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8章

疾驰了半个小时,终于回到了居住地,几个人下了车,后面车斗里也传来呻吟声,阿卜杜勒开始恢复意识。他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嘴唇干裂。

"发发生了什么?"他捂着血迹已经干涸的后脑勺,虚弱地问道,此刻他的头晕晕的,像坐在摇车里一般。

"这正是我们要问你的!"哈桑转过身,声音严厉,"谁袭击了你们?"

阿卜杜勒困惑地眨眼,似乎努力回忆着。"我…我不知道…我下车正要检查我们的车胎…然后…然后脑袋“嗡”的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蠢货”,哈桑脸色十分难看,但还是忍着怒气说道“把他们几个弄醒好好问一问”。

结果依然让哈桑很震惊,几个人都只看到一个黑影蹿上车,然后就被袭击,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哈桑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但随即变得更加阴沉。“如果那一个人能在瞬间放倒你们四个,那么他很可能不是普通人,不知道哪来的高手,看来这座沙漠最近不会太平了。"

拉希德也担忧地说道“我们是不是也避避风头躲一躲?”

哈桑遥望着夜空点了点头。

而此时,刘东悄无声息的返回了废弃的加油站,整个宿营地静悄悄的,人们都进入了梦乡,并没有因为刚才的劫掠而有什么异动,好像对这一切也都习以为常了。

刘东悄悄的上了车,裤裆上刚才故意尿湿的地方早已干涸。

车上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只有旁边的叙利亚男子看了他一眼。

刘东仅仅闭上眼睛不大会的时间便听到车下说话的声音。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司机便拍打着车身,用沙哑的嗓音催促道:"都起来,太阳出来前必须赶到拉法迪,要不然晚上就到不了巴格达了。"

车厢里的人们揉着惺忪的睡眼,窸窸窣窣地摸出干硬的馕饼啃起来。

刘东也掰下一块边缘焦黑的饼皮,牙齿磨得发酸才撕开一道口子。他精致的西服此刻已变得皱皱巴巴的,还有几块污痕特别显眼,早已没有了高贵的样子。

前排的络腮胡子男人腮帮子鼓动,像骆驼反刍般艰难地咀嚼着;角落里包着头巾的老妇人用仅剩的两颗门牙一点点刮蹭饼面,碎屑簌簌落在褪色的裙摆上。

旁边的叙利亚男子不经意间看到刘东腕上的手表,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原位。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昨夜分明看见劫匪撸走了这块表。

刘东若无其事地抽回手,从馕饼里抠出一粒沙砾,弹在生锈的车窗框上发出"叮"的轻响。

车子歪歪扭扭的开动起来,奔驰了两个小时后,一轮红日从沙漠的边缘升了起来,格外的壮观。

车子在沙漠公路上摇晃了一整天,虽然气温不高,但铁皮车厢依旧被烈日烤得发烫,汗水混合着沙尘在乘客们脸上划出一道道泥沟。

当暮色开始浸染天际线时,远处终于浮现出底格里斯河泛着金光的蛇形曲线,河岸边密密麻麻的椰枣树像无数高举的绿色火炬。

"巴格达到了"司机扯着嗓子喊道,车厢里顿时骚动起来。刘东扒在车窗上,看见检查站的水泥墩子后面,几个政府军士兵正懒洋洋地抽着烟,枪管上缠着塑料花——这是巴格达未被攻陷的标志性景象。

令人意外的是,巴士进了城却并没有遇到检查,联军没有占领这里,而政府军对来自大马士革的巴士也毫无戒备之意。

进城的主干道两侧,卖冰柠檬水的小贩把铜杯敲得叮当响,穿阿拉伯服装的女孩们三三两两啃着烤肉卷,她们衣服上挂的流行歌星钥匙扣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十字路口的交警戴着雪白手套指挥交通,对面电器商铺的橱窗里,十几台电视机同步播放着足球赛,穿利物浦队服的少年们蹲在马路牙子上欢呼。

但细看之下,战争的阴影仍在缝隙中游走。银行外墙用防爆沙袋垒出射击孔,五星酒店门口站着穿防弹衣的安检员。一辆装甲车静静停在冰淇淋店旁,炮管上系着彩色气球——显然是店家给驻军送的礼物。

"司机,在这停,我要下车",刘东身旁的叙利亚男子突然拍打车窗。车子猛地刹住,扬起一片红尘。

刘东并没有目的地,索性也跟着他跳下车,发现落脚处竟是条热闹的巷子,烤羊肉的油烟与香料味扑面而来。晾晒的床单在头顶猎猎作响,有个小男孩正蹲在二楼窗台给盆栽浇水,水珠淅淅沥沥淋在刘东肩头。

"你是第一次来巴格达吧?这里是最热闹的海法大街。"叙利亚男子见这个东方男子站在他身边,随即打了个招呼。

“这里很热闹,让我想起了大阪的家乡”,刘东彬彬有礼的说道。

突然他被撞了个趔趄,三个戴棒球帽的少年踩着滑板呼啸而过,他们衣服背后印着"巴格达街舞大赛"的喷漆字样。远处传来汽笛声,原来底格里斯河的渡轮正在靠岸,穿黑袍的妇女们挎着装满鲜花的竹篮涌向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