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2章 1542：心中成见是座大山
在今日这场英雄宴上，秦家的人主动成为了陆泽的助力，对着武当山还有齐云山的道家之人无情的挥下屠刀。
道家的气运在青城山那场大战之后便彻底跌落到谷底，连带着天下修道之人的道法根，基均是产生强烈的动摇。
英雄宴上厮杀声响起。
但战场却显得是泾渭分明，最为激烈的当然是雷门跟唐门两方，陆泽这边更像是单方面的碾压局面。
秦家蛰伏无数岁月，终于还是决定要在这一代出世，今日霹雳堂英雄宴便是真正宣布着秦家不再选择隐忍。
秦霜嘴角噙着抹醉人笑容，女儿美眸盯着面前的血腥画面，那袭红裙无风而轻轻飘动，广袖而若流仙。
对秦霜来说，今日来到雷家堡的唯一目的，就是跟身边的这个男人紧紧捆绑在一起。
同仇敌忾。
这便是最好的方式。
正如同刚刚唐家老太爷唐轩策说的那番话，拥有着共同的利益，这才是推动双方合作的最根本原因。
秦霜看向身边的男人，他神色云淡风轻，在淡然注视着面前发生的一切，莫名间竟是有股居高临下的威严。
秦霜眼中闪烁着异彩，这样的男人才能跟秦家合作，才有资格让她秦霜称呼一声主君。
强大的实力跟那骇人的野心，外加着果决的心性，所有的一切加起来，会令秦霜这样的女人都要心生仰慕。
“死！”
场内道家两座圣山之人，这时候终于是是被屠杀殆尽，重伤昏厥当中的云岚道长同样难逃殒命的下场。
秦龙收枪。
中年男人来到秦霜面前。
“禀小姐，武当山跟齐云山共计四十六人，如今已全部枭首。”
道家四十六人，今日全部枭首，包括武当山的路舟、齐云山的云岚在内，道家赴英雄宴之人全部身亡！
全军覆没！
这一结果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今日主角并不是道教，而是拥有着数百年宿怨的雷门跟唐家。
结果道教之人却是在英雄宴上最先被屠杀干净的，而被道教视为生死大敌的陆泽竟然都未曾动手。
药王谷的陈清源摇头叹气，这位药王辛百草的师兄感叹道：“英雄宴乃江湖之盛宴，今日何至于此啊！”
陈清源这番话说出很多人心声，今日以后，如果再有势力想要举办英雄宴的话，恐怕会难如登天。
因为所有想赴宴的江湖人，都会想起今日霹雳堂英雄宴上的血腥，英雄宴的性质彻底发生了变化。
实际上，陈清源这番话还就是一语成谶，此后江湖再未有过英雄宴，不仅仅是英雄宴，连江湖气都随之飘散。
陆泽听着陈清源这番话，则是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江湖的本质，江湖又哪里有什么真正的风雅跟侠气？”
“江湖就是厮杀，就是在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为名为利而拼死追逐，所有的人都要深陷在这巨大的泥潭里。”
“当局者明知是戏，却下不来台，旁观者心中暗笑，却盼着登场，这才是真正的江湖啊！”
陆泽这番话令场内所有人沉默，连带着正在厮杀的雷轰跟唐家三少，都稍微停滞手上捉杀的动作。
最沉默的当属沐清风。
这位云间城沐家的三公子，虽出身商贾之家，却格外向往着江湖，今日终于是跟着陆泽一道登山赴宴。
英雄宴！
这是沐春风朝思暮想的宴席，当知晓陆泽一行人抵达南安城后，他便迫不及待的想着跟剑君一道登上雷家堡。
只是今日发生的这一切，对于沐春风来说却格外的残忍，所谓的江湖侠气都在血腥气息当中湮灭。
江湖的本质被陆泽一语点破。
那些所谓的侠气豪情，不过只是人们故意臆想出来的东西，实际的江湖比亲眼见到的要更加残酷。
强者无边界，弱者被剥削。
江湖的秩序金字塔，甚至要比朝堂之上的九品官阶更为森严，逍遥天境能够逍遥世间，动辄杀人毁城而不受罚。
自在地境强者，背靠身后大势力，纵横方圆千里，占据着气运、财富、美人以及他们想要得到的一切。
江湖上的大逍遥，只是针对于站立在金字塔最顶端的那一小部分人，大部分普通江湖人的境遇都相当惨。
连带着司空千落跟叶若依两人，都被陆泽这番话牵引起了心神，思索着陆泽这番话里的深意。
场内众人里，最明白陆泽意思的竟然是跟陆泽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秦霜，女人眼眸里闪烁着浓郁的异彩。
陆泽的想法跟她心中的想法竟是有些不谋而合，这让秦霜的心底不由便升腾起抹奇妙的感觉。
他们是真正的同道之人！
这种感觉令秦霜莫名欣喜，佳人脸色的神采奕奕，更为明媚动人，她也更为确定陆泽上次的约定，所言非虚。
“谪仙想法确实跟俗世人不同。”
“但我们不是仙人，只是活在江湖当中的普通人，注定是要为欲望、为利益去厮杀争斗。”
唐家老太爷唐轩策轻笑了起来，老太爷径直朝着雷千虎跟雷云鹤两人所在方向袭杀而去。
“无双城。”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呢？！”
唐家老太爷忽然开口，而唐轩策的这番话，却令雷轰跟雷千虎几人的眼眸骤然缩紧，人们齐齐的看向无双。
少年无双摘下剑匣。
新任城主略显无奈的道：“今日我我们无双城本是不打算掺和进来的，但可惜之前跟别人有过约定。”
“咳咳。”
“司空千落，今日你我二人就来较量一番吧，毕竟雪月城跟无双城在这些年都有比斗的传统。”
无双的话，令众人神色变得古怪。
唐家的人则都是纷纷怒目而视，唐家老太爷似乎也没有想到，无双城的人竟然会这般的敷衍了事。
“无双城...”
“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唐轩策深深的看了无双一眼，而后悍然的对着雷千虎出手，今日的唐门跟雷家堡两家注定是要生死相向。
陆泽这边暂时平稳下来，不管是唐门还是雷家堡都不会随意招惹陆泽，剑君实力恐怖，而且跟秦家关系莫逆。
陆泽抬手，让不远处的黑衣少女过来，少女赫然是名剑山庄少庄主魏鸢，她的面色苍白，被麒麟牙那剑反噬。
魏鸢一直想拜师陆泽，但今日真正来到朝思暮想的人面前，少女却突兀的有些语钝，迟迟没有开口。
秦霜知晓魏鸢的情况，对于这位性情要强的少女分外的怜惜，她主动对陆泽开口道：“这么好的练剑苗子。”
“不如就收下吧。”
陆泽闻言，笑了笑，他看着面前在微微低着头的魏鸢，认真道：“你可想要拜我陆泽为师？”魏鸢猛地抬起头。
“想。”
说罢，魏鸢瞬间跪地，刚刚面对齐云山时极其狠辣的少女，这时候眼眶里泛着泪花，她对着陆泽磕头。
“魏鸢拜见师尊。”
陆泽凌空将魏鸢虚扶而起，他的目光落在魏鸢身边的麒麟牙上，这把魔剑瞬间落在了陆泽手上。
魔剑寓意不详。
但在陆泽手上却显得格外的乖巧。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这把剑应该是在铸造的时候出现过问题，才变成今日这样，只是把残剑。”
魔剑麒麟牙在陆泽手上散发着诡异的红光，红芒这时候竟是想要主动缠绕上陆泽，在散发着嗜血的渴望。
——噗！
剑身断裂。
而后再缓缓的湮灭。
魏鸢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切，少女的神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哪怕是这柄弥足珍贵的魔剑在湮灭。
陆泽轻声道：“这柄剑不适合你，既你今日拜我为师，拜师礼自然是要有的...我这柄剑便送给你吧。”
陆泽出手极其大方。
连秦霜都不由笑道：“这可是铁马冰河啊，天下名剑榜排名第三的剑，真的舍得送出去？”
陆泽没有说话。
魏鸢这时候已然握住铁马冰河，这柄天下至寒之剑，最初主人乃是昆仑剑仙，后成为雪月剑仙李寒衣的佩剑。
如今，这柄剑落在魏鸢手上。
少女紧紧握住了剑，她的眼眸里闪烁坚定之意，魏鸢决心要成为比昆仑剑仙、雪月剑仙更为强大的剑仙。
“谢师尊！”
陆泽很满意这个新收的徒弟，他目光接着望向不远处。
司空千落在这时还真的跟无双开始两人的对决，尽管刚刚唐家老太爷说无双是来过家家的。
但他们分处两座大城，立场从来都不同，所以这时候是在真真切切对决，只是没有唐、雷两门的那种搏命气息。
今日这种场合，如果不搏命的话，其实就是在过家家。
陆泽丝毫不着急，反而是直接坐回到座位上，秦霜跟着陆泽一起，叶若依跟秦霜分坐在他的两侧。
叶若依轻声说道：“今日以后，这个江湖恐怕会真正的乱起来，可能不仅仅是江湖...而是整个天下。”
叶若依神色稍显复杂，她原本属于是永安王萧楚河的支持者，一直坚信萧瑟能够成为北离未来的君主。
可是现在，叶若依的心思却在悄然间发生变化，尤其是在知晓秦家的真正背景竟是前朝皇族后，她想了很多。
陆泽跟秦家走的这般近，那么陆泽想做什么事情不言而喻，这个男人已然是冠绝榜榜首、立于江湖峰巅的人。
陆泽是谪仙人，他的志向显然并不是要令江湖俯首，其志向要超过这个江湖，是这座天下。
所以陆泽跟秦家很快就达成共识，今日以后双方的关系会更为亲密，因为他们拥有着相同的目的。
那就是...颠覆这座天下！
叶若依自幼便聪颖，她很快就猜到陆泽的真正目的是天启城，他可能是想要推翻北离萧氏皇族的统治。
当叶若依真正意识到这一点后，她深感惊慌，惶然万分，并不知晓在以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秦霜的目光从叶若依脸上移开，她知晓叶若依乃是北离大将军、军伍第一人叶啸鹰的亲生女儿。
秦霜脸上露着似笑非笑的神色，陆泽身边似乎簇拥着太多优秀的女人，这些女人在以后都能够成为他的助力。
“当然。”
“也可能会成为我的对手。”
场内。
雷门跟唐门厮杀陷入白热化，雷轰独自应对着唐煌三人，杀怖剑在手，雷轰之剑显现着剑仙之威。
而在另一边，唐门老太爷唐轩策同样是在以一敌多，唐门暗器从无数方向朝着雷千虎跟雷云鹤袭杀而去。
“阎王帖、龙须针、朱颜小剑...”
“菩萨血、铁蒺藜、追命死轮...”
“唐家老太爷的暗器手法，俨然是超过蜀中唐门的历代门主，数十道暗器齐齐散出，这是万树飞花。”
数不清的暗器从唐轩策袖口位置喷发而出，这些暗器看似无序，却好似都在以最完美的角度散发而去。
这是唐门的万树飞花手法，所有唐门嫡传弟子都必须要学的暗器之法，可却没有人见过这般恐怖的万树飞花。
数不清的暗器在迸发，无数花朵好似要在美丽过后夺走敌人的性命，暗器如瀑布般朝着雷门两人倾泻而去。
这一刻，连雷轰都面色瞬变。
雷千虎跟雷云鹤都倾力而动，一人引动雷云道法，另一人则是运转五雷天罡拳到第九重的极致。
——轰隆！
这座招待江湖宾客的宴厅，在几番对战的余威下，这时终于是难以承受，开始坍塌起来。
尘埃在场间弥漫。
药王谷的陈清源选择带着师侄华锦护佑佛门少林寺的那些僧人；无双则是驱使着飞剑入剑匣，选择罢手。
只有陆泽安稳端坐在木椅上，哪怕这座正厅沦为废墟，他这边依然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宛若废墟中的净土。
尘埃散去。
唐轩策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唐家老太爷盯着雷千虎所在的方向，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字：“死！”
只见雷千虎瞬间呕出一口黑血，双膝一弯，跪倒在了地上，在旁的雷云鹤连忙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刚刚雷云鹤以道法跟指法覆盖住大半的暗器，但如今的身体状况，却远没有雷千虎这般糟糕。
雷千虎苦笑道：“我在刚刚的气机忽然紊乱，有超绝世的高手干预，导致中了一记锁魂钉。”
雷轰也赶了过来，他看向雷千虎的左腹，只见那里有根黑色钉子，泛黑的鲜血在流淌。
这时候。
雷门双杰齐齐的看向陆泽。
陆泽见状，哑然一笑。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