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5章
李天晴突然停下，看了眼手里剩下的半块烤红薯，说道：“不能再吃了，得留点肚子吃川菜，这个等会儿再说。”
“好，都听你的。”
周欢接过红薯，仔细地重新包好。
看着李天晴被烤红薯捂得发红的指尖，还有她吃东西时那副幸福的模样，他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
一阵风吹来，吹得路边的行人有些瑟缩，可周欢的身边有了她，就连这冬天都好像没那么冷了。
……
深冬的傍晚，暮色早早笼罩了街道。
川菜馆内，蒸腾的热气裹挟着浓郁的麻辣香气，红油在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
周欢用公筷夹起一片裹满红油的毛肚，正要放进李天晴碗里，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人用脚狠狠踹在了门上。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棉袄的男人撞开玻璃门冲了进来，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这件黑色棉袄也很破旧了，手里紧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水果刀，刀刃上沾着不知是酱汁还是干涸血迹的黑色污渍。
他脚上的解放鞋早已开胶，融化的雪水混着泥渗出来，在干净的瓷砖地面拖出两道深色的印子，每走一步，都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刘德发！你给我滚出来！”
男人的嗓子嘶哑得厉害，声音像是从破损的风箱里挤出来的，吼声震得天花板上的吊灯都跟着晃动。
他一把拽住路过的服务员小妹，刀尖直接抵在对方纤细的脖颈上。
小妹被吓得脸色惨白，围裙上别着的“迎宾”工牌随着她剧烈的颤抖晃来晃去，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胸前，整个人不停地发抖，却连哭出声都不敢。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饭馆里瞬间炸开了锅。
邻桌抱着孩子的大妈惊恐地尖叫着，将孙子紧紧护在怀里；几个年轻小伙儿掀翻不锈钢椅子就往门口挤，金属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有的顾客慌不择路，撞倒了桌上的碗筷，汤汁洒了一地；后厨的服务员们则躲在塑料帘子后面，探头张望，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李天晴被吓得手一抖，手里的瓷勺“当啷”掉进了汤碗。
周欢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到靠墙的卡座里，用身体护着她，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说着，他迅速把羽绒服盖在李天晴身上，顺手拿起桌上的不锈钢保温杯攥在手里，目光紧紧盯着持刀的男人。
借着头顶的白炽灯，周欢瞥见男人棉袄口袋里露出半截皱巴巴的病历单，虽然只能看到“化疗”两个模糊的字样，但他心里已经大致明白了几分。
男人又声嘶力竭地喊了一遍：“刘德发！你给我滚出来！”
他抓着人质的手青筋暴起，刀刃已经在女孩脖颈压出一道红痕，鲜血慢慢渗了出来。
女孩浑身抖得像筛糠，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死死咬着嘴唇，连大气都不敢出。周围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男人叫嚷了几分钟，见没人回应，情绪愈发激动。
他挥舞着刀大喊：“今天见不到人，谁也别想走！”
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让几个女顾客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啜泣。
眼看着局势就要失控，周欢沉吟片刻，把手中的玻璃杯轻轻放在了桌上。
李天晴知道他想干什么，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声音发颤：“欢哥……”
“没事。”
周欢给了她一个镇定的眼神，深吸一口气后，双手高举，慢慢地朝男人走去。
“兄弟，有话好好说！”
他刻意放软语调：“我在村子里工作过，处理过不少劳务纠纷。相信我，我能帮你解决问题。”
“你能解决？”
男人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我儿子在省医院等着换骨髓，医生说至少要三十万！可是，别说给儿子换骨髓的钱了，儿子想吃一个汉堡，我特么现在都买不起！”
他握刀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这个黑心老板欠我五个月工资，电话不接微信拉黑！我去劳动监察大队跑了三趟，每次都说回去等通知！这是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等我儿子死了再通知吗？！”
周欢心里猛地一揪。
像这种被生活逼到绝境的场景，他在基层走访时见过太多次。
曾经，他帮城中村的王大姐追回被拖欠的家政工资，王大姐也是红着眼眶，说孩子等着交学费；还有卖菜的老张，被拖欠货款后急得整夜睡不着觉。
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
“你现在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周欢又往前迈了半步，余光瞥见女孩脖颈的血珠渗得更多了：“这个小妹是无辜的，你先放了她。如果你信我，明天一早我陪你去劳动监察大队，带着劳动合同、考勤记录，走正规法律途径。”
他顿了顿，提高了声调：“我还能联系社区发起众筹，发动志愿者帮忙筹款！只要大家一起出力，一定能凑够孩子的治疗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