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大之名
气压很低，天阴沉沉的，远处探照灯光射入天际，在云层后面闪着阴翳浮动的光。
下方，偌大的城市灯火璀璨，一条明暗闪烁的河流从中而过，贯穿整个城市，将其一分为二。
空中，有什么东西在急速下坠，带着隐约的轰鸣之声，像以往绝大多数时候一样，在重大的变故发生之前，几乎没有人能察觉。
半小时后，十二点一刻，双阳湖畔，虫声隐约，一个年轻的背影坐在湖边的椅子之上，呆呆愣神。
“你倒是沉得住气。”身后突然有人开口，语带戏谑。
年轻人坐在椅上，微微一笑，并没说话。
“我说，”身后那人看了看远处一个方向，“你再不动，那家伙就真要杀掉臭小子了。”那人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
年轻人动了起来，就在身后人以为他要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前者只是伸了个懒腰。
“我很久，”年轻人开口了，说的却是不相干的事情，“很久没有坐在这里了。”那语气充满怀恋，仿佛确实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可以忘记绝大多数事情。
“以前，有一段时间，我总是坐在这里。”年轻人双腿伸展，脚搭在湖边，惬意地说道，“那段时间，真是无忧无虑。”
身后那人愣了一下，“算起来，是很久了。”顿了顿，那人也说道。
沉默，只有湖水微微的轻响，和岸边的虫鸣。
“走吧。”又过了片刻，年轻人终于站了起来，他抬头望向天空，目光仿佛穿过云层，看到了本该看不到的东西，接着他望了望湖面，最后目光落在了远处一座跨湖的大桥上。
大桥之上，车辆零星，灯光闪烁，映在年轻人的眸中，映得他目光闪烁。
有一些东西，似乎在悄然之间发生了变化。
身后的人忽然发现年轻人的身上发生的变化，他愣了愣，“你，你……”那人惊讶地看着年轻人，“你迈过了那……”
“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年轻人打断了那人的话，
“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西川市的醒目地标，是几乎纵贯全市南北的双阳湖，据说是古代某个大人物集巨资人力修建的人工湖泊，具体的目的早已无从考证，但近千米宽阔的湖面，即使到今天看来都是甚为壮观。
从高空俯瞰下去，双阳湖好像一条玉带般贯穿全市，波光粼粼甚是好看。
稍早时刻，十二点。
西川市，旧城区，一个穿着清凉的女子走在昏暗的灯光下，高跟鞋在安静的小巷中嗒嗒作响。
“哎呦，我知道啦，李哥，”女子娇媚的声音在破旧的小道上腻了开来，“下次你可要多带几个朋友过来呀。”
电话里的李哥不知道说了什么，引起女子一阵娇笑，“放心吧李哥，就这么说定啦，拜拜。”女子最后给了李哥一个飞吻，挂掉了电话。
“呃……”女子干呕了几声，想起不久前被几个男人硬灌啤酒的场面，心中一阵酸恨，“没一个好东西！”女子把电话抓在手上狠狠道。
“嗖啦～”小巷中一阵风吹过，女子打了个冷颤。
盛夏时节的夜晚，旧城区里居然泛起了淡淡的寒意，她突然意识到今天确实是有点晚了，旧城区改造，好多街巷都要拆迁，她租住的地方也不例外。
这段时间周围的住户基本都搬走了，只剩下女子一家。
“等忙完这两天，赶紧找个新地方……”女子心里想着，不由自主加快了步伐。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巷角的阴暗处，两道目光正紧紧盯着她。
“哒哒哒哒……”旧城区，小巷中的脚步声快了起来。
“到了到了！”女子远远地看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再有两分钟就可以到家了！”她的心里松了一口气，高跟鞋简直要在地上打出火花，“回去先洗个澡，锁好门美美睡一觉，”女子想着，“最近太累了，明天就休息一天吧。”
夜很深，周围又很安静，但女子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这错觉让她几乎是小跑了起来，包里面还有半瓶从会所顺回来的好酒，一颠一颠发出哗啦的声响。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在村里追赶的野兔，那野兔跑的飞快，几乎一眨眼便蹿进了树下的洞里。
那只野兔钻进地洞的情形，她到现在都清楚地记得，她现在只嫌自己没有兔子那样跑得飞快。
正当女子踏上门口的台阶之时，“叮！”一道尖锐的声音在手中炸响，撕裂了夜的安静，女子心头猛地一突，差点把手机扔了出去。
是一条短信。
“有病啊这么晚！”女子怒道，按灭了手机屏幕，就在手机屏幕按灭的瞬间，女子的背后传来一道沉重的落地声，透过熄灭的屏幕，她好像看到身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砸了下来。
女子愣在当场，身后传来莫名的响动，呼哧呼哧，像老旧的火车，又像野兽喘息的声音，她很不想回头看，但脑袋不由自主地向身后转去，昏黄路灯下，女子的身后有一连串星星点点的水迹，酒香从包里溢了出来。
酒水痕迹的尽头，是一双铜铃般血红的眼睛。
“啊！！！”女子的喉咙深处窜出刺耳的尖叫。
一张血盆大口在尖叫声中极速在女子瞳孔中放大，以极其夸张的弧度向她扑来，伴随着嘶嘶的低吼，好像要把她整个吞下去。
女子的神经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似乎又听到了“嘭！”的一声闷响。
“嘭！”一声闷响，巨大身影砸向小街的墙壁，激起一阵烟尘。
扑簌扑簌几声，巨大身影从烟尘中爬了出来，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双眼血红的它四下打量，想弄清楚刚才是怎么回事，口中嘶喝着，愤怒地用双手砸地，发出轰轰的声音。
烟尘渐散，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少年，眉清目秀，正伸着胳膊做舒展运动。看到巨大身影从烟雾中蹿了出来，少年发出一声惊叹，“哇！猩猩！”
“猩你个大头鬼，”少年身后传来另外一道声音，一个中年男人蹲在晕倒的女子旁边，头也不抬。
“老大，”少年也不恼，指了指对面的怪物，“这不是猩猩么？”。
昏黄灯光下，对面怪物的身上的白毛越来越长，身形也越来越高大，双目猩红，鼻梁塌陷，尺许的獠牙龇出嘴唇，两条粗壮的手臂长离谱，一直垂到地面。
“还是个长臂猩猩，白毛猩猩。”少年补充道。
“小风，接着！。”中年男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笔记本丢给少年，“好好看。”说着他弯腰将女子扶了起来。
少年名叫林风，他手忙脚乱的接过笔记本，来不及细看，身后便传来踢达踢达的轰响。
林风一闪身跳到旁边的路灯上，一手抓住灯杆，一手将笔记本塞到怀中，在他身下，白毛怪物一下子撞进旁边的矮墙，矮墙顿时被撞出个缺口，坍塌下来。
“老大，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林风看着轰然倒塌的矮墙咂了咂嘴，猩猩可没有这样的蛮力。
“老大，要不还是你来吧？”林风想了想又说道，“刚才踢他那一下，我的脚现在还……欸？老大，你人呢？你在干嘛呢？！”
林风低头向另外一边看去，只见老大此刻正轻轻拍打着女子的脸蛋，满脸热情，“哎，姑娘，
我叫老大，姓老名大，
你怎么样姑娘？要不要我做人工呼吸啊？心肺复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