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兵临城下，我在坟场开食堂
几辆黑色桑塔纳在人群里挤出一条路。￠精\武￠晓,税+王\ ·耕\辛^嶵?哙-
车内一片死寂。
许正阳靠在后座闭着眼，对窗外工人们愤怒的目光视而不见。
他身旁，坐着劳模张福海和另外三名工人代表。
张福海的双手攥得发白，死死盯着许正阳的侧脸，想看穿这个年轻人，但那张脸上只有平静。
他们搞不懂，这个年轻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谈判，不妥协，反而把他们带到这个不相干的地方。
“妈的，演戏真是个体力活。”
许正阳心里骂了一句。
“解决完这帮人，老子一定要申请病假，回老家躺他三个月。”
车队没去宾馆或政府大楼，而是首接开向了市郊。
最后，车停在安阳化肥厂锈迹斑斑的大门前。
厂区里荒草丛生，厂房破败不堪。这里刚被查封，空气里满是死气。
张福海等人下了车，看着眼前这片死地，脸色都变了。
“许总，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一个年轻工人警惕地问。
“想杀鸡儆猴，让我们看不听话的下场？”
许正阳没回答，径首朝厂区深处走去。
空地上停着两辆好车，旁边站着几个人。
为首的是个打扮新潮的年轻人，正不耐烦地抽着烟。旁边还站着个穿西装的中年人。
正是秦峰和华阳纺织的老总张昭平。
看到许正阳带人过来，秦峰立刻扔了烟，屁颠屁颠地迎上来。*天*禧￠晓!税.网^ _已·发￠布+罪^歆+漳′结/
“哥！你可算来了！这破地方蚊子能抬人！”
许正阳没理他，指着这片废墟，转身问身后的张福海。
“张师傅，你们都是搞工业的行家。”
“你们觉得，这片地，值多少钱？”
张福海愣了一下，火气顿时上来了。
他没好气地吼道：“值多少钱跟我们有屁的关系！”
“我们只想保住机械厂的饭碗！”
“对！别跟我们扯这些没用的！”其他代表也跟着喊。
许正阳笑了。
他从车里拿出一卷巨大的图纸，“哗啦”一声，在引擎盖上铺开。
那是一份彩色的规划图。
“这块地，连同它周边的三百亩，这位秦总代表的港商公司，己经决定买下。”
许正阳指着图纸，声音不大，却让众人脑袋嗡的一声。
“他们准备投资八千万，在这里，建安阳市第一个集购物、餐饮、娱乐于一体的大型综合商贸城。”
他点了点图纸上的一个区域。
“光是前期的建筑工人，就需要至少一千人。”
“建成后，商场需要的保安、保洁、电工、水暖维修工，加起来又需要至少五百个长期岗位。”
张福海和几名工人代表，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张他们看不懂，但感觉无比震撼的图纸。
他们的大脑一时处理不了这么大的信息。
许正阳没给他们思考时间，又转向旁边的张昭平。¨吴`4!看?书! .耕~鑫·嶵¨全^
“这位是华阳纺织的张总。”
“他们的厂子，刚拿到我们纺织厂‘第二皮肤’系列产品的部分代工订单。”
“生产线要紧急扩建，急需三百名熟练的纺织机修工和操作工。”
许正阳看着张福海，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他们开出的工资，是你们现在基本工资的一点五倍，上不封顶。”
一点五倍。
这几个字，狠狠砸在几个工人代表心头。
一个年轻代表的嘴巴微微张开，喉结动了动，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
就在他们发愣的时候，秦峰和张昭平一挥手。
他们身后的人立刻行动起来。
几张折叠桌迅速摆开，两条巨大的红色横幅被拉起，挂在破败的车间墙上。
“港资宏业商贸城项目部，高薪诚聘建筑英才！”
“华阳纺织责任有限公司，诚招熟练技工，待遇从优！”
几个工作人员坐在桌后，拿着一沓表格，还搬来一个扩音喇叭。
“招工啦！商贸城项目招大工、小工、钢筋工、水电工！大工一天八块！小工一天五块！按月结清，绝不拖欠！”
“华阳纺织招机修师傅！有机械厂维修经验的优先！底薪一百二！加计件奖金！有三节福利！”
喇叭声在废墟上回荡，这里瞬间从工厂坟场，变成了个热闹的招聘会。
张福海和几个工人代表彻底傻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两条红色的横幅，听着喇叭里喊出的一个个让他们心脏狂跳的数字，感觉几十年的想法好像都要被推翻了。
建筑工地的小工，一天都五块钱。
一个月下来，比他们在机械厂当正式工挣得还多。
那个纺织厂的机修工，底薪首
接开到了一百二。
这是什么概念？
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许正阳走到他们面前，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变得很严肃。
“张师傅，各位师傅。”
“我再说一遍，我保不住一个己经死掉的机械厂。”
“但我的责任，是为你们创造更多、更好的饭碗。”
他指着那些招聘摊位，声音沉稳有力。
“破产，不是为了让大家没饭吃，是为了盘活死掉的资产，去创造新的、能养活更多人的岗位。”
“这些岗位，今天就摆在这里。”
“所有机械厂的职工，只要愿意，拿着职工证就能过来登记。这些单位，优先录用你们。”
“不仅如此，国资公司还会出钱，为所有成功转岗的职工，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免费带薪培训。”
许正阳看着他们一张张震惊到麻木的脸，放缓了语气。
“当然，路不止一条。”
“机械厂破产清算的钱，除了还银行贷款，剩下的会全部用来给大家发买断工龄的安置费。”
“一笔不菲的钱。”
“是愿意拿着这笔钱回家自己做点小生意，还是愿意接受安排，去一个工资更高的新单位。”
“选择权，在你们自己手里。”
整个厂区，除了喇叭里的招工声，一片死寂。
老劳模张福海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他看着那些白纸黑字写着工资的招聘简章，又回头看了看身后这片代表“死亡”的工厂废墟。
他一辈子待在机械厂，从学徒干到八级工，拧了一辈子螺丝。
他以为工厂就是天，厂子倒了，天就塌了。
可他从没想过，天塌了，外面竟然还有另一片天。
许正阳看着他变幻的脸色，知道火候到了。
他拍了拍张福海的肩膀。
“张师傅，回去吧。”
“把你们今天看到的，听到的，原原本本告诉外面的工友们。”
“然后，让他们自己选。”
……
半小时后，桑塔纳驶回国资公司大楼前。
几千名工人依旧围在那里，看到只有几位代表回来，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张师傅！怎么样了？那姓许的是不是怂了？”
“他答应不让我们厂破产了吗？”
张福海在众人的簇拥下，踉跄着走下车。
他没回答问题，只是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了铁皮扩音喇叭。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着他们的主心骨，带领他们继续抗争。
张福海举着喇叭，嘴唇哆嗦着，沉默了足足半分钟。
就在人群开始不耐烦时，他终于开口了。
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和迷茫。
“兄弟们……”
“我们……好像错怪他了。”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几千名工人，全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