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一场赌约，以职为注
厂长办公室里，许正阳正拿着抹布，慢悠悠地擦着那张油腻的办公桌。_天-禧′小_说?蛧· ′埂,新`最′筷·
「妈的，这办公环境也太差了吧！」
「应该让采购科把这破桌子换了。」
他正吐槽着，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接着，办公室的门被人一把从外面推开。
技术科长孙建军铁青着脸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李卫国、陈伯和七八个厂里最老的师傅，把门口堵得死死的。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怒气。
孙建军死死盯着许正天。
“许正阳同志！”
他连“主任”都懒得叫了，声音里满是火气。
“我们今天来，就问你一句话。上午在大会上说的话，你到底收不收回去？”
他身后的一个老师傅跟着吼道。
“你要是不收回，我们技术科，还有所有车间的老师傅，明天开始，集体歇着！这厂里的一台机器，一个零件，你也别想动！”
“对！别想动！”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整个工厂的技术核心在集体逼宫。
许正阳没生气，连擦桌子的动作都没停。
他抬眼皮扫了他们一眼，拿起桌上积满茶垢的暖水瓶晃了晃。
“行了，别在门口站着了，都进来吧。”
他指了指办公室里那排破沙发。
“有什么话，坐下说。+咸*鱼?看.书/ -唔?错′内`容,正好，水还是热的。”
这不咸不淡的态度，让憋了一肚子火的孙建军等人顿时愣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许正阳没理他们，自顾自从一个生锈的铁皮柜里翻出几个搪瓷缸子，用袖子擦了擦，排在桌上。
他拎起暖水瓶，挨个倒上热水。
那不紧不慢的样子，不像被逼宫的领导，倒像个招待客人的。
「妈的，吵架之前还得先走一遍待客流程，官僚主义害死人。」
他心里吐槽，脸上却挂着笑。
“来，孙科长，李师傅，都尝尝。这茶叶还是上次钱主任来视察时落下的，好东西。”
李卫国和陈伯对视一眼，心里有些打鼓，他们是见识过许正阳手段的。
但孙建军的倔脾气上来了。
他大步走进来，重重一拍桌子。
“许正阳！我们不是来跟你喝茶的！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许正阳终于放下了暖水瓶。
他抬起头，收起笑容，平静地看着孙建军。
“说法？”
他点了点头，反问。
“好，在我给你们说法之前，我也想问孙科长一个问题。”
“按你们的老办法，守着工龄，守着级别，守着那些早就被淘汰的老产品。这个厂子，除了关门倒闭，让几千号人一起下岗回家，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吗？”
孙建军被问住了，他张了张嘴，脸瞬间涨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求*书.帮_ /已!发?布.最?欣·璋-结·
是啊，要是有别的路，厂子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眼看孙建军被问住，许正阳的语气缓和下来。
“孙科长，我知道，我上午的话不好听，可能也操之过急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但是，光守着过去的功劳簿，是吃不上饭的。想吃饭，就得拿出真本事，做出能卖得出去的东西！”
孙建军被他这么一激，梗着脖子吼了回去。
“谁说我们没本事？只要有好产品，只要有订单，我们就能把它造出来！而且造得比谁都好！”
“好！”
许正阳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猛地一拍手，笑了。
“既然孙科长对自己的技术这么有信心，那我们不如，打个赌。”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错愕地看着许正阳。
许正阳迎着众人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来负责找方向，找产品，跑市场，拉订单。”
“你们，技术科牵头，所有老师傅，负责拿出全部的看家本领，把产品给我保质保量地造出来。”
他伸出三根手指。
“就以三个月为期。”
“如果三个月后，新产品不能让工厂的账面上出现盈利，一分钱都行。我，许正阳，主动向市委递交辞呈，辞去所有职务，卷铺盖滚出纺织厂！”
这话一出，所有老师傅都惊呆了。
李卫国和陈伯瞪圆了眼睛，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拿自己的前途当赌注？
这小子是疯子吗！
孙建军也被这个赌注彻底镇住了，他愣愣地看着许正阳，满脸的不可思议。
就在他失神的瞬间，许正阳盯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
“怎么？不敢了？”
他微微一笑，补充道。
“当然，如果我赢了。”
“从今
往后，我许正阳在厂里的任何决策，任何命令，你们技术科，必须无条件执行。再敢跟我讨价还价，或者阳奉阴违，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你们，敢不敢赌？”
孙建军的呼吸变得粗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如果拒绝，就等于当着所有老伙计的面，承认自己没本事，承认自己怕了这个毛头小子。
他这一辈子的骄傲，不允许他退缩。
“一个毛头小子，拿厂子的前途当儿戏！好！”
他通红着双眼，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跟你赌！”
“我们几十年老师傅攒下的本事，还怕你这个纸上谈兵的黄口小儿不成！”
“口说无凭。”
许正阳立刻转身，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刚才的赌约内容，一字一句地写了下来。
甲方：许正阳。
乙方：孙建军（代表技术科全体）。
赌约内容……
最后，他在甲方的位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将那张写着赌约的纸，推到了孙建军的面前。
“立字为据。”
办公室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纸上。
李卫国嘴唇动了动，想开口劝阻，却被许正阳一个平静而坚定的眼神给制止了。
孙建军死死地盯着那张纸，能感觉到，身后十几道目光正盯着自己的后背。
他猛地一咬牙，抓起笔。
那只摆弄了西十年零件的手，此刻竟有些微微颤抖。
他重重地，在乙方的名字后面，写下了“孙建军”三个字。
签完字，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猛地将笔拍在桌上，转身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办公室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许正阳拿起那张写着两个名字的“生死状”，吹了吹墨迹，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妈的，总算把最大的绊脚石给搬开了。」
他瘫坐回那把吱呀作响的藤椅上，感觉浑身酸痛。
「内忧刚下注，外患还在等着上桌。这该死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