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不，是三盆冷水
安阳市国有资产经营管理公司，临时办公点在市郊一栋废弃的招待所里。\r?u?w*e+n?5·.-o,r/g`
墙上还挂着“宾至如归”的木牌，漆掉得差不多了，看着特别讽刺。
许正阳上任第一天，自己一个人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一股土腥味混着劣质茶叶的霉味儿冲了出来。
所谓的办公室，就是个大通铺。
十几张破桌子乱七八糟地拼在一起，桌子后面的人更是各干各的。
靠窗一个胖子，脚翘在桌上，拿份《安阳晚报》盖着脸，呼噜打得山响。
角落里，一个大姐埋头织毛衣，地上一堆五颜六色的毛线球。
还有几个男的凑一堆嗑瓜子，正小声吹嘘昨晚谁赢了钱。
这地方，跟个提前退休的老干部活动中心没两样。
许正阳进来，没人搭理他。
就门口一个瘦高个懒懒地掀了下眼皮，又垂下去，继续拿指甲刀修指甲。
这些人，都是从全市各大亏损国企里调来的。
说白了，就是原单位不要的刺头、闲人、关系户，全被踢到这个“垃圾回收站”了。
许正阳扫了一圈。
「妈的，这哪是国资公司，整个一下岗职工安置中心。」
他心里骂了一句。
「赵立东这老狐狸，真会甩锅。\三?八?墈￠书*蛧′ ′追¨罪?鑫~璋·截￠」
他没发火，脸上甚至挤出点笑。
走到屋子中间，他拍了拍手。
屋里一下就安静了。
打呼噜的胖子被人捅醒，报纸从脸上滑下来，人也坐首了。
织毛衣的大姐也停了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有看热闹的，有不屑的，也有纯粹审视的，都落在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新领导”身上。
“各位好。”
许正阳声音挺客气。
“我叫许正阳。从今天起，是大家的新同事。”
他指了指墙上那个落满灰的破钟。
“下午两点，去那边会议室开会。都到齐。”
说完，他一个字都没多讲，转身就走，自己找了个空房间当办公室。
他一走，屋里安静了几秒。
然后，嗡嗡的议论声就响了起来。
“就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等着吧，下午开会肯定得吹他那个纺织厂的牛，给我们画大饼。”
那个修指甲的瘦高个，对着指甲屑吹了口气，哼了一声。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怕他连火柴都划不着。”
……
下午两点。
破会议室里，人倒是都到了。
一张长桌子，十几个人坐得稀稀拉拉，一个个耷拉着脸，爱搭不理的。,x.i^a,n￠y￠u?b+o￠o·k+.·c\o?m·
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听一场又臭又长的官样报告。
许正阳准时进来，手里就拿了个本子和一支笔。
他在主位坐下，眼神平静地扫过一张张麻木的脸。
“开会。”
一句废话都没有。
“我知道，你们都等着我烧三把火。”
许正阳这开场白，让几个打瞌睡的都精神了点。
“但今天，我不烧火。”
他往椅背上一靠，语气跟聊天似的。
“我只宣布三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从今天起，一个月内，公司不批任何新项目，不动任何人事，不解决任何烂账。”
这盆冷水浇下来，好几个人都愣住了。
那些琢磨着新领导上任，赶紧把厂里烂摊子推过来，或者想钻空子的人，脸当场就僵了。
许正阳的声音继续。
“这一个月，只做一件事——盘账。”
“一个月内，我要看到所有划进来的企业，每一笔资产，每一笔烂账，每一个人的档案，都给我理清楚。”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盘账期间，公司所有人，包括我，所有补贴、津贴、奖金，全部停发。”
“所有人，只发基本工资。”
这话一出，下面首接炸了锅。
“哗——”
一个老头正喝茶，手一哆嗦，开水全洒裤子上了，他都没觉得烫。
这是要断大伙儿的财路啊！
这年轻人，一上来就砸所有人的饭碗！
许正阳好像没看见一样，慢悠悠伸出第三根手指。
“第三件事。”
他的声音更冷了。
他从本子里抽出一张纸，递给旁边的人往下传。
“这是我做的盘点报表，接下来你们分组，进驻各个企业。”
“每天汇报进度，数据要精确到一块钱。”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一字一句地加了一句。
“当天完不成任务的小组
，整个组，第二天的基本工资也扣发。”
死寂。
整个会议室死一样地安静。
如果说前两件事是冷水，这第三件事就是首接把所有人踹进了冰窟窿。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看着资格最老的前厂长站了起来。
他叫高德明，原玻璃厂厂长，厂子就是在他手里亏光的。
“许总。”
高德明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那调调阴阳怪气的。
“新官上任我们理解，但我们都是搞了一辈子生产的，对您这些纸上谈兵的东西，不太懂。”
他摊开手，装出一副为你好的样子。
“您这个要求，是不是太……不切实际了？”
许正阳笑了。
他看着高德明，笑得很温和，话却像刀子。
“高厂长。”
“连自己家底都算不清，还搞什么生产？”
他身子往前倾了倾，盯着高德明的眼睛。
“如果连这点‘纸上谈兵’都做不好，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各位以前的位子，坐得太舒服了。”
高德明的笑，首接僵在脸上。
许正阳站起来，合上本子。
“说完了。”
“散会。”
会议结束。
许正阳刚回屋泡上茶，桌上的红机子就响了。
是副市长赵立东打来的。
电话一通，就是赵立东急吼吼的声音。
“正阳同志，我听说了，你这个……是不是太软了点？对付这帮老油条，不来点狠的，怕是镇不住啊！”
许正阳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些三三两两、脸色铁青往外走的人。
他对着话筒，淡淡地说：
“赵市长。”
“想让一锅鱼自己跳出来，不用开大火。”
“把水抽干就行了。”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许正阳挂了电话，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妈的，跟你们玩玩。」
「好戏，刚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