理想。
延福宫。
除夕夜与日本姐妹一夜荒唐,早上醒来果然腰酸背痛。
量变引起质变,人多了,腰子的质量就变了……
赵孝骞揉着酸痛不已的年轻老腰,皱眉看着桌案上堆积的奏疏。
别的朝臣休沐度假,皇帝休息不了,说是休沐,其实每天还是要批阅不少奏疏,只是数量比往常少了许多。
“种建中所部咋还没消息?大军开打了吗?”赵孝骞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