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四百章 发芽

“呼呼呼！”
房中，朱雀盯着面前的玉盆，鼓起腮帮，猛往盆里吹气。

盆里装着满满一盆水，一枚种子躺在盆底，正是当年它从秦桑手里抢来的那枚，从青羊治带到了这里，至今没有发芽的迹象。

玉盆装的并非清水，散发着阵阵异香，像是各种药香融汇在一起，不知耗费了多少灵药，才能淬炼出这一盆灵液。

种子浸泡在灵液里，看起来已经时间不短了，外壳却像被一层铁皮包着，毫无反应。

‘啪嗒！啪嗒！’

朱雀围着玉盆蹦蹦跳跳，有些焦躁，嘴里不住念道，“怎么还不发芽？怎么还不发芽？”

这时，房间的禁制被触动，朱雀头也不抬，“进来！”

乌涂仙推门而入，“这是刚收来的灵药，请神鸟大人过目。”

说着，他呈上一个宝匣。

宝匣自行打开，飞出来三团灵光，灵光中乃是三味灵药，有一串外形似葡萄一样的灵果，还有一株白白胖胖的灵参，最后是几片碧绿的叶子。

‘呼！’

朱雀喷出一口火，火焰包裹住三味灵药，当场开始淬炼药力。

一边淬炼灵药，嘴里还嚷嚷着：“怎么就这么点儿，你竟敢糊弄本神鸟大人！”

乌涂仙脸色一苦，“老奴哪敢糊弄神鸟大人，实在是神鸟大人要的灵药又多又急，老奴想尽了办法，这点儿家底都快被掏空了……”

“掏空就掏空，大不了我让姓……清风那小子补给你，他的宝贝多得很！只要帮本神鸟大人做成此事，清风那小子也得乖乖听命与我，本神鸟大人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还怕少了你的好处？”

想到秦桑，朱雀就咬牙切齿。

上次传讯，它让秦桑送些宝贝过来，它好用来换药，没想到姓秦的根本不回信。

幸亏扣下了乌涂仙，要不然它只能降尊纡贵，亲自出去抢了。

乌涂仙脸色更苦，虽不知这位神鸟大人究竟是什么来路，和主上有什么关系，但这段时间的相处，感觉这位神鸟大人总是好吹牛皮，不怎么可靠。

他不敢有什么期待，只盼主上能看到他的这份苦劳，给他一些补偿。

这时，朱雀张口将火焰吸了回去，三味灵药被淬炼成三团灵液，且都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和盆中之水一样，无色透明。

‘啪！’

三团灵液落入盆中，立刻融入，室内的异香又浓重了一分。

乌涂仙只觉口舌生津，暗暗可惜，这么多灵药就为催发一枚种子，若是炼成丹药，给自己炼化，修为都能提一层。

再添三味灵药，盆里的种子仍没有动静。

“发啊！发啊！吃了本神鸟大人这么多宝贝，你再不发芽，本神鸟大人就把你炒熟了吃！”

朱雀趴在盆边，嘴里不住念叨，越来越怒，最后破口大骂，“破种子！破种子！破种子！”

乌涂仙大气也不敢出，这位神鸟大人喜怒无常，最喜欢迁怒无辜。

“破种子！”

“死种子！”

“老子这就炒了你……嗯？”

朱雀眼睛突然瞪大，几乎要钻进盆里，直勾勾盯着种子。

乌涂仙暗暗惊异，“都言不骂不成器，种子也行？”

只见那枚种子的一端裂开缝隙，一抹绿意从缝隙透出来，然后缝隙越来越大，长出小小的嫩芽。

这么久不发芽，而今长出芽来，生长的速度奇快，眨眼间嫩芽便长出近半寸，然后开始分化，顶端舒展，化为两片嫩叶。

“哈哈哈哈……”

朱雀狂喜，张开翅膀，围着玉盆跳舞“不枉本神鸟大人这些年天天抱着你睡觉，快长！快长！”

似乎被朱雀的笑声吓到了，长出两片嫩叶后生长的速度突然变慢了，最后两片尖尖的叶子都没能浮出水面，就停止了生长。

朱雀的笑声戛然而止一脸不满。

乌涂仙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到底是什么种子，盆中之水看似满的，药力竟然几乎被吸光了，这可是满满一盆用天材地宝淬炼出的灵液，只让它长出两片嫩叶来！
朱雀绕着玉盆走了三圈，仔仔细细打量这株不知名的灵植，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忽然张嘴吹了一口气。

水面波纹荡漾，两片嫩叶动了动，忽然向着同一个方向偏了偏，却不是朱雀吹的方向。

“咦？”

嫩叶很快恢复笔直，朱雀望着南方，用翅膀挠了挠小脑袋，满脸不解，想不通为何叶子会偏向那个方向。

“你出去！”

朱雀毫不客气，驱赶乌涂仙，“那些灵药，以后不必再寻了，你就守在门外，哪里也不许去！”

“老奴遵命，”乌涂仙躬身退下，忽然又被朱雀叫住。

“这件事，谁也不许说，清风那小子也不行！”

“这……”

乌涂仙迟疑，禁制在身，他不敢对秦桑隐瞒任何秘密。

“你这老奴，倒是忠心耿耿。又不是要害他，本神鸟大人是要等着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朱雀目光闪烁，嘴角挂着邪笑，似乎在憧憬着什么。

……

水墨山水间。

三股势力循着波动传来的方向，争先恐后向墨河上游疾驰。

震动愈发猛烈秦桑和墨砚躲在墨凤的肚子里，也能清晰感受到震动的不寻常。立刻赶过去是对的，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征兆，没有错过的道理。

“接下来只怕少不了一场恶战，道友现在是什么修为？”秦桑问。

他们要以小博大，在十位顶尖强者面前抢夺机缘，必须全力以赴，墨砚的修为不稳定，是最大的变数。

“炼虚中期，”墨砚道，“不过，到了斗法的时候，我可以临时将修为提升至全盛，并维持一段时间。”

秦桑恍然，对此毫不意外，墨砚当年不可能向他透露所有底细，果然留了一手。

离震动的源头越来越近，前方突然传来斗法的波动。

“不是他们……”

墨凤紧追上去，秦桑和墨砚发现并非五仙和瘴疠瘟君在交手，而是五仙遇到了其他敌人。

一头墨兽！
墨凤的视野迅速拉远，隐约看到，五仙正在墨河上空围攻一头龙！

很显然，这也是一头墨龙，龙角、龙鳞都和真龙一样，威风凛凛，并且龙目也是空白的。

“道友能否再画龙点睛？”

秦桑问，此地能有龙凤，定然还有其他神兽，墨砚一一收了，统御兽群，何须再怕！
“应当可以，但我只能控制一头，收服这头墨凤已经快到我的极限，”墨砚打破了秦桑的幻想。

说话间，墨龙已是强弩之末，被五仙联手灭杀，身躯化为一片墨雨。

这一耽搁，三方势力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分。

终于，即将逼近震动的源头，墨砚控制着墨凤，小心翼翼靠过去，见双方十位高手皆悬浮在半空。

一方在墨河左侧，另一方在墨河右侧，彼此戒备，却没有一个上前一步。

前方是巍巍高山，一面绝壁拦住他们的去路。

‘哗啦啦……’

一条墨色的瀑布从山上倾泻而下，犹如一条黑色的匹练，从天而降，在地上化为墨河。

肉眼看去，这面绝壁并未勾勒出一块块山石，和真正的水墨画一样，仅用几笔勾描表示凹凸起伏，偶尔点缀几株苍松，九成以上都是留白，却能表现出这面绝壁的高绝、奇险。

在瀑布一侧，有一大片空白，太过空洞，显得有些突兀。

“倘若此山出自我手，那里应有一篇石刻，”墨砚指着空白处道。

“你是说墨痕？”

秦桑想到那些被打散的笔画，难道是从这里飞下来的。

墨砚点点头，凝视山壁，此山便是震动的源头，由于绝壁留白太多，看不太清，但从水流飞溅的瀑布能够看出端倪。

好似有一股被压抑的力量，即将破开山体！

‘哗哗！’

‘咚！咚！’

山在不停晃动。

就在这时，瀑布突然射出一条激流，众妖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头奇形怪状的猛兽。

其形如虎，肋生双翼，长相凶恶异常。

“这……好像是上古异兽穷奇，”墨砚惊讶道。

穷奇在妖族也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据说穷奇乃是上古大凶，杀生无算，龙凤也只是穷奇的食物，但并不能确定那些记载是真是假，许多妖修怀疑只是杜撰的传说，就算曾有穷奇一族，应该很早就灭绝了。

这头怪兽长得和传说中穷奇极像，或许只是拥有穷奇血脉，但这里是水墨世界，不可以常理度之。

这头仿佛画里跑出来的穷奇，发出一声嘶吼，扑向离它最近的三老。

五仙迟疑了一下，选择观望。

瘴疠瘟君则道：“先不要杀它……”

三老身影交错，摆开三才阵形，恰好将穷奇围在中间，锦袍老者手臂上的青藤弹起，顷刻间化为藤网，三老各执一端，罩向穷奇。

穷奇的利爪如刀，几道寒芒闪过，青藤纷纷断裂，但藤网修复的速度更快，三老联手，擒下穷奇并非难事。

蛊姥和瘴疠瘟君飞身过去，试图从穷奇身上探查出什么，忽地一声水响，又射出一条激流。

“九婴？相柳？”

墨砚望着这头黑乎乎的九头凶蛇，一时看不透底细，但毫无疑问，定是一头上古异兽。

九头凶蛇盯上的乃是五仙，但不等它动手，五仙便主动迎了上来。

双方各自对上一头上古异兽，他们妖多势众，上古异兽翻不起什么风浪，心中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很快，他们的预感成真了。

‘哗啦！’

又一头上古异兽冲出瀑布。

然后是第四道，第五道……

墨兽接二连三冲出来，而且无一例外，都是举世罕见的上古异兽，仿佛打开了一层封印，被镇压在这里的墨兽纷纷破封而出。

更可怕的是，它们是无法交流的，一旦盯上一个对手，便不死不休。

不知还会有多少墨兽，五仙和瘴疠瘟君不敢再考虑生擒了，事实上也没能从穷奇身上查到什么，当下出手毫不留情。

唯有秦桑和墨砚最悠闲，他们藏身墨凤体内，躲在河底，没有墨兽来找他们的麻烦。

他们一边观战，一边观察绝壁，发现震动连续不断，此山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一次比一次猛烈，照这样下去，总会有极限的，那时真相便会浮出水面。

五仙和五妖也在等待那一刻，因此谁都没有利用墨兽去攻击对方，暂时相安无事。

……

芦苇荡。

妖圣部下率领妖兵布阵，制造出的大洞仍在扩张，已经吞掉了小半个芦苇荡。

虽不知下面有什么，妖修们依然争先恐后往下跳。

下方却是一片漆黑，众妖只能闻到阵阵污泥的恶臭，直欲作呕。

这里仿佛没有尽头，深不见底，它们并没有穿过禁制或者阵法的感觉，正当众妖都感到心神不宁的时候，有眼尖的看到黑暗深处亮起一抹微光。

“那是什么？”

惊呼声此起彼伏，旋即一道道遁光越众而出，展现出其他妖修望尘莫及的速度。

这些毫无疑问都是顶尖高手，令众妖惊讶的是，其中竟有自己的同伴，朝夕相处这么久，自己竟然不知道同伴真的修为！

种种不寻常的迹象，令众妖愈发不安。

忽然，黑暗深处射出一道流光。

不对，不只一道，成百上千道流光几乎一齐喷发出来，同时众妖听到阵阵慌乱的呼叫声。

“是那些妖兵！”

大阵发动后，妖兵们便和妖圣部下一起失踪了，现在又被甩了出来。

看来赤陨山和月浑苔原没有丧心病狂，将妖兵全部斩杀。

这些妖兵只是用来布阵的‘阵器’，未必知晓真相是什么，但肯定能看到一些东西。想到这里，众妖争先恐后向妖兵们飞去，速度最快的已经来到流光上方。

狂风吹过，数道流光溃散，从中跌出几十道身影，摔倒在一个蓝衣少年面前，东倒西歪。

“说，你们在下面遇到了什么？赤陨山和月浑苔原又干了什么？”

蓝衣少年阴沉的目光扫过一众妖兵，妖兵们都不由打了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面露恐惧之色，连忙伏身叩拜，七嘴八舌向少年禀报。

“滚吧！”

从中提取出有用的情报，蓝衣少年神情微凝，沉吟片刻，逆光而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