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1章
高世伟扫了眼礼物，里面的高档烟酒一目了然。
他不动声色地坐回沙发，语气平和地说道：“都是同事，照顾是应该的。你这孩子，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啊。”
马恒赔着笑，坐在沙发边缘，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高主任，我在政府办这么多年，您没少指点我。要不是您带着，我哪能有今天的进步。”
高世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在马恒身上停留片刻，已然猜到了几分来意。
他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马恒，等待下文。
马恒被看得有些发慌，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听说周县长在物色秘书人选，高主任您经验丰富，眼光独到，要是能在周县长面前推荐推荐我……”
他没有把话说完，而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高世伟。
高世伟闻言，心中已然明了。
他放下茶杯，语气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疏离：“小马啊，你有上进心是好事。不过这秘书人选，周县长交代得很清楚，要综合考虑能力、责任心这些因素。我作为办公室主任，只能负责推荐，最终还是得周县长拍板。”
马恒连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就是想请高主任多费心，给我个机会让周县长看看我的能力。”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叔也总说，要不是您平时关照，我哪能有机会在政府办锻炼。”
听到“我叔”二字，高世伟的眼神微微一闪。
他当然知道马恒是马勇的侄子，也清楚这叔侄俩打的什么主意。
但周欢的秘书人选事关重大，他不想轻易卷入这场暗流。
于是，他笑着摆了摆手：“你叔跟我是老同事了，都是为了工作。不过这事儿真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你得让周县长看到你的本事。”
说着，高世伟指了指茶几上的礼物：“这样吧，小马，东西你带回去。周县长那边，我会考虑推荐你的。你好好工作，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马恒没想到高世伟会直接让他把礼物带走，顿时有些慌乱。
虽然高世伟嘴上说会推荐他，可要是高世伟连礼物都不收，那真的还会推荐自己吗？
于是，他连忙推拒：“高主任，这就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别跟我客气。我知道您为难，但我真的很想跟着周县长学习，您就当给我个机会……”
“小马，别让我为难。”
高世伟打断了他的话，语气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现在都在讲纪律，你这么做不是给我添麻烦吗？心意我领了，东西必须带走。”
马恒见高世伟态度坚决，心里有些着急。
他想起叔叔马勇的嘱咐，咬了咬牙，站起身说道：“高主任，我明白您的意思。那我就不打扰您和师母休息了，东西您留着，我先走了。”
说完，他不等高世伟反应，转身就往门口走。
“哎，小马！”
高世伟想叫住他，马恒却已经快步走出了门。
盯着茶几旁的烟酒礼盒，高世伟的眉头越皱越深。
妻子见状凑过来，不以为意地小声嘀咕道：“不过就是一些烟酒罢了，留下就留下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懂什么！”
高世伟突然开口训斥，语气里带着少见的严厉：“这些礼物是好收的？今天周县长刚来上任，县里的形势错综复杂，马恒又是马勇的侄子……你知道马勇跟邓广新是什么关系吗？他是邓广新的铁杆心腹！”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声音压得更低：“万一被周县长误会我收礼是为了给邓广新的人铺路，我这个政府办主任的位子还能坐稳？”
妻子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脸色顿时有些发白：“这么严重？那……那赶紧把礼物退回去吧！”
“人都已经走远了，怎么退？”
高世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追出去退？还是拎着礼盒去政府办退？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收了礼又退？你想让我在官场里落个‘两头不讨好’的名声？”
妻子被训得不敢再说话，只能忐忑地看着丈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高世伟烦躁地解开衬衫领口，突然停住脚步，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这事儿，我得找机会跟周县长通个气。”
他喃喃自语般的说道。
妻子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样就行了？”
“行不行，这事也得汇报。”
高世伟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目光再次落在那堆礼品上：“明天一早，你去超市买两张等额的购物卡，我退给马恒，就算是驳了马勇的面子，也不能让周县长觉得我收了人情。”
妻子点点头，这才明白丈夫的顾虑：在官场中，收下的是礼物，欠下的却是人情。
尤其是在周欢与邓广新暗自角力的敏感时期，稍有不慎就会站错队。
“以后记住了……”
高世伟盯着妻子的眼睛，语气缓和了些：“别人送的礼，尤其是带点‘目的’的礼，能不收就不收。咱们不求升官发财，但求稳稳妥妥地把这份工作干下去。”
妻子连连称是，看着茶几上的礼盒，忽然觉得那包装精美的烟酒不再是“好处”，而是烫手的山芋。
夜色渐深，客厅里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唯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仿佛在为这场无声的官场博弈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