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新编京剧
叶文轩看向沈歌的眼神不免担忧,况且盈不盈利先不说,这组建戏班的一道道工序,可都需要庞大的资金来支撑,不管是场地还是戏服,包括演员工资,这都是很大一笔开销,他一个十几岁的学生,如果不是什么富二代,可是门都没有。?第,一¢看!书.枉\ /已,发,布+嶵\芯?蟑/劫¢
但如果是富二代,又怎么会做这种明摆着赔本的买卖。
见到这么一位梨园天才,叶文轩是打心底起了爱才之心,一方面他惊叹于沈歌的天赋,另一方面他也是想让沈歌最好趁着现在这个年纪,专注于京戏本身,磨炼提升自己的实力。将来说不定能在这没落式微的梨园行里,闯出一番天地。
不说再次把京戏带得红火吧,也应该至少能让京戏再往后延续个百年,不至于彻底成为博物馆里的文物,又或者是被其他人改成四不像的东西流传于世。
组建戏班这件事,不管怎么看都对他是百害无一利呀,被琐事缠身,难免无心练功,久而久之,一身的功夫也就消磨没了,《伤仲永》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叶文轩思忖片刻,终于缓缓开口:“沈歌,我知道你的京剧功底不错,但组建戏班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这么年轻,天赋又高,当下专注练功才是正道。戏班之事,牵扯诸多,恐会耽误你精进技艺。”
在得知沈歌要组建戏班后,白绍礼和叶文轩两人是完全不同的反应,白绍礼是高兴,不留余力地帮他忙,想让他将梨春楼给建起来;而叶文轩则是担忧,因为就目前的大环境来看,创业都是一件很难的事,就更别说还是唱戏这一行了。
如果是说相声或者讲脱口秀说不定他还会鼓励一下,可这京戏......
叶文轩想到前几天刚看过的那个视频,在电视上唱《贵妃醉酒》与《梨花颂》引起争论的那个年轻人,他在节目中跟梨园行的黎淮山先生起了冲突,黎淮山说的那句:连楚霸王都给人跪下了,这京戏,他能不亡吗?
是啊,一方面是自身,一方面是外来因素,往严重了说,如果不是国家补贴,这京戏早就风雨飘摇了。
难不成这梨园行还能在此之际,焕发第二春,出一位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人物?
叶文轩看了眼沈歌,难呐......
他年轻时又何尝不是怀着一身热血抱负,要将京戏发扬起来。
沈歌却依旧满脸平静,在听到叶文轩担心下好心的劝阻后,仍是不为所动,他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对方这句劝导的话,反而问了句不想干的事,“叶院长、裴教授,你们可知道我要建的这戏班是什么名字?”
戏班叫什么名字?
虽然叶文轩和裴飞鸿两人今天还是跟他第一次见面,但心念一动,立刻就猜到了,“梨春楼?”
沈歌默默点点头,复又问道:“两位梨园行的前辈可知这名字由来?”
这一次他没有以“叶院长”和“裴教授”相称,而是称其为“前辈”。
“不知。·l_o*v*e!y+u,e~d?u,.,o·r′g¢”
两人摇头。
沈歌变了眼神,认真道:“‘梨’,梨园遗韵,承梨园之脉。千年前玄宗教坊置梨园,丝竹管弦自此成华夏戏曲之根,‘梨’字首立。
‘春’,万物始发也。戏班取这个字,一是比喻四季轮替,二是寄希望于戏曲长河常流常新。春讯新声,万象归春!
‘楼’,高台也,一为梨园行在三尺高台演绎众生百态教化世人,二也是寓意我梨园子弟当努力争先,追求那更高的艺术境界。”
这番话不卑不亢,铿锵有力。
却让叶文轩和裴飞鸿两人变了脸色,他们两人都没想到,沈歌在他们眼里这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小辈,竟能说出这番话。此刻再念“梨春楼”三字时,顿觉有些沉重,看来“梨春楼”这个戏班名字绝不是他照着以前的戏班名随意取的,而组建戏班这个计划,同样不是一个玩笑话。
短短十几分钟的接触,已经让他们两人看出了沈歌的不一般,从介绍梨春楼名字由来的这番话里,也证明了他的认真,叶文轩沉默,这年轻人跟他学校里的那些孩子完全不同。
既是霍绍翁教出来的弟子,学习过程自然不是戏曲学校里成体系的教学,而且他从唱腔里也能听出,他这是一句一句在戏台上磨出来的。戏校里的学生跟他相比,一如温室里的花朵与室外任风雨吹打的花,不是说谁好谁坏,温室里更能批量产出长势喜人的花朵,而风雨中的花则是独立于外,更加坚韧。
叶文轩看出来了,他不像是学校里混日子的那些学生,也不像只为了在剧团里混个编制的学生,他是有自己的目标和追求,不是他几句劝导就能动摇的,他笑了笑,目光转变为了欣赏,“好一个梨春楼,这梨春楼平地而起,说不定真能给如今的梨园行带来新的气象。”
“那你打算怎么做?”
“前几天白老师帮忙介绍了瑞蚨祥的人,定做了行头,现在主要是需要招人跟戏班场地的事儿
。”
沈歌赶紧道。
会哭的娃有奶吃,叶文轩都问了,他便说出了自己目前的需求。
“找人搭戏的事绍礼跟我说过了,你有这个志向,这个忙我肯定帮。”
叶文轩爽快道。
沈歌感谢道:“多谢叶院长。”
“诶老叶,现在有个问题就是,”一旁品茶的白绍礼忽然道,“一开始我只是以为他要搭台唱一出戏,所以才找你帮忙趁着国戏杯大赛挑几个人出来。不过现在要组建戏班的话,可不止是唱一出戏那么简单了,演出人员最好要固定常驻。你看认不认识不在国家剧团的演员,推荐几个呗......”
“这倒是。”
叶文轩思索着点点头,沉思片刻后,忽然道:“虽然这个时间段不是毕业生招聘时间,但学校每年都有安排寒暑假实习任务大作业的,不如趁着这次国戏杯的比赛活动,直接安排招聘,纳入到学校的青年演员孵化计划里。?x·g+g¢d+x~s\.?c~o,m′”
“可以啊。”
白绍礼说道:“寒假实习,来年表现不错的毕业生直接留在戏班了。”
“那就不确定了。”
叶文轩回道。
因为学校大部分学生的目标肯定是国家的剧团,国家京剧院先别想,要是能进燕京京剧院就已经很不错了,再不济就想办法进老家省份的剧院,要么就去混影视圈,戏班子这个名次,估计不在任何一个学生的计划里。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对他们一次历练的好机会。”
叶文轩开口道。
上了年纪后他的目标一直都尽心尽力的培养学校里的这些孩子,虽说戏班子已经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可它能让演员上台经历卖票考验的这一个过程,是戏校给不了的。这也是为什么大学毕业生要实习的原因,把纸上的理论落到生活中去用,才是真本事。
招聘会......
这是个好主意,沈歌微微点头。
不过不只能在学校里招聘,叶文轩话里的意思他也清楚,大部分学生的首要目标肯定是各大省份的剧团,愿意留在戏班的,估计也不多。再加上他的要求不会定的太低,戏校里的学生不一定都符合他的要求,届时还需要另外招聘。
“有机会我会推荐人给你。”
叶文轩又补充道。
白绍礼在一旁开口提醒,“老叶,还记得我找你那天你说的什么吗?”
“记得记得。”
闻言叶文轩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他当然记得,当时他说要是沈歌真有他说的那么厉害,让他上台给他搭戏都成。
“什么?”
沈歌一愣。
叶文轩道:“这老家伙跟我打赌,说你有多厉害多厉害,我不信,输了我给你上台搭戏,这不......”
说罢,他伸手敲了敲桌子。
“有叶院长搭戏,自然是求之不得。”
沈歌笑道。
“戏班场地在哪儿呢?”
叶文轩又问道:“我们学校里倒是有空的地方。”
“文轩,戏班子可不是学校的社团,到时候开场卖座,外面的听众怎么进学校里去看。”
裴飞鸿在一旁说道。
叶文轩叹了口气,“忘了这茬了。”
“听说前两年相文社跟湖广会馆的合同到期后,就一直空着了,我打算把那儿租下来作为梨春楼的场地。”
沈歌说道。
“湖广会馆?”
叶文轩和裴飞鸿对视了一眼,这里他们自然熟悉,这些年来两人没少去那里参加戏曲活动演出。不过作为历史悠久的老牌戏园子,还是一座京剧博物馆,那里的租金可不便宜。
“湖广会馆的租金可不低。”
叶文轩说道。
首先戏班子的盈利就已经是个难题了,他原以为沈歌会先租个不大的小园子发展一下,看看大众对戏班的态度怎么样,一方面减少了资金的投入,另一方面也可以作为一个缓冲过渡。
不过此刻听到他打算直接把湖广会馆租下来,让叶文轩觉得这太大胆了,完全给人一种破釜沉舟的感觉。
“在尽力筹钱了。”
沈歌说道。
“湖广会馆作为京剧博物馆,办文艺活动演出的话不是会有一定的租金减免吗?听你刚才说有个什么‘青年演员孵化计划’,这也算是合作了,到时候能不能谈一谈,看看可不可以适当减点?”
白绍礼在一旁说道。
“理是这么个理,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叶文轩说道:“我可以托人帮你问一下,不过这事儿能不能成,就不好说了。”
“不管怎么说总要试一试,老叶这次你可算是帮了大忙了。”
白绍礼感叹道。
叶文轩笑了笑,没有说话。
今天一见沈歌,他也是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那个没日没
夜苦练功夫的自己。有一次登台演《红娘》里的张生,甚至戏还没唱完,底下的观众就走的七七八八了。临散场时,收拾道具的师傅见他一个人站在戏台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对他说:京戏这一行,就好比那天上的月光,看着亮,可早就没了温度。
是啊,京戏京戏,提起来都知道是国粹,但这里面的内情,又有几人能懂......
抛去脑海中的那些惆怅想法,叶文轩定了定神,有沈歌和他学校里的那些学生在,这京戏可亡不了,就像刚才他口中说的,梨春楼的这一个“春”字,象征着戏曲长河常流常新,岁月流转,万象归春。
“不过如若是没有改变,梨春楼的发展怕是会很难。”
裴飞鸿放下茶杯开口说道。
沈歌点点头,“京戏的宣传是一大问题,另一方面创新也是有难度。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做出各种尝试,戏腔歌曲、京歌......目前来看成效还不错。我觉得,宣传京戏首先是要好听、好玩,吸引人,管你后面喜不喜欢听,先把人招揽过来再说,就跟以前撂地圆粘子一样。”
“这话在理。”
叶文轩点点头。
他当年推广的京歌,如今也是因着一曲《梨花颂》再次焕发了生机。
但说到底,要在这京城把戏班开起来,终归不是一件易事。
“年轻人有大把的试错机会,多多尝试吧。”
叶文轩鼓励道。
沈歌郑重地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了,叶文轩和裴飞鸿两人在学校里还有事情要忙,便起身告辞,离开了恭王府。
“有老叶的帮忙,算是轻松了很多。”
白绍礼对沈歌道。
“还多亏了白老师你在中间牵线搭桥。”
沈歌向他表示感谢。
“客气了,咱爷俩还说什么这个,”白绍礼笑道,“对了,你有事么?刚才小溪那丫头跟我发消息问你走了没,说是有东西要给你看一下。”
“没事,什么东西?”
沈歌好奇道。
白绍礼摇摇头,“这丫头整天神神秘秘的,我也不清楚。”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不多时,就见到白灵溪兴冲冲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几张纸。
“慢点慢点,你这丫头整天风风火火的。”
白绍礼对她道:“你要给沈歌看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新编京剧,我自己写的。”
白灵溪眨眨眼。
“嗬呦行啊,不愧是我白绍礼的孙女,耳濡目染跟我也学会了,现在都会写京剧剧本了?”闻言白绍礼笑道,“这电影学院文学系也没白上。”
新编京剧?
沈歌好奇地接过她手中的a4纸,上面打印着她创作的“新编京剧”:
“迪迦神光耀九天,赛罗无限护人间。”
“格丽乔盾邪气散,治愈光波暖心田。”
“初代英姿破夜暗,赛文头镖敌胆寒。”
“光之国里战旗展,千秋万代凯歌传......”
这,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