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六章 欲设武堂
许将是奉旨带娃,赵孝骞早已过的。
再过两年,赵昊到了该开蒙的年纪,赵孝骞已提前预定了许将为启蒙授业老师,给赵昊开蒙。
对臣子来,能够被皇帝如此器重信任,教授皇帝长子的学问,无疑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
而且赵孝骞也过,虽然赵昊现在年纪还,不到两岁,但许将没事可以多进宫带赵昊玩耍,提前培养师生感情。
许将真把这话记在心里了,尽管枢密院事务繁忙,可最近他还是经常进宫,带着赵昊在宫里疯玩。
很好,师生感情亲密,赵昊长大后再不争气,也不敢跟老师龇牙。
赵孝骞最近忙着处理南京的事,忙得昏天黑地,不仅没空宠幸后宫的婆娘们,就连亲儿子也忙得没空带他。
整了整衣裳,赵孝骞起身道:“走,看看许将把朕的犬子带成啥样了,他能写八百字的作文了吗?”
许将带着赵昊在延福宫的前宫范围玩耍。
所谓前宫,大约是大庆殿,文德殿,秘阁等范围,这些都是君臣开朝会,商议朝政的宫殿。
而大庆殿后方,便属于后宫范围,理论上臣子是不能进去的,当然,也有例外,一些特别受器重信任的臣子也能进,比如皇帝的寝宫福宁殿也属于后宫范围,但臣子们就经常在此被召见。
主要是皇帝懒,想见谁基本不想出门,让臣子们自己过来。
今日许将带着赵昊,正在文德殿外玩耍。
文德殿正门前方是文德门,左右两侧分别是钟楼和鼓楼,殿外有一片非常宽敞的空地。
此时的许将带着赵昊在空地的地砖上跳格子,赵昊玩疯了,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二人的身后,一群宦官心地侍候着,他们时刻伸长了手臂,随时搀住即将摔倒的皇子,生怕他磕着碰着。
赵孝骞带着郑春和悄然走近,周围的宦官见官家亲临,急忙躬身行礼。
赵孝骞含笑摆了摆手,然后注意到地砖上被洒了一层薄薄的河沙,河沙上用树枝写了字,每个地砖格子上写一个字。
字迹苍劲有力,非常秀美,不愧是状元公的字,看着就赏心悦目。
上面的字是用楷体写的,赵孝骞自然也认识,许将写的是千字文的前面几句。
《千字文》自南北朝而始,从此以后专门用于给孩童启蒙之用,是一篇非常经典的启蒙教材,可以古代每一个孩子识字都是从“天地玄黄”开始的。
许将在格子上写的正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个字。
而他正站在格子外,笑吟吟地看着赵昊,一脸温柔地问赵昊:“皇子,‘天’是哪个字?你跳到那个格子上好不好?”
的赵昊懵懂地眨眼,咬着手指仔细辨认,半晌后,赵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短腿一蹬,正好跳到“天”字上。
许将大乐,笑赞道:“皇子真厉害,天资聪慧,可为栋梁,既然认识了‘天’字,皇子能写出这个字吗?”
赵昊的眼神立马清澈,眨巴着天真的眼睛,懵懂地接过许将递来的树枝,然后……抓耳挠腮地盯着地上那个“天”字,拿着树枝比比划划半天,在地上画出一串王牌程序员都看不懂的乱码。
许将看着地上的一塌糊涂,他也不失望,笑容依然热情亲切。
“哈哈,是臣性急了,不忙不忙,咱们慢慢来,这次皇子能否跳到‘地’这个字上?如果跳对了,臣送你一柄木枪如何?”
赵昊顿时来了精神,低头仔细辨认后,短腿再次一蹬……成功地跳到“玄”字上。
许将脸上的笑容不变,赵昊还以为自己跳对了,顿时来了劲,一副文武双全的得瑟模样,挥舞着树枝开始耍起了疯魔棍法,哼哼哈兮的,模样特别欠抽。
看他耍弄的架势,俨然跟当初大营里将士操练的路数颇有几分相似。
赵孝骞叹了口气,这子大概真跟“武”有缘,学文的能力反倒是有点稀松了。
他是真没辜负“丧彪”这个名啊。
于是赵孝骞又忍不住开始回忆,自己前世一岁多的时候是个啥样。
回忆半晌,有点颓然。
前世一岁多的记忆完全一片空白,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个啥水平。
不管了,想必定是天选之子,文成武德,雄才伟略的。肯定比犬子强,亲爹若是比不过儿子,那不是倒反天罡吗。
于是赵孝骞突然沉声唤道:“丧彪!”
赵昊扭头,见亲爹来了,顿时高兴得流出了鼻涕泡儿,一套疯魔棍法愈显凌乱,完全不见章法,但气势很惊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亲爹来了也杀亲爹。
见犬子挥舞着树枝朝他奔来,赵孝骞眼皮一跳:“你给朕站住,把手上的破棍儿扔了!”
赵昊脚步一顿,疯魔棍法终于收势,听话地扔了树枝,仍然欢快地朝他跑来。
“爹——!”赵昊清脆地叫道。
赵孝骞老怀大慰,抄手便架住了赵昊的双腋,将他举高高:“哈哈,好犬子!想死爹了!……等等,啥玩意儿?特么的,尿了,尿了!来人!”
赵孝骞的笑容僵住,脸上还带着几分湿湿的温热,立马将犬子扔给后面惶恐不安的宦官们。
“去洗刷刷,弄干净了兴许还能要。”赵孝骞吩咐道。
赵昊仍嬉皮笑脸,浑然不以为耻。
赵孝骞啧了一声,这子一兴奋就管不住尿,到底啥毛病?
郑春和殷勤地递上一块干净的手帕,赵孝骞擦了擦脸,然后才朝许将咧嘴一笑。
许将捋须笑吟吟地看着父慈子孝的一幕,眼里流露出羡慕的温情。
赵孝骞走上前,道:“冲元先生见笑了,这子……跟特么中华田园奶狗似的,既管不住情绪,也管不住尿,还是个人来疯。”
许将笑道:“皇子才一岁多,世上哪个一岁的孩童能管住尿的?官家未免苛刻了。”
低头看着地砖格子上写的千字文前八个字,赵孝骞点了点头,赞道:“不愧是状元公,教孩童识字的方法都别具一格,朕请冲元先生当开蒙老师,算是请对人了。”
许将笑道:“皇子天资聪颖,活泼灵动,且一点就通,臣能择英才而教之,是臣的荣幸。”
赵孝骞嘴角扯了扯,道:“朕是亲爹,你是老师,咱都是自家人,话就不必昧着良心了,这子横看竖看都不是‘天资聪颖’的料,更别提什么‘英才’了。”
“朕对自己的孩子不会太过苛求,有天赋的话就重点培养,没天赋的庸才也能接受,只要长大后安分守己,不犯法,不仗势,会玩智能手机,下雨知道往家里跑,具备基本的繁殖能力,就够了。”
许将愕然:“智……智能手机?”
“……你听差了,朕不知道你在什么。”
招了招手,赵孝骞招呼许将在宫里漫步闲聊。
“有个事情,朕想征求一下冲元先生的意见……”赵孝骞沉吟着道。
许将道:“官家请。”
赵孝骞缓缓道:“这次大军出征西夏,不大不给朕提了个醒儿,冲元先生可记得,当时大军都快出征了,朝廷的粮草军械战马都准备齐全了,最后在挑选主帅这件事上,却把朕给难住了。”
许将点了点头,作为主管大宋军事的枢密使,这事儿他当然知道。
当时确实有点为难,枢密院诸同僚在讨论任谁为主帅这件事上,发生了不的争执。
如今大宋的主要兵力和能征善战的将领,基本都集中在幽州国境前线,主要防备北方的辽国,如宗泽,折可适,郭成等。
于是就造成了大宋军事上“北重南轻”的现象,朝廷突然决定对西夏出兵时,放眼朝堂竟挑不出一个主帅人选,除非把幽州前线的将领们调回来。
后来赵孝骞不得不将负责戍卫京畿的殿前司都指挥使种建中,临时调任为主帅,这也是万般无奈的选择。
这件事赵孝骞记在了心里,然后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想法。
“冲元先生,朕打算在汴京开设一个讲武堂,类似于军校的存在,从民间挑选习武或韬略上有天赋的年轻男子入讲武堂,它亦可分为许多个科目,比如步军科,马军科,火器科,韬略科等等。”
“这个讲武堂专门给大宋培养军事将领人才,或是军事技术人才,他们在讲武堂习得军事知识后,再将他们下放到军中的基层熬练,先学理论再实践,慢慢为大宋培养出一批成熟的军事将领。”
“冲元先生觉得朕的这个想法如何?”
许将呆怔半晌,道:“官家欲设讲武堂?可是……官家莫非不知,其实咱大宋的国子监里便早已设了‘武科’?”
赵孝骞嗤笑:“国子监的武科形同虚设,朝廷的武举选拔都废弛多少年了?那玩意儿能作数?”
许将苦笑不语。
官家的是实话,国子监确实有武科,立国之初便已设立。
但在大宋重文轻武的大环境下,历年来的武举科考基本荒废,历代君臣也都不重视,导致国子监武科徒有其名,实则废弛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