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明灯报
第二天一早，吴常和艾琳被女佣叫醒，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看到雷文顿已经坐在了餐桌上。
“布朗主厨今天做的肉桂苹果酱，比我在猎鹿人餐厅吃到的还要出色，可以帮我打包两份带走吗。”
吴常坐在主位上，瞥了雷文顿一眼，笑骂道：
“你是真把我家当餐厅了，来吃就算了，还打上包了。”
雷文顿理所当然道：“不被懂得欣赏的食客食用，是美食最大的悲哀，我这是在帮你。”
吴常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还要谢谢你”
雷文顿微微欠身，说道：“不用介意，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吴常翻了个白眼，开始享用今天的早餐。
早餐的主菜，是烤猪排配苹果酱，在吴常的认知中，这绝对属于黑暗料理，但吃起来却意外不错。
至少在美食盆地的斯蒂兰，绝对远高于平均水准，难怪别墅的前任主人，会专门从弗兰请来这位主厨。
这便是斯蒂兰，世界的中心。
新贵族们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可以在邻国弗兰雇用一名主厨专门为自己服务。
比如吴常家的主厨布朗，曾效力于弗兰首都的一家高级餐厅，为了挖他过来，房子的前任主人开出的价码，是每年三百金镑。
光是为主厨开出的年薪，就相当于四口之家的普通人十年的伙食费，甚至更多。
而这还是指能住在工人区，拥有稳定生活的家庭。
即便不算殖民地，只算斯蒂兰本土，每年都会有数以万计的贫民因为谷物法而饿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即便在世界上最繁华的斯蒂兰同样存在。
早饭结束，他们开始继续追查首相遇刺案。
今天的目标，是宪章运动。
只不过他们并未一开始就去找工人游行，而是先去往灰教堂贫民窟，与昨天相同，依旧是雷文顿客串马车夫。
来到托马斯家，能看到托马斯的姐姐格蕾已经能下床活动，脸上的气色也好了许多。
他们刚吃过早饭，两人加起来不到半磅黑面包，少许黄油，和两小碗燕麦粥，总价不到一便士。
按照价格换算，价格等同于雷文顿早餐结束后从牙缝中剔除的肉末，以及用餐巾擦掉的嘴角的酱汁。
艾琳为格蕾再次检查了身体，确保她体内没有残存的毒素，便让她将周围需要治病的居民叫来，继续昨晚的治疗。
吴常和雷文顿则找到托马斯，询问着关于矿贼的事。
“托马斯，你在招揽你的那群矿贼中，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米克的人。”
托马斯点了点头，说道：“认得，他就是矿贼中的首领，每次将煤精卖给黑市，开始分钱的时候，他都会出现。”
“肖恩先生，您如果要找他有事，那恐怕是不行了。”
“听同伴们说，煤矿发生爆炸时，他正在深层矿区，没来得及出来。”
吴常和雷文顿对了一个眼神，也就是说米克发现超凡提炼机没多久，蒸汽议会便马上策划了煤矿爆炸案。
“你知道谁和米克走的近吗，比如你有情报要向米克传递时，一般要通过谁来将消息转手。”
托马斯思考片刻，摇头道：
“很抱歉，肖恩先生，说出来您也许不信，米克拥有一种特殊的特质，能令人们不自觉聚拢在他身边。”
“当初在松树煤矿时，他周围总是簇拥着很多人，如果想要找他，只要去37号矿洞随便问上一句，就有人能说出他在哪。”
吴常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个米克还挺有人格魅力。
不过也对，他记得怨念中蒸汽议会的成员曾提到过，传信魔法是贵族魔法，是只在贵族超凡者家庭中传承的魔法。
由此可见，米克并非普通的超凡矿贼，而是出身名门，至少曾经是名门。
他顺势问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他和哪个大人物走得近一些。”
托马斯疑惑地重复道；“大人物”
对于他而言，有太多人能称得上大人物。
吴常补充道：“不用太大，小贵族就行。”
小贵族这个词，触及到了托马斯的知识盲区，他摇头道：
“如果矿场有人能和贵族结识，第二天就会被传得人尽皆知，我不记得听过类似的传闻。”
“不过……”
“我昨天和您提到过，前段时间，大家去城里游行时，嫌弃我太过瘦小，并没有让我跟着一起，只是让我去干些送信的小事。”
“大多数时间，我都负责帮忙传递口信，只有一次，一名矿贼团伙的同伴，让我帮忙传递了一封纸质信件。”
纸质信件，听到这里，吴常和雷文顿打起精神。
在斯蒂兰，大多数底层工人，从五六岁就会作为童工开始工作，受到教育的程度可想而知。
尤其是矿工和纺织工这类底层工人，能写出自己名字的工人，仅有不到四分之一。
低下的受教育程度，也是罗根首相认为他们不具有政治判断力的依据。
一名矿工，居然会传递纸质书信，里面不可能没有异常。
托马斯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
“那名同伴告诉我，让我将信送到明灯报社，交给一个叫康纳的人。”
“我带着信到达明灯报社，发现里面的人都十分尊敬那个名叫康纳的人，称呼他为康纳先生，或许他能勉强称得上大人物。”
吴常转头看向雷文顿，作为一直生活在新世界的人，他理直气壮的不认识托马斯口中的康纳。
雷文顿则露出意外之色，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收到托马斯信件的康纳，应该就是明灯报的创始人，也是宪章运动的发起者之一。”
“他虽然不是贵族，但曾经当选过下议院的议员，还真是名大人物。”
当着托马斯的面，吴常和雷文顿没有把话说明，但是他们都明白，米克使用的传信魔法，就算另一边的接收者不是康纳，也一定和康纳有关。
既然如此，接下来该调查的目标便浮出水面。
经过松树煤矿爆炸案的调查之后，托马斯已经不敢随便询问吴常要调查的事，他只能小声问道：
“肖恩先生，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吗”
吴常摇了摇头，他从昨天赢雷文顿的赌注中，抽出两张一金镑的纸币，塞进托马斯手里。
“多余的事你不需要做，只需要在这段时间留在家，照顾好你姐姐。”
“如果再有人让你传信，尤其是传递纸质信件时，你第一时间告诉我就行。”
托马斯问道：“那我该怎么去找您。”
吴常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不需要去找我，我的妻子会经常来这里，帮助周围需要帮助的病人，你只需要告诉她就可以。”
听到艾琳会经常出现在贫民窟，托马斯顿时露出欣喜之色，甚至比他拿到手中的两金镑更加开心。
经过昨天的治疗，艾琳在贫民窟的地位，已经等同于行走在地上的圣人。
这一点，从今早已经长到三米的神迹之树就能看出。
既然已经找到下一步的目标，吴常和雷文顿便不继续在贫民窟停留。
离开前，雷文顿从聚集在周围的人群中，找到两个识字的工人，将一本小册子发给他们。
册子上写着防治疟疾的方法，例如填平污水坑，定期清理垃圾，组织人手清除蚊虫等等。
事情不复杂，每种问题的应对之法，雷文顿都写在了小册子上，只需要一些劳动力和部分金钱就能完成。
钱由吴常出，反正经费都是从女王那边直接支取，他着不心疼。
而且只是改善环境，和人工费用，并不会多少钱。
要知道，这里是灰教堂贫民窟，多的是只要能保证温饱，什么都愿意干的底层劳工。
就连进入后死亡率高达15%的灰教堂济贫院，为了不饿死都有人愿意去，治理贫民窟环境这种又轻松，又管饭，又有工钱，还是为自己服务的工作，简直是完美工作。
至于如何让贫民窟的居民们配合防治，以及按照要求维护环境，方法十分简单。
只需要说一句，这是艾琳的意思即可。
说得难听一点，灰教堂贫民窟的居民，在生活环境和大疟疾的折磨下，距离死亡只是早几天晚几天的问题。
他们像被救治前的格蕾一样，穷到连生命都不富裕，只剩下旺盛的信仰。
展现神迹，将他们从死亡边缘救回来的艾琳，在他们心中具有神明般的号召力。
只要是艾琳的意志，都会在贫民窟范围内得到推行。
将治理贫民窟的事安排妥当，吴常和雷文顿离开贫民窟，可他们刚离开灰教堂贫民窟，便看到朱莉的马车停在前方的路边。
雷文顿拉低了礼帽的帽檐，仿佛真是一名车夫，将身体蜷缩进驾驶位，小声说：
“我在这里等你。”
吴常好笑道：“你这么怕见到她”
“我这不是怕。”雷文顿当即否认，随后降低音量，小声说：“只是在解决蒸汽议会前，我不想再和她起无谓的冲突。”
吴常摇了摇头，从马车上下来，进入朱莉的马车。
朱莉看到吴常，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雷文顿指使他们做的，我刚才都看到了，如果让你们继续下去，能让这里变得更好吗”
吴常不假思索道：“当然，你只需要看几天之后再来看看，事实会告诉你答案。”
朱莉愣了片刻，自从见面以来一直处于迷茫的眼中，少见地露出笑意。
“那你们就继续做下去，我不会让人打扰你们的，如果你们真能改变这里，我可以把济贫院送给你们。”
吴常说道：“这里的居民会感谢你的。”
朱莉没有明说，但她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作为圣启教的大主教，她已经默许了艾琳在灰教堂贫民窟传教的行为。
如果艾琳能做出成绩，她甚至会把灰教堂济贫院送给艾琳。
教堂可以改造成济贫院，那济贫院同样可以改回教堂，如果永光教会拥有了稳定的教堂，那这里便真能变成艾琳的神国。
只不过作为圣启教的大主教，主动分出信徒和教堂，这真的没问题吗
他小心地问道：“这样做对你来说不会有影响吗”
朱莉摇了摇头，转变话题，说道：
“昨天你们在松树煤矿的发现，我已经上报给了女王陛下，女王陛下对你们的行动很满意。”
“按照之前的约定，今晚，女王陛下便会在全斯蒂兰面前，正式宣告秘法骑士团和你的存在。”
吴常诧异道：“这么快不需要晚上几天”
朱莉说道：“首相刚遇刺，近期不适合频繁召开议会，所以将你的就职仪式与临时首相的就职仪式合并进行，如果你有所不满，我也可以帮你向女王申请延后一周。”
吴常摇头道：“不需要，今天就很好，我就喜欢这么快。”
朱莉说道：“虽然时间仓促，但今晚的就职仪式，事关整个斯蒂兰，不能乱了礼节。”
“所以在傍晚之前，你需要跟我去演练几遍宴会礼仪。”
吴常脸色一苦，看来只能先用真我去调查明灯报社了。
朱莉说道：“对了，肖恩团长，你如果已经选好了你的副团长，可以带着他一起参加宴会。”
吴常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我的副团长会和我一起接受演练吗”
朱莉点头道：“当然，他也将出现在女王面前，自然也要经过训练。”
吴常继续问道：“你会一起指导我们”
朱莉说道：“如果你对我的教学不满意，我可以帮你找专门的宫廷礼仪老师。”
“不需要，你就很好。”吴常毫不迟疑说道，紧接着他把头伸出马车，朝着远处的雷文顿喊道：
“副团长，计划有变！”
吴常本体和雷文顿调查松树煤矿爆炸案的时候，吴常真我也没闲着，一直游荡在格里姆兰。
与本体方向不同，本体更注重于对首相遇刺案的正面调查，有秘法骑士团团长作为身份掩护，一切都不用遮掩。
而真我，则更注重暗中调查，尤其是涉及超凡者、位面规则、深渊游戏玩家领域。
昨天一天时间，开着社交恐惧症的真我，见证了许多次玩家之间的战斗。
大量的战斗，让他发现了两件事。
第一，这届副本的玩家质量，远超他以往加入的任何一个副本。
几乎是个人，就有隐藏职业，同时基本每名玩家，都有一两手压箱底的本事。
第二，便是副本内的根源之力更加膨胀，开始挤压其他规则了。
根源之力的膨胀，对于他来说并不意外，但他意外的是，根源之力膨胀的节点，恰巧是他发现超凡提炼机，并将其核心精粹熔炉带出后。
结合蒸汽魅影的主线任务二，获得至少一颗工业皇冠上的明珠，他有理由怀疑，导致根源之力膨胀的原因，是超凡蒸汽机被玩家获取。
为什么超凡蒸汽机被拿走，反而会加速位面之子的根源侵蚀位面呢
一开始他以为，超凡蒸汽机可能是某种镇压物，位面之子是被它们镇压的怪物。
后续从雷文顿口中得知蒸汽议会的存在，又让他否定了这个怀疑，需要重新调查。
通过今天的早报，他看到昨天夜里，连环杀人魔再次作案，杀死了一个名为布莱恩的警察。
作案的地点很微妙，位于工业区靠近灰教堂贫民窟的位置，这让吴常有些放心不下，原本想操控真我，去调查关于连环杀人魔的案子。
但本体此刻去参加礼仪培训，而关于明灯报社的调查又是当务之急，他只能临时改变计划，用真我前往调查。
格里姆兰东区，位于希尔斯河下游，河岸边工厂林立，河面上布满了排放着黑烟的蒸汽运输船。
这里是工厂的聚集地，也是工人们活动的区域。
明灯报是为了宣传宪章运动而成立，其主要目的是表达工人们的诉求，以及指引工人运动，所以明灯报在格里姆兰的总部，自然建在东区。
真我行走在东区，随便路过一名报童，都能从他们手中买到一份明灯报。
吴常买下了一份，边走边看。
由于报纸的主要用户是工人，报纸中的遣词造句通俗易懂，表达完全口语化，很快就能看完。
报纸中的内容，主要是呼吁各地工人参与进来，传播工人运动思想，以及报道全斯蒂兰范围内的工人集会、罢工和游行活动。
他买到的这份明灯报中，还提到了松树煤矿爆炸案引发工人活动后，大量工人被捕入狱，尚未释放。
简单阅读下来，报纸整体的基调，还是倾向于和平请愿，暂时无法将明灯报和首相刺杀案联系在一起。
他边走边看，没过多久便看到明灯报的报社。
没等他靠近，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吆喝。
“来自东方的神奇占卜秘术，为您指引明日道路，只需几便士，就能让您摆脱厄运，不准不收钱！”
吴常顺着熟悉的声音望去，只见明灯报社不远处，摆着一个简陋的算命摊位，正在吆喝的算命先生正是不久前刚见过的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