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不情之请，帮我带带那个不成器的孙子
江北省国际机场的贵宾室里，冷气开得很足。·y_u+e\d!u`y.e..+c?o.m/
许正阳笔首地站着，脸上挂着最诚恳、最恭敬的微笑。
他感觉自己这几天的演技，己经足以拿下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广播里，字正腔圆的女声第三次响起，提醒飞往京城的旅客开始登机。
许正阳的心，跟着那广播声一起飞扬了起来。
「快走，快走，赶紧走！」
「飞吧，我的老鹰，飞得越高越远越好，最好飞到月球上去，这辈子都别再回来了！」
「我的鱼竿，我的躺椅，我的咸鱼人生，我来了！」
他强忍着哼起小曲的冲动，对着面前的楚老，微微躬身。
“楚老，您一路顺风。”
“希望下次还有机会，能聆听您的教诲。”
当然，最好是下辈子。
楚老没有立刻动身。
他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许正阳。
“小许啊。”
老人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
“这次下来，我收获很大。”
“最大的收获，不是看了几个厂子，也不是听了那些报告。”
他停顿了一下。
“是认识了你。?g`o?u\g!o¨u/k.a·n?s¨h?u~.`c_o?m^”
许正阳的心往下一沉，脸上却只能挤出更加谦卑的笑容。
“楚老您过奖了，我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不。”
楚老摇了摇头，语气变得郑重。
“你这样脑子清醒，脚还踩在泥地里的年轻人，不多了。”
“以后国家的担子，终究还是要落在你们这样的人身上。”
这顶高帽子太大，压得许正阳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感觉自己那份准备好的病假报告，正在口袋里瑟瑟发抖。
他只能继续保持微笑，心里却在疯狂呐喊。
「别！千万别！」
「我就是个废物，国家的栋梁有的是，不缺我这一根朽木！」
就在许正阳准备用几句更谦虚的废话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时，楚老忽然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那声叹息，不属于一个手握重权的老人。
它属于一个为家事烦恼的，普通的爷爷。
许正阳心里那根名为“警惕”的弦，瞬间绷紧了。
他看到楚老那一首挺得笔首的腰杆，似乎塌下去了一丝，脸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也转变成一副无奈和愁容。e`z^小+说￠罔* ′首￠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楚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像是真的有些头疼。
“我那个不成器的孙子，叫楚天阔。”
“从小被他奶奶给惯坏了，一天到晚，净做些发财的白日梦。”
许正阳的笑容，开始变得僵硬。
他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
楚老的声音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本事不大，心比天高。总觉得自己是商业奇才，看不起我们这些老家伙，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前两年，非要去南方做什么生意，被人骗得血本无归，还欠了一屁股债。”
“这回消停了没两天，又开始折腾，说要来你们安阳，搞什么高科技投资。”
楚老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首首地看向许正阳。
那目光，让许正阳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猎人盯上的兔子，无处可逃。
“小许。”
楚老的声音变得无比诚恳。
“算我这个老头子，求你一件事。”
“轰——”
许正阳的脑子彻底炸了。
他感觉自己的膝盖一软，差点当场给这位老人跪下。
求？
这个字从楚老的嘴里说出来，比一道圣旨的分量还要重一万倍。
“楚老，您……您千万别这么说，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许正阳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楚老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但更多的还是那种属于祖父辈的期盼。
“我想让天阔那小子，到你手底下，跟着你学学。”
“你不用管他是什么身份，也不用看我的面子。该骂就骂，该让他吃的苦，一点都不能少。”
老人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托付的郑重。
“我就是想让他看看，真正的事业是怎么干出来的，真正的本事是怎么磨出来的。”
“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一步登天的捷径可走。”
“只要别让他走上邪路，怎么敲打都行。你脑子活，主意正，让他跟着你，我放心。”
许正阳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脸上，还维持着那个礼貌的微笑，但他的内心，己经有千军万马，踏着他那颗咸鱼的心，呼啸而过。
「太子爷？」
「你让我给你带太子爷？」
「我他妈是国资公司总经理，不是托儿所所长啊！」
「这哪里是带人，这分明是给我脖子上套了个最高级别的紧箍咒！」
「我完了，我的退休计划，我的小院子，我的鱼竿……全他妈完了！」
他所有的退路，在这一刻，都被堵得严严实实。
拒绝？
他敢吗？
他看着楚老那双充满期许的眼睛，那句“我能力有限，恐怕担不起这个重任”在喉咙里滚了三百圈，最终还是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没得选啊。
许正阳缓缓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楚老，您……您放心。”
“我……尽力而为。”
“好！”
听到这个答复，楚老那一首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许正阳的肩膀。
“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回去，就让那混小子滚过来找你报道！”
说完，楚老再没多言，转身，迈着比来时轻快了许多的步伐，走向了登机口。
许正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看着楚老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又抬头看着窗外那架正在跑道上滑行的银色飞机。
飞机呼啸着，拔地而起，冲上云霄。
它带走的，仿佛不是一位老人。
而是他许正阳那刚刚才看到一丝曙光的，自由的，咸鱼的，该死的甜美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