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贱皮子

黄天赐让我找个大娘家借住，他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着话最多的大娘，掏出两百块钱，问她能不能在她家住一宿，大娘立刻把钱退了回来。

“这孩子，住就住呗，大娘家里有地方，你不嫌弃就行。”

其他人也跟着开口：

“那个院儿是俺家，你愿意住上俺家住也行。”

我把车停进院子里，坐在台阶上跟大娘唠嗑。

“大娘，李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挺闹腾哈？”

“唉呀妈呀可不是咋的！那都不是一般闹腾！你见过谁家八十多岁老头，出不去门，拿凳子跳窗户的？

要不就半夜不睡觉，在他家台阶上爬，叫唤，咒死咒活的，那夏天的时候听着都瘆人啊，我跟你大爷分屋睡几十年了，这两年都在一个被窝睡了。”

我……

要是她一个人这么说，我还不信，可刚才门口那几位都是这么说的，怪不得李冰儿子儿媳妇出差回不来，是压根没想回来吧？

不过，既然断绝关系，孩子怎么还放家里养？

“大娘，那小孩儿为啥没被父母接走？”

“你说小李旺啊，那孩子爹妈来接过几次，死活不走，就要跟李冰在一起住，这孩子也是个孝顺的，李大帅那个老东西嚯嚯人，在炕上打粑粑蜜，都是李冰跟小李旺给擦给洗……”

大娘跟我说会话，就让我进屋看电视，她去做饭，期间她家大爷也出来瞅瞅，不过老头有些腼腆，朝我尴尬笑了几声打个招呼又进屋了。

我站在台阶上往李冰家方向瞅，他家是不带台阶的瓦房，比较低，我看半天啥都没看到。

正犹豫着要不要回他家转转，黄天赐一脸阴郁的回来了。

“咋的爷，查完啦？”

黄天赐说村里的鸡鸭鹅狗猫都说李冰孝顺，基本上跟几个大娘说的都一样，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儿。

我回过神来，也觉得不对劲。

那七颗棺材钉就是压制李大帅的，李冰指定挖过别人的坟，至于挖的是谁的坟，对方肯定会找上门。

一切，还得等到晚上看看才能下定论。

大娘出来淘米，见到院子里又多了个长相古怪的小老头，小老头还朝她咧嘴一笑，惊的她手一抖，装米的盆差点脱手。

“饭……一会儿就好。”

看着大娘仓惶的背影，我甚至怀疑她看出来黄天赐是啥了。

原本我以为大娘就简单炒两个家常菜，可上桌我才发现，桌上竟然还有只烧鸡。

“大娘，你看出来了？”

大娘拿着筷子的手哆哆嗦嗦，说自己年轻时候不懂事儿，得罪过黄家，被黄家闹过。

黄天赐阴沉着脸，问她怎么得罪的，大娘立刻坐直身体，说自己问过黄大仙，看她像公务员还是事业编，被黄大仙缠了好几年，天天做梦梦到黄大仙骂她贱皮子讨封。

后来请了不少人才给答兑走。

我强忍着颤抖的手夹了口土豆丝，不敢往嘴里塞，怕笑出声再把饭喷出去。

“吃饭！”

黄天赐敲了下碗，大爷大娘差点把脸埋碗里一阵扒拉，我夹了几口菜放在碗里：

“屋里有点热，我出去吃。”

走出门我再也忍不住，差点笑吐了，一侧头，黄天赐端着那盘子烧鸡正幽幽地看着我。

“妈呀——”

我心里没有准备，直接从台阶上掉了下去，饭碗扣在我脸上。

一下午我都没敢看黄天赐，却看见李冰一趟一趟的出村子，每次出去都急叨叨的，回来却是垂头丧气。

我猜肯定是请人抬棺材没请来，晚上看看怎么回事儿，要是真是李大帅作妖，我就帮他镇一下。

终于等到天黑，大娘已经给我铺好了炕，我让她们锁好门，跟黄天赐翻墙头趴在李冰家房顶上。

小李旺还在院子里，贴着棺材也不知道害怕。

李冰想拉他进屋，却被他甩开。

“你这孩子，你太爷都没了，你哭他也回不来了，快进屋睡觉，一会着凉了，明天爷再想办法给你太爷下葬。”

李冰对自己孙子语气还挺宠溺，李旺却不领情，更加用力的甩开李冰的手。朝着他大喊：

“我不进屋我！你就要守着我太爷！我就要守着我太爷！”

这孩子，还真是孝顺。

“你别嚎嚎别嚎嚎，你愿意守你就守着吧，看你感冒发烧打针疼不疼！”

李冰没办法，只能自己进了屋，小李旺就坐在那个小板凳上，靠着棺材睡着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李冰蹑手蹑脚出来，把李旺抱进了屋，却没发现他转身的时候，棺材盖子微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