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6章 1546：天下震惊
北离朝的永安王，就以这种相当不体面的方式黯然死去，跟刚刚场内死去的那些人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不论身份、不论地位。
所有的人，在他们失去生命的那一瞬间，便来到同一水平线，人们再没有身份的高低贵贱之分。
只剩下最后的一个代名词。
死人。
雷云山的这场雨变得更加急骤，雨水猛烈的冲刷着地面，刺鼻的血腥味跟火药味融合在一起，十分难闻。
九天之上，轰鸣声震震。
这一刻，好似整个天地都在动怒，不断的发出轰隆之声，同时也在映照着所有看客们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药王谷的陈清源老人默然颔首，在替今日死去的所有人默哀，医者能救世间人，却难以阻挡江湖上的厮杀。
少林寺的数位高僧未曾参与今日这场大战，僧侣双手合十，在齐声默念着佛门往生经，在超度亡魂。
五竹他成功从雷云鹤跟雷轰两个人的袭杀之下脱身，这位杀人凶手在补上一铁钎后，终于是选择了远遁。
雷轰面色难看，他看向面前那具相当凄惨的尸体，直到现在才知晓，永安王萧楚河竟然也在雷云山上。
刚刚死的人，竟然是萧楚河！
这个名字在场内所有人心头炸开。
萧楚河！
北离六皇子，在明德帝即位那年降生，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所以从刚生下来便备受明德帝的宠爱。
萧楚河文武兼备，他身负萧氏皇族血脉，传言其在十六岁的时候，便已然突破到逍遥天境，武道天资卓越。
在朝政之上更是屡受皇帝称赞，被满朝文武皆认为是储君的不二人选，被封为永安王。
永安王。
皇帝陛下亲赐这一称号，彰显着明德帝对于萧楚河的期许，寓意是有萧楚河在，那北离王朝即可永安。
只是在琅琊王谋逆案中，萧楚河却替被判谋逆大罪的萧若风开口，永安王最终被剥夺爵位，流放出天启城。
而后，庙堂跟江湖都再没有关于永安王的消息，好似这个人已经彻底的从天底下消失了一样。
“今日过后。”
“天下恐怕要真正乱了起来。”
这是场内所有人的想法。
雷轰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苏昌河跟苏暮雨，杀怖剑剑身红光尽显：“暗河今日真正的目标是永安王萧楚河？”
雷轰心中的怒意远胜九天雷霆。
毕竟...死的人乃是当朝的皇子。
如果说不久前雷千虎的死，成功激起了雷家堡同仇敌忾的心，那么现在萧楚河的死，则是让雷轰都心生不安。
苏昌河面无表情的道：“我们只是接受到雇主的命令来杀萧瑟，跟永安王萧楚河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
“刚刚那黑衣人我们也不认识。”
暗河大家主在故意推卸着责任，苏昌河虽决定将暗河引入天启城，可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成为北离朝的公敌。
骤雨倾盆而下。
雷云山上的杀戮因为萧瑟之死而停滞下来，不管是雷家堡还是唐门，这时都选择了暂时性的停手。
雷家堡是因为北离六皇子死在他们霹雳堂的雷云山上，而唐门的人则是因为这时唐家老太爷已经是弥留之际。
唐轩策也要死了。
唐老太爷在不久前承受了雷千虎强入第九重境界的五雷天罡拳，刚刚又被雷云鹤的九天引雷所重伤。
唐煌等人面色大变围绕在唐家老太爷的身边，想要帮老太爷查看脉象，后者却摇了摇头。
“真气跟脉象尽乱。”
“现在的我也已经是个死人，不过今日能够跟雷云山这么多人共赴黄泉，老头子这黄泉一路也不会孤单。”
“我死后...”
“你们便带领弟子回到唐门去。”
“今日这一切都是暗河所为，雷云鹤跟雷轰是聪明人，知晓要怎么应对今日这种情况。”
“下一任唐门门主是怜月。”
当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唐轩策的眼神迅速就变得黯淡起来，对于这世间竟然是没有任何的留恋。
所有的野心跟抱负，都随着躯体的死去而凋零，死亡对所有人来说好似都是最终的归宿。
雷千虎跟唐轩策都死了。
不仅仅只有他们。
齐云山跟武当山的道士。
唐门跟雷门的弟子。
暗河的杀手。
无数来到霹雳堂赴宴的江湖人。
以及...永安王萧楚河。
这些人都永远的留在雷云山上，而他们的死同样宣布着天下动乱开始，江湖跟庙堂皆是要彻底的乱了起来。
暗河达到他们的目的，苏昌河跟苏暮雨在这时候都选择离开，也没有再选择跟雷家堡去死磕到底。
“诸位。”
“山高水长，我们以后再会。”
雷云鹤跟雷轰都冷冷的看着暗河大家主苏昌河，却没有阻止他们的离开，只是今日这账却被彻底的记下。
不仅仅是暗河，唐门剩下的人同样是安然的退去，唐家老太爷似乎早早便想好了退路，跟原著里一样。
那些尚且昏迷的宾客们，不仅是中了千蛛之阵的毒，还有唐门的红坊花，唐家老太爷以百余宾客的命开辟退路。
“好个唐轩策，胸有万千策。”
“这次，我雷家堡认栽，今日以后我雷轰会以雷门门主身份昭告江湖，这一次...是暗河想要袭杀天下英雄。”
“为战暗河，雷家堡雷千虎跟唐家老太爷一道战死，却也逼退暗河，共同拯救下英雄宴上的数百人。”
雷轰面无表情的选择放任唐煌一行人跟唐门弟子离开，这一决策令雷家堡所有人都拳头紧握。
雷无桀双目通红来到师父面前。
门主雷千虎黯然死去，好友萧瑟更是在暗河的手下死无全尸，没有半点能活下来的可能。
今日的种种打击，对雷无桀来说不可谓不大，如今放任着杀人凶手安然离开，这更令他难以接受。
“师父，我们难道就这样放任他们离开吗？而且还要维护唐门，说唐家老太爷是保护英雄宴宾客而死？”
雷轰转头看着面前的弟子：“不理解对吗？但这就是江湖。对于我们雷家堡来说，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
雷无桀低头。
他瞬间明白师父的意思。
萧瑟的死。
对霹雳堂来说是件天大的麻烦。
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天大麻烦已然到来，叶啸鹰跟萧月离率领的骑军已抵达雷云山下。雨亭下。
陆泽起身打算离开。
“走吧。”
“接下来的热闹，我们就没有必要再掺和，这种大雨天气，不适合出门，回南安城去，大雨天适合睡觉啊。”
秦霜闻言，含笑点头道：“颇有种事了拂以去、深藏功与名的意思，那就回南安城吧。”
秦霜深谙气运之道，直到不久前，萧瑟在山上引动天地气运，她在一瞬间感受到萧氏皇族气运被拦腰斩断。
那位被天地气运垂青的宠儿，就如此简单的失去最大庇护，没有气运亨通灌身加持，萧瑟便很简单可以被杀死。
陆泽抬眼看向不远处的雷云山，他笑道：“天若赐福，不受为祸啊。”
当年的琅琊王萧若风就是如此，而今日的萧瑟则是单纯死在陆泽的设计之下，暗河两大家主为辅。
五竹为真正的袭杀之人。
陆泽之前对云岚道士使出的那一剑则是藏匿在雷家堡废墟当中，在最关键的时刻爆发出真正剑威。
剑威锐利难挡。
连天地气运都要被斩断。
于是，少歌世界的原著猪脚萧瑟就这般凄惨的死去，他凭借着天地气运再入逍遥天境，却刚好引动陆泽那一剑。
这是必死之局面。
在萧瑟背后，所谓的天启四守护，早在陆泽走江湖的这段时间被他强行的剥离开来，最终无一人到场。
陆泽原本以为，枪仙司空长风今日说不准会抵达雷家堡，但没有想到枪仙大人却并未到场。
很快。
司空千落跟魏鸢都下了山。
司空千落表情略显呆滞，还是没有从刚刚经历的那一切当中回过神来，尤其是对于永安王萧楚河之死。
魏鸢对着陆泽恭敬见礼。
“师尊。”
魏鸢刚刚被陆泽留在山上，陆泽想要让新收的弟子见证山上发生的一切，对于她来说是种难得的经历。
陆泽对魏鸢微微颔首，对大弟子还是相当满意，不单单是剑道天资，更是因为魏鸢的性情。
“走吧。”
“这几日我都会在南安城里，你便跟在我身边，我会与你阐述剑道。”
魏鸢激动万分：“是，师尊！”
秦霜也很喜魏鸢性格，在英雄宴上毫不犹豫的便悍然对云岚老道出手，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气。
“走喽。”
“看不成接下来的热闹喽。”
......
雷家堡英雄宴本是要办两天，但是今年却选择提前结束，来自于五湖四海的英雄们大部分都是昏睡过去。
整个过程显得十分奇怪。
只有药王谷、少林寺、无双城在内的寥寥数人知晓事情全貌，但知晓内情的人，无一不是选择缄口不言。
因为今年英雄宴涉及太多的事情。
当厮杀终于结束的时候，来自于天启城的逾千骑军登上雷云山，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庙堂跟江湖碰撞。
哪怕是之前的青城山，数千骑军不过也只是堵在山道之上，并未真正踏入青城山的道观当中。
而今日，叶啸鹰的亲军却是直接纵马登上雷云山，眼下发生的这一切，都令人感觉始料未及。
萧楚河之死的消息，还是被叶啸鹰跟萧月离知晓，两人奉旨出皇城，本就是要将永安王迎回天启城去。
结果在他们来到雷家堡后，得知的却是萧楚河身亡的消息，这一消息令两个人都难以接受。
萧月离在淋雨。
这位素来在意形象的萧月离，这时候默然的看着面前地上血渍，反倒是一贯大老粗的叶啸鹰在撑着伞。
叶大将军幽幽道：“在有时候，我们都不得不信命，那面神鸟大风旗似乎就是在提醒着我们要出事。”
“果不其然。”
“永安王...竟然死了。”
萧瑟的身上，只有一件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就是那无极棍，那是他当初在天启城拜师收到的拜师礼。
萧月离浑身因雨水湿透，男人眼神里闪烁着的凶戾之色清晰可见，他咬着牙，低吼着道：“永安王死了！”
“他究竟是死在了暗河的手上，还是死在...他某个兄弟的手上呢？”
叶啸鹰抬眼看向萧月离，竟是似笑非笑道：“兰月侯，难道永安王就不能是死在你这位叔父的手上？”
皇帝陛下喜爱幼弟兰月侯，这是天启城里人尽皆知的消息，所以兰月侯并没有如其他兄弟那样前往封地。
显然，叶啸鹰的这个玩笑，听起来并不算好笑，甚至还有些故意将祸水引到萧月离身上的意思。
兰月侯却没有回答。
萧月离只是低头看向面前水洼地，泥水表面晕染着血红之色，他似乎可以透过这面血红的镜子看见天启城。
“我看见了。”
“不久后的天启城会染血，那是要比当年八王之乱更严重的灾祸，可能会动摇北离皇族的统治。”
“叶将军。”
“希望你不要沾染到那场血祸。”
......
兰月侯并没有迁怒雷家堡，但是却说清楚，所有事情都需要等他回到天启城禀报皇帝后，才能够有结论。
江湖跟庙堂泾渭分明，又紧紧捆绑在一起，但是这场英雄宴后，却似乎开始渐渐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第二天。
雷家堡昭告江湖，将英雄宴上发生的事情告知天下，暗河杀手潜入，先是暗中施毒，而后暗河家主尽出。
雷家堡门主雷千虎跟唐门老太爷抵挡住剧毒，而后，他们率领尚还清醒的数人抵抗，终于是击退暗河。
最终，两位门主皆战死。
这一消息很快就如同长上翅膀一样飞遍整个江湖，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雷家堡隐去最后的萧楚河之死。
连带着叶啸鹰跟萧月离最后的登门都没有提及，这件事情涉及北离皇族，关系太重太大。
消息一出，天下震惊！
南安城。
酒坊、茶肆、饭馆里都在传着雷家堡英雄宴的消息。
陆泽跟叶若依两人走在街上。
雨水依旧在下。
陆泽撑伞，替佳人遮挡风雨。
他笑道：“马上要见老丈人，我这心里面还是有些忐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