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蛇蝎心肠假千金VS不学无术真状元10
阿木喘着粗气,话都说不利索了:“是、是萧二哥!我们今早一起进的西山坳子那片老林子,本来运气挺好,打了只麂子。
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惊了一窝野猪,领头的那只公野猪獠牙老长了,疯了一样冲过来!
萧二哥为了推开我,被、被那畜生獠牙刮到了大腿,流了好多血!
我们几个好不容易把野猪赶跑,萧二哥他、他快撑不住了,我赶紧跑回来报信,他们还在那儿守着二哥呢!”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屋里的赵于莺刚收拾好激动的心情出来,听到这话,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云洛曦也听到了门外的嘈杂声,眉头微蹙,起身打开门往外走。
“我的儿啊!”赵于莺惨叫一声,就要往外冲。
云剑还算镇定,一把扶住母亲,对阿木急声道:“人现在具体在哪儿?伤得重不重?除了腿还有别处伤吗?”
“就、就腿伤最重,深可见骨,流血流得吓人……别的都是擦伤……”阿木带着哭腔,“就在西山坳那棵歪脖子老槐树
“阿砚和阿默呢,他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他们没事,只是受了点小伤。
云青山此时正好刚从地里回来,走到院门口就听见这话,脸色铁青:“快!老大,去找你大伯和堂哥们帮忙,带上门板和绳子!
老大媳妇去拿金疮药和干净的布!孩他娘,你别慌,快去烧热水备着!”
院子里瞬间乱作一团,担忧和恐惧笼罩了每个人。
云洛曦看着眼前慌乱的情景,目光落在母亲惨白的脸上和父亲紧攥的拳头上,她沉默地转身回屋,很快又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巧却沉甸甸的锦囊。
她走到云青山面前,将锦囊递过去,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爹,这里面有些参片,关键时刻能吊气。还有这个,”她又从袖中取出一个更小的瓷瓶,“是上好的止血散,药效比寻常金疮药好。”
她空间里好东西太多,只能拿些不引人注意的东西出来。
云青山看着女儿手里的东西,愣了一下,眼圈瞬间红了,重重一点头,接过东西:“好!好孩子!我替你二哥谢谢你。” 此刻不是推辞的时候。
“我也去。”云洛曦忽然道。
“不行!”云青山和赵于莺异口同声地拒绝,“山上危险,你身子弱,在家等着!”
“我没事。”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慌乱无措的家人,“我略通医理,知道怎么移动伤者不易造成二次伤害。”
云家众人以为是她以前在侯府时学过一些医学知识,想着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总归还是不好拂了姑娘好意。
其实云洛曦说的是自己,原主那样被当作大家闺秀培养的怎么会学这些,不过此刻她也不在意他们如何想。
一行人火急火燎地朝着西山方向奔去。
云洛曦被云剑小心地护着,脚步却并未落后太多,那纤细的身影在匆忙慌乱的人群中,显出一种格格不入的冷静。
西山坳,歪脖子老槐树下。
血腥气混杂着泥土和腐叶的味道,沉甸甸地压在人胸口。
云萧躺坐在树干上,他的一条腿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伤口被用撕下的衣襟草草捆扎着,早已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深褐。
云砚和云墨一左一右跪坐在他身边,云墨急得眼圈通红,眼神不时往一个方向望去,期待熟悉的人快点出现。
“怎么还没来?”
云砚则不停地用湿布擦拭云萧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声音嘶哑:“二哥,撑住,爹和大哥马上就来了!”
云萧已经疼得没有知觉了,闻言,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不用这么担心,死不了。”
一行人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阿萧。”
云青山一个箭步冲到儿子身边,看着那狰狞的伤口,这个高大的汉子身形猛地一晃。
“爹,你终于来了。”云墨话一出口差点哭出来。
“出息!”云青山斥了一句云墨,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蹲下身,粗糙的大手颤抖却极力平稳地检查云萧腿上的伤口。
那翻卷的皮肉让这个见惯风浪的老猎户也倒吸一口凉气,心口像是被狠狠揪住了。
见到自家侄子(堂弟)伤得这么严重,云大伯等人既紧张又心疼。
“二弟,阿萧这伤要赶快处理才行。”
云青山沉默点头。
云萧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了鬓发,嘴唇都失了血色,在看到云洛曦时表情愣了一下,“小妹怎么也来了?你别看,会吓着你。”
流了这么多血,还有空操心别人?
“已经看到了,确实有些吓人。不过,”云洛曦目光扫过他苍白面容,“你脸色更吓人一点,二哥还是省点力气吧。”
云萧被她这直白又带着点嫌弃的话噎了一下,随即竟扯着嘴角想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云青山已经迅速打开云洛曦给的锦囊,取出参片塞进云萧舌下,又小心翼翼地解开临时包扎,将瓷瓶里的止血散均匀撒在狰狞的伤口上。
药粉触及皮肉,云萧身体猛地一颤,咬紧牙关才没痛呼出声。
说也奇怪,那药粉似乎极有效验,伤口上流出来的鲜血竟肉眼可见地缓了下来。
众人见状,都稍稍松了口气。
“快!把门板放平,小心点抬上去!”云青山指挥着跟来的云青石和几个堂兄弟。
云洛曦站在一旁,冷静地开口:“固定好他的头和颈,腿尽量保持原样,不要弯曲。”
她的声音清泠泠的,自带一种让人信服的镇定。
云金、云银等人下意识地按照她的话,极其小心地将云萧挪到了门板上。
云墨在看到云洛曦出现的那一刻是震惊的,他没想到他竟然会跟来这种地方。
虽然这些天她不再是那个吃饭也要人伺候的娇小姐,但亲眼见到她此刻的冷静和关心,心底那点别扭和比较,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可笑和渺小。
他抿了抿唇,默默上前,更加卖力地帮忙固定门板。
云青山一挥手,一行人抬着云萧,以最快的速度小心翼翼地下山。
云洛曦跟在后面,山路崎岖,她走得并不快,云剑特意放慢脚步护在她身边,生怕她摔倒。
另一边,钟离宅邸。
外出采买的婆子回来了,正和厨房里其他人唠嗑:“哎哟,可不得了,我刚回来时瞧见大榕树下那边乱哄哄的,听说是云猎户他家二儿子在山上被野猪拱了,伤得极重,一大家子人都往西山那边奔呢,听着吓人得很。”
这话恰好被路过、准备去书房给少爷送点心的书童听了一耳朵。
书童知道自家少爷最近跟云家四郎走得近,对云家的事格外上心,尤其……似乎还对那位云姑娘格外不同。
他不敢怠慢,连忙端着点心盘,小跑着去了书房。
书房里,钟离珏正被夫子押着苦读,听得头晕眼花,心思早飞到了云家小院,琢磨着下午找个什么借口溜出去。
书童瞅准夫子喝茶的间隙,快步走到钟离珏身边,低声飞快地把听到的消息说了。
钟离珏脸上的慵懒和不耐瞬间褪去,猛地站起身,脸色都变了:“受伤了?严重吗?云姑娘她怎么样了?”
夫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茶杯重重一放:“钟离珏!课堂之上,喧哗躁动,成何体统!你要去哪里?”
钟离珏却像是根本没听见,满脑子都是云洛曦现在不知该多担心难过,他对着夫子匆匆一揖。
“夫子恕罪,学生有急事,必须立刻告退!”说完,不等夫子回应,转身就往外冲,脚步快得带风。
“你!你这竖子!给我回来!”夫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背影,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这才乖巧了几天,这是又原形毕露了?!
然而钟离珏早已跑得没影。
他一路疾奔,心里乱糟糟的,她那样娇气,亲眼见到兄长重伤,该有多害怕?
他越想越急,脚步更快,几乎是飞奔着冲出了宅院大门,朝着云家的方向跑去。
留下夫子在后头气得捶胸顿足,连连摇头叹息“孺子不可教也”。
与此同时,云家小院。
云萧已经被小心翼翼地抬回了家,安置在他自己的床铺上。
赵于莺看着儿子腿上那狰狞的伤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却又强忍着不敢哭出声,生怕给儿子添了晦气或是惹得他更心烦。
她拧了热帕子,一遍遍擦拭云萧额头脖颈的冷汗,手抖得厉害。
云青山脸色铁青,守在床边,紧紧盯着儿子的脸,不时探探他的鼻息。
云洛曦站在稍远些的地方,并没有挤到床边去。
她脸色也有些白,但不是因为害怕,更多是这具身体本能的虚弱和经过一番奔波后的疲惫。
这时,张郎中背着药箱急匆匆赶来了。
他是镇上医术最好的老郎中,放下药箱,仔细查看了云萧的伤口,又探了脉,眉头越皱越紧。
“这伤……着实凶险。伤口太深,恐伤及筋骨。老夫先尽力止血包扎,只怕这腿以后……”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在场的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就算命保住了,这条腿很可能也废了,猎户被野兽所伤最后不治或者落下严重残疾的例子,他们听得太多了。
落下残疾……对于一个以打猎为生、需要养家的年轻男子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赵于莺听到这话,腿一软,差点晕厥过去,被旁边的周秀娘和云奶奶连忙扶住。
“张大夫,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儿子!”云青山声音沙哑,带着恳求。
云洛曦站在最外围,看着屋内压抑的场景,眉头紧锁。
老郎中的医术和处理方式都太过粗糙,二哥的腿如果就这样处理,确实很可能废掉。
她空间里有更好的药,甚至手术工具,但她不能就这样拿出来,太引人怀疑了。
必须请更好的大夫来!
院子里,得到消息的左邻右舍也陆续过来探望,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唏嘘不已,都为云家二小子遭这大罪感到心疼和担忧。
整个云家小院笼罩在一片压抑沉重的气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