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 魏晋之争,曹植 陶渊明!
司马懿喉间溢出一声低沉沙哑的轻笑。
“魏武陛下……还是这般,锐气逼人啊……”
接着,与其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眸低垂,仿佛不胜感慨。
可惜,懿年迈体衰,早已不堪与领兵人征战。况且,陛下所求的,不过是一口意气之争。而我晋朝,所求乃千秋基业,黎民福祉。”
“如今,我人族在永恒之地,尚且有大量的对手,没有解决,更有那诸神,犹如无数把利剑凝聚而成的泰山,覆压在我人族头顶之上!”
“如此情形之下,岂能为意气,置国运、置我大晋百亿百姓于险地?”
“此战,请恕懿……不能奉陪。”
他拒绝得极其干脆,口中更是“大义凛然”,不愧是冢虎,明明是心中存在“畏惧”却说得像是顾全大局!
“况且,在场的诸多皇朝,除了我们魏晋之外,别的不也一样有着‘旧怨’吗!倘若,我大晋是窃取了魏国的天命,那么大汉的天命,又是被何人所窃取的呢?”
下一刻,司马懿的画风一转,却是看向了几名汉朝的帝王。
不错,晋国是篡夺了魏国的气运建立的天下,但是魏国也是夺取了汉朝的天下!
这里可是有足足三名汉朝的帝皇在,曹操这一名魏武帝,哪怕再怎么雄才大略,又岂能一个与三个对比!
尤其是,这其中两人还是汉高祖刘邦与光武帝刘秀,双双都有资格列入整个华夏历史帝王前十位的存在!
不过,司马懿或许漏掉了一点。
那就是“洛水之誓”的由来,正是光武帝刘秀!
历史上第一次洛水之誓,是昔日刘秀称帝后率军围攻洛阳,洛阳守将朱鲔因曾参与杀害刘秀兄长刘縯,双方有着巨大的仇恨!。
刘秀派朱鲔旧部岑彭劝降,朱鲔因担忧报复不敢归降,刘秀亲至洛水畔立誓:“河水在此,吾不食言!“
承诺,不追究杀兄之仇,并且保全朱鲔性命及官爵。
于是,朱鲔自缚出降,洛阳和平归附,东汉政权进一步稳固。,刘秀也封其为扶沟侯并信任重用,履行了自己的誓言!
因为相传上古时期,洛阳东北黄河浮出龙马,背负“河图”献给伏羲;洛阳西边洛河浮出神龟,背驮“洛书”献给大禹。
伏羲据此演成八卦,大禹依此治水分九州!
也因此,在古人眼中,洛水是承载天命的圣河,誓言与河水相连,便是与天地立约,尤其是有了刘秀这样的表率,整个东汉更是将“洛水之誓”视为准则、奉为圭臬!
直到,碰到司马懿,洛水誓言的神圣性,被玷污了。
为诱降手握重兵的曹爽,司马懿同样也指洛水立誓,承诺只要交出兵权,便可保留爵位。然而在曹爽放弃抵抗后,司马懿却罗织罪名,将曹爽及其党羽全部处死!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光武帝刘秀。
刘秀神色平静如深潭,无波无澜,周身散发着一种勘破乱世、再造乾坤的沉稳气度,他的声音温和却清晰有力,传遍全场:
“你的言语,似是而非。”
刘秀的目光清澈,仿佛能映照人心。
“昔年纷争,朕或有盟约,然皆系于‘大义’二字,为的是廓清寰宇,解民倒悬,复我汉家山河。盟约所重,是同心戮力,而非背信弃义,屠戮功臣,更非为一己之私,行那欺天罔地、祸乱人伦、遗臭万年之举!””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司马懿,有一种见惯了朝代更替的豁达。
“天下兴亡,自有其时;神器流转,亦有其道。”
“我煌煌大汉亦不可能永据神器而不更迭。此乃天道循环,非人力可强求。朕所重者,非一家一姓之永祚,乃是这‘信义’二字!”
“此乃立身之本,立国之基!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视诺言如草芥,纵得一时之权柄,亦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终将倾覆,更令后世蒙羞,使我华夏礼义之邦蒙尘!”
刘秀这番话,展现出的其心胸气度,让夏天暗自赞叹。
也让刘邦捋须颔首,司马懿脸色微沉,刘秀的回应无懈可击,更拔高了境界,让他难以再借题发挥!
事实上,夏天心中也有种感觉,这一名华夏历史上足够位列前十的帝王,其具备的“底蕴”远远不是刚才的切磋之中,所能够展现的……
很可能,也正是因为刚刚这一战仅仅属于“切磋”,而并非是“国运之争”,一旦真正地触发国运对决,“天命之子”的特性,估计就会被无限地放大!
到时候,哪怕乾夏正面与其对上,胜负也犹未可知。
“光武陛下胸襟如海,朕佩服。”
曹操向刘秀拱手致意,随即冰冷的目光如刀锋般再次锁定司马懿。
“既然,不愿意以“国运对赌”,那便由臣子代劳!”
曹操话音一转,带着掌控全局的霸气。
“这天地棋局,代表着的乃是天地、众生……文可安邦,武能定国,农可兴穑,工能利民,商可通有无……凡三百六十行,皆可入局!以气运为注,以才学论胜负!”
“你我双方,各自派出麾下的领兵人物,以气运为赌一决雌雄……”
“司马仲达,你晋朝……可敢应此‘百业争鸣’之局?莫非连麾下臣工,也如你这般……徒有其表?”
曹操的声音高昂。
司马懿眼神闪烁,知道再“退避”的话,恐怕晋朝在众多的帝王眼中,就要彻底没有了位置。他缓缓点头,声音恢复平缓:
“丞相既有此雅兴,晋朝自当奉陪。便依此例,各遣贤才于这棋局百格之中一较长短!”
“臣杜预,愿为陛下执‘武功’之棋,定不负所托!”
这时候,晋朝一方,一名身着晋朝官服、气质儒雅中带着干练的天骄人杰率先走出队列,向司马懿深施一礼。
“杜卿文武兼备,素有‘杜武库’之称,此局由卿出马,孤心甚安。”司马懿微微颔首。
杜预,字元凯,京兆郡杜陵县人,魏晋时期大臣、军事家、经学家、律学家!
这一个名字,以及生平,或许对于许多人来说颇为陌生,但只需要提到一件事,众人就知晓中一名“人杰”的份量!
他是整个华夏历史上,唯二同时进入了“文庙”与“武庙”之中的人!
另外一人,乃是诸葛亮。
“这样的人,恐怕一般人难以战胜吧?”
曹丕在曹操身侧,看着杜预沉稳的气度,眉头微蹙。
曹操抚须,目光扫过身后一众魏臣,朗声道。
“晋有‘杜武库’,我大魏亦有能令小儿止啼之虎将!文远何在?”
“末将在!”一声洪钟般的应答响起,只见一员大将昂首阔步而出,身披玄甲,腰悬长刀,正是威震逍遥津的张文远!
其目光如电,声震如雷。
“区区异族,何足道哉!主公,陛下,且看末将破敌!”
“好!文远之勇,可贯金石!此局,就由你去会一会那‘杜武库’!”
曹操大手一挥。
曹丕亦点头道:“张将军,以汝之锋锐,破敌必矣!”
“军事”方格金光骤起,化作两处雄关对峙之景,关外异族铁骑奔腾,杀气直冲云霄。杜预缓步踏入方格,立于西陲关楼。
他神色专注,不急于迎战,先以“兵阴阳”之术推演天象,按“九地”之法重构城防:护城河引活水环城,城头弓弩依“六韬”分层列阵,连士兵换防间隙都精确至一炷香,连伙夫炊饮都暗含调度章法。
其法度之严丝合缝,令观战的众多帝王都暗叹一句,果然不俗。
张辽则大步迈入北疆城关,甫一踏入,便如猛虎归山。他目光扫视关外,见敌军阵型松散,当即提刀厉喝:“儿郎们,随我开门破敌!”
话音未落,已亲率八百死士如利箭般冲出,刀光过处,敌军主将应声落马!
回城后,他敏锐预判敌军夜袭,反设伏兵于山谷,一把火焚尽敌军粮草。合肥之战的锐不可当,在此刻重现。
七日后,两关皆固若金汤,异族折戟沉沙,无奈退去。
观阵的司马懿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身旁的司马炎轻舒一口气,低声道:“幸好未输。”
司马懿却沉声道:“文远之勇,不在章法,在锐气,此局虽平,已露颓势。炎儿,看下一局吧。”
晋朝阵中,一位锦衣华服、神采飞扬的年轻文士越众而出,“臣谢灵运,愿为陛下在‘诗词’格之中赋此山水,扬我晋韵!”
司马炎脸上露出一丝矜持的笑意:“康乐公诗才冠绝当世,山水清音,正合我大晋风流雅韵。此局,孤甚为期待。”
他有意无意地瞥了曹魏阵营一眼。
“父亲,这一场,让儿臣上吧。”
只见一道身影自曹操身后缓步而出,并未着华服,只一袭素净青衫,身姿挺拔如修竹。
他并未立刻看向那山水画卷,而是目光沉静地望向洛水方向,眼神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才情与岁月的沉淀。
仅仅是站在那里,一种难以言喻的文化气韵便自然流淌开来,仿佛天地间的灵秀都汇聚于其身。
谢灵运原本原本正欲开口吟诵,引动自身气运做出绝美的诗篇。
然而,当他目光触及曹植那沉静如渊的身影,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浩瀚如星河般的文气时,他酝酿的辞藻瞬间凝固在喉间。
他脸上的傲然之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高山仰止般的震动与自惭。
紧跟着,他整了整衣冠,朝着曹植的方向,深深一揖,声音带着由衷的敬服。
“天下才气若为十斗,子建一人独占八斗。灵运今日亲见,方知此言不虚。此局……灵运不敢献丑,甘拜下风。”
“混账!”
司马炎猛地从云榻上站起,脸色铁青,指着直接退出谢灵运,气得浑身发抖。
“谢灵运!你……你竟连试都不试?!置我大晋颜面于何地!”
司马懿坐在一旁,面色阴沉如水,手指猛地攥紧了扶手。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失态的司马炎,沉声道。
“噤声!文心相感,高下立判。他非是不敢,而是自知萤火难与皓月争辉。此局已输,勿复多言!”
司马家之人和曹家算是差不多同一时代。
倒是不知晓,这曹子建在后世的名声,竟然能够让踏足天骄领域的谢灵运都俯首认输!
如今,一平一输,接下去势必要动真格的了。
“请竹林七贤登场吧!”
又是一出棋格中光芒流转,场景变幻,赫然浮现出了几道身影,嵇康抚琴于松下,阮籍白眼斜睨,山涛、向秀纵论玄学,刘伶醉卧酒缸旁,王戎、阮咸品茗赏乐!
正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竹林七贤”,相比于普通的天骄,七人的关系极佳,可以气运交通,可以共同进退,一起入局堪比顶级天骄!
司马炎见状,强压下上一局的怒火,稍缓神色。
“竹林七贤都是名士,其放达超逸,不拘礼法,正是我朝所推崇之真风骨!”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本身是魏晋之交的的人,如今加入我晋国,而并非是魏国,更是足以说明我大晋才是天命所归!”
司马昭也点头附和。
“兄长所言极是,七贤风采,当世无双。”
司马懿目光则是紧锁曹魏阵营,并未放松,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就在此时,曹魏阵中走出一道身影。
头戴葛巾,身着洗得发白的布衣,脚蹬芒鞋,手中一束带着晨露的野菊散发着淡淡清香。
“五柳先生?”
曹丕见到此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敬意。
而这一名人杰对曹操、曹丕微微颔首致意,随即缓步踏入棋格之中。
既不抚琴,也不清谈,只望着天边流云,悠然吟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诗句轻缓,却如惊雷炸响。
嵇康的《广陵散》琴音骤然滞涩;阮籍的白眼显得空洞;山涛的身影更是微微一滞。
清谈变得苍白,连那浓郁的酒香似乎都淡了几分。
来人的行为没有任何华丽与潇洒可言,只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恬淡与自足,却像一面清澈无比的明镜。
照出了七贤的“放达”之下,或多或少藏着对权力的妥协与无奈。
这份源自内心、扎根泥土,对虚伪官场的反抗的田园诗风,才是真正的“风骨”。
“竹林七贤”的身影在此人诗中散发的宁静光芒中渐渐变得模糊、虚幻,他们的“假风流”被对方直接放逐,真正地归于田园之中!
“这人是……陶渊明!”
司马炎如遭雷击,猛地站起,失声惊呼,脸色煞白,手指颤抖地指向方格中那采菊的布衣身影。
“他……他明明是晋时之人!为何……为何会归于曹魏阵营?!”
他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慌。
“这不可能!我大晋标榜名士乐土,厚待士族,他为何要如此?为何要背弃我大晋帮助大魏国!”
“是的……他怎么会在此地……当初,父亲可是亲自上门三次去请,他都没有答应,如今……”
司马昭也失魂落魄,犹自喃喃。
司马懿死死盯着棋局中那从“曹魏”阵营中走出来,击败了自己一方的人,无疑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晋朝标榜的“名士乐土”之上!
“妙哉!妙哉!”
曹操笑声如洪钟大吕。
“司马仲达,你可看明白了?这煌煌文脉,这铮铮风骨才是我华夏文明流传的珍宝,岂是金玉其外的空壳与背信弃义的污浊所能承载?”
“民心所向,方为大道!尔等焉能长久?!”
“哼!”
司马懿面如玄冰,猛地一甩袖袍。
话音未落已化作一道惨淡的流光,裹挟着面无人色的司马炎、神色复杂的司马昭等人离去了,只留下了曹操那回荡不休的豪迈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