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女初长成

节度府。

“都统郎君。”

丁大兴刚刚见到刘淮,只是拱手行礼,还没有自我介绍,只听到刘淮说道:“这不是丁大郎吗?如何有工夫来我这里?速速来吃些吃食。”

丁大兴没想到刘淮竟然认识他,当即便有些感动,却没有忘了正事:“都统郎君,我回海州老家探亲,却见到了几个号称是宋国派遣而来的官员,正在逼迫罗知州让贤。我看不过去,直接出手将他们擒下了,此时正在节度府后院,等待都统郎君发落。”

刘淮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一番丁大兴,有些好笑的说道:“你就不怕真的是宋国派来的知州?”

丁大兴拍了拍胸脯,一脸我可是精细人的自豪感:“我当面问的,他们没有魏公或者大郎君的文书,那就定然没有来拜过码头。至于宋国文书,我哪里知道真假,那就自然全当假的来看。”

刘淮哭笑不得,却难以跟这种中级军官解释政治斗争,只能连连点头,在案几上写下一封文书,并且递了出去:“这件事到我为止了,你先带着伙伴去吃些吃食,然后拿着文书,去找何长史领取些财货,一共三十贯,你们自己分。”

丁大兴大喜,连连叉手行礼。

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多的赏赐,下次有这种差事还来。

丁大兴兴高采烈的走了,刘淮还得处理接下来的麻烦。

事实上他也很好奇这些人究竟是哪来的。

山东情况特殊,属于新附之地,还带点外藩的性质,更是与金国交战的前线。

就比如沂州,山东义军可以顺流而下攻打邳州,邳州那一线的三万金军自然也可以顺流而上进攻沂州。

宋国今日任命个士大夫当沂州知州,没准明天就被金国攻破城池,死无葬身之地了。

而且刘淮身为地主,也万万没有不过问他,就向他这里派遣官员的道理。

这根本不符合政治规矩。

莫不是真的是来骗官之人吧?谁的胆子这么大?

可偏偏此时还不能跟宋国翻脸,最起码不能跟虞允文起了龃龉,起了分裂,此事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怀着满肚子疑问,刘淮去了节度府后院,见到了一身狼狈的毛知余后,也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我是刘淮,是谁派你来的?”

毛知余知道这是正主了,连忙忍受着后背的疼痛说道:“我自然是朝廷正经任免的官员,收到朝廷的旨意,你们这是要谋反吗?”

刘淮不耐摆手:“莫要说这些没用的,难道是官家让你来的?禅让前后千头万绪,官家有空搭理你个知州小官?到底是谁派你来送死的?”

毛知余眼中终于有些些许畏缩:“你……你要杀我?你不能……”

刘淮更加不耐:“你知道山东是什么情况吗?今日义军,明日金贼,知州是要抄刀子上阵的,以你的大肚腩能行吗?你可千万莫说你就是来享福的,那就太扯淡了。”

毛知余听到一半时呼吸就有些粗重,到了最后脸上明显有些焦急之态。

刘淮这些话虽然有吓唬的成分,但山东民风剽悍却是不争的事实。

在毛知余背后的那一个大脚印子就是明证。

“是……是叶相公请的旨意。”

“谁?”刘淮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的是叶义问叶相公吗?”

毛知余点了点头,脸上的肥肉哆嗦着:“正是。”

这可是太出乎意料了。

原本早早退出历史舞台的人物,此时竟然开始跳了,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不过刘淮立即反应了过来,沉声问道:“虞允文虞相公可与你们有交待?”“并无。”

刘淮恍然点头。

这其实并不是叶义问到山东夺权,而是他想要拉拢刘淮之后,想在两淮做主。

这几个官员只是投石问路罢了,若是刘淮接受了他们,接下来就会有更清晰的政治交易送达。

但刘淮疯了吗去放弃虞允文的政治同盟,转而投向叶义问的怀抱?

此时刘淮也是有些无语。

不知道是叶义问政治操守太低,还是虞允文夺权过于急躁,这两人怎么现在就开始斗上了?

这也太尼玛快了!

“申十二,你带着这几人到陆知州那里,将事情事无巨细的与他说明白,然后任他处置。”

申龙子拱手应诺,随后带着几名亲兵将囚车带走了。

陆游虽然已经是莒州知州,却还待在沂州交待手尾,他与叶义问交流甚多,方便处置此事,倒也不至于与这位宣抚相公起了什么冲突。

将此番麻烦事扔给陆游之后,刘淮终于得以歇息片刻了。

他回到自家屋舍,脱光衣服,进入盛满热水的大桶中,洗一洗满身的征尘,随后就是一阵困意上涌,用湿巾捂住眼睛,在大桶中沉沉睡去了。

模模糊糊之中,刘淮觉得似乎有人进了大门,他仿佛回到了前世的澡堂子中,含混的说道:“大师傅,给搓个背,肩膀解解乏。”

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上来,先是又续上了一通热水,随后就有一双微微带着茧的细手放在了自己肩膀,轻轻揉捏起来。

不过片刻,刘淮终于清醒了过来,猛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大澡堂子中,而是已经到了宋朝,他拽开脸上的湿巾,仰头看去,却只对上了一双狡黠的双眼。

魏如君正在给刘淮摁着肩膀,脸上还带着一抹红润,此时却是有些不敢看对方,而是将目光移开,方才轻轻拍了刘淮湿漉漉的肩膀一下。

“阿兄,你也不来找我,还得让小妹前来伺候,实在是过于可恶。”

面对小妹兼未来妻子的调笑,强悍如刘淮也只能讪笑两声,随后在浴桶中微微弓起了身子,将已经有些蠢蠢欲动的要害之地遮住:“小妹,这不是军情紧急嘛……”

“我知道……我都知道。”魏如君上前贴近木桶,再次将手放在刘淮的肩膀上:“一路辛苦作战,真的是辛苦阿兄了。”

刘淮刚要说宽慰魏如君,却听得对方继续说道:“还有,阿兄莫要遮了,刚刚水还是很清的,小妹什么都能看的到。”

刘淮顿时有些窘迫,但随即就恶向胆边生。

这种事情上,难道男的还能更吃亏不成?

见到刘淮的神情变得张扬,有种跃跃欲试的姿态,作为点火者的魏如君反而有些害怕,想要逃走,然而她只是刚刚退后了一步,右手就被抓住,哎呦叫了一声之后,整个人都被拉进了浴桶之中,浑身上下顿时湿漉漉一片。

感受着刘淮逐渐靠近的灼热鼻息,魏如君心乱如麻,不由得有些畏惧,慌乱中随便找了个理由说道:“那梁氏兄弟已经来了许久了,阿兄不去见一见他们吗?”

见到魏如君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刘淮叹了口气,用湿漉漉的手点了一下魏如君的额头。随后起身,将手巾在腰间一围,弓着身子跳出了浴桶。

毕竟是要明媒正娶的老婆,怎么能在浴桶里过洞房花烛夜呢?

刘淮躲在屏风之后,找来干手巾,上下擦拭干净,又束起头发,穿上简单的麻衣,走出来之后才发现魏如君依旧在浴桶中捂着脸,一副害羞至极的模样,只有在指尖露出一丝红透了的皮肤。

他不由得有些好笑,出言嘱咐道:“小妹,我要去找梁家兄弟了,你莫要在桶里多待,莫要着凉。”

刘淮就要开门离开之时,身后传来如同蚊呐般的声音。

“阿兄。”女子的头都要扎到水里了:“早些娶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