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子车璇：为什么不可以这么做呢？
“你一直在和我说公平，说那些道德，那么我也和你说一说吧。”
“你看，内环星系的普通人就不该浪费资源过着一辈子衣食无忧地生活，每天最大的烦恼是自己今天该怎么充盈自己的精神，是旅行？阅读？去实验室做自己感兴趣的实验？”
“应该全方位限制他们的食物，逼迫他们起来劳动，这样我们才能有更多的资源，人类就不会一直只有九大星系群，可以向外面占据更多的星系群了。”
“对于向导，应该立法明确向导的地位只比动物高一点，是比哨兵低等的存在，像是驯养牲口一样驯养她们，让她们清楚自己唯一的价值就是安抚。”
“删除有关向导的一切记录，从全方位论证向导的低等和无能，堵死她们一切反抗的路径，只给她们留下一条路那就是死亡。”
“这样激烈反抗的向导就会死亡，一代代选种留下的就会是温驯乖巧的向导，她们会求着哨兵答应她们的安抚。”
“在这个过程中，只需要提供有限的奖励，向导们就会自己争相踩着对方去讨好哨兵，最后在这种情况中甘之如饴。让她们明白她们唯一的依靠就是哨兵，至于向导？那就是和她们争夺哨兵宠爱的牲口。”
“哨兵和向导关于安抚的矛盾永远无法解决，这是涉及哨兵生命的大事，也是哨兵唯一的弱点。”
“所以为了人类的发展，哨兵应该完全地支配向导，就像是支配一条畜生一样简单，这样才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向导的安抚。”
“向导拥有自我，实际上是在阻碍人类的进步，应该不允许向导识字。”
“你觉得这个口号怎么样？”
李曼彤手在发抖，唇也在发抖，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子车璇道：“这很震惊吗？”
“你看哨兵拥有着绝对强势的武力，他们可以征服星际，所以只要一切服务于哨兵，那么人类的发展一定会进入一个高速进程。”
李曼彤激烈地摇头，“不，这不可能，你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子车璇轻飘飘道：“为什么不会？”
李曼彤道：“他们不会这么做，有良知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子车璇叹了一口气，看着亭外纷纷扬扬落下的梧桐树叶，冷酷道：“发展总要牺牲一部分人，现在只是牺牲向导，他们当然可以这么做。”
“当自由军彻底胜利，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这么做时，他们为什么不能试一试呢？”
“至于说什么普通人必须觉醒才成为向导，向导拥有自我无法操纵，可是这都是理论，说不定只要驯养方法正确，就能成功呢，就算失败了也可以慢慢调整啊。”
“先把向导的地位降到牲口，再慢慢提高看到了哪一步就可以共存，又或者是慢慢打压向导，看能不能让向导成为牲口。”
“总之，他们这么做也不会有损失，就算有一些损失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哨兵必须要承认向导至高无上，你的洛尔必须对着我俯身行礼，日夜辗转反侧，只为了思考我会不会让他今年升任上将。”
“你带入哨兵，对比现在的星际局势，会不会觉得那样会更好？总比为了安抚低声下气求向导好吧。”
李曼彤无助地重复，“不，他们一定不会那么做。”
子车璇看着她，她当然知道有良知的哨兵不会这么做，但是哨兵中有极端的人这么做了，又怎么样呢？
哨兵是得利者，总不能让他们因为这种事情反抗一个已经占据星际的自由军吧。
实际上不需要自由军，只要白塔倒塌，向导的遭遇只会更糟糕。
让哨兵看着一群救命良药每天到处溜达，不去干正事——安抚，这简直是在要他们的命。
哨兵等级越高，心也就越冷。
子车璇知道宿黎川他们爱着自己，可假如他们没有遇到自己，那么他们会因为听到这个向导等于牲口的律令就去反抗自由军吗？
不，他们不会，他们只会无趣地看一眼然后去做自己的事情。
李曼彤说有良知的人都不会这么做，可是子车璇带入的是s级哨兵的视角，不是从内环星系出来的d级哨兵的视角啊。
那个时候，低等级哨兵不会得到一点安抚，但是s级和A级哨兵会得到永恒的安抚，战力翻倍，永远保持着高效的战争状态，这样低等级哨兵再怎么反抗都是无济于事。
至于更高等级的哨兵，他们反抗的代价是生命，不反抗的代价是一直享受着向导的安抚，那么为什么要为一群牲口去付出自己的性命？
所以假如白塔倒塌，哨兵不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良知，但是良知能阻止这种事情吗？
子车璇其实也不知道。
她不能看未来的事情，她这么说了，其实心里也不会相信会发生这种存在。
不会真的有人会长久地剥夺向导的一切权力，毫无理由地将她们的一切审判交给哨兵吧？就算是被虐待致死都不会被找麻烦？
开什么玩笑呢。
要知道，就算是被抨击腐朽落后的现在，向导也只能拥有自己守护哨兵的审判权，而且守护哨兵得到的权力更多，而且在正式成为守护哨兵之前一直有着主动拒绝的权力。
至于说向导强迫？
天哪，怎么会有这种垃圾？竟然要逼迫一个人的自我哦。
所以子车璇只是在吓李曼彤，起码在此刻她是无法想象这种变成现实的模样。
李曼彤一开始确实被吓到了，但是她冷静下来后，坚定道：“我相信他们，他们不会做这种事。”
子车璇道：“与其相信他们，不如相信向导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你看现在的星际就是向导主宰的模样，它并不糟糕。”
李曼彤道：“可是我不相信你们。”
子车璇瞪大了眼睛，什么？
亭子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子车璇从震惊李曼彤的顽固不化，慢慢想到了原因。
因为安全感。
这不是外在客观环境的安全感，子车璇从各个方面论述白塔才能对李曼彤好，这根本没有意义。
因为这是心理上的安全感，李曼彤的固有认知就是哨兵会对她更好，她的安全感来自于哨兵，而不是向导。
如果要做比喻，这更像是子车璇之前看到的小故事，就是在远古为什么一定要生男嗣，是在男嗣完全是拖累的情况下，因为安全感。
来自心理上的安全感，这和外部条件无关。
子车璇不知道李曼彤的世界，也不知道她究竟过着怎么样的人生，但是现在坐在她面前的人就是已经有了自己的逻辑体系。
她一直在劝李曼彤实际上就是在剥夺她的安全感。
这就是像是李曼彤在劝子车璇把所有的主动权交给哨兵一样。
子车璇张口想要说话，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刚刚知道李曼彤经历的同病相怜，对于自己今天来意的愧疚，想要放弃来意的想法……这些都没有了。
她只是无力，无力于自己的同类为什么会是这样？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指责，李曼彤是在坚守自我，可是那个自我，是子车璇无法容忍存在的自我。
子车璇看着亭外又在迅速长出新叶的梧桐树，自嘲地笑了笑。
她没有审判对方自我对错的权力，她能做的只有毁了对方。
为了白塔的利益。
为了自己。
你瞧，现在的她已经可以坦然承认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这么做了，她更像是一个阁下了，只是李曼彤却离殿下更远了。
在一个崭新的纪元中，所有的人都将品尝到自己当初种下的果实，不论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