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分工博弈，我只要最冷的衙门
红星县政府二楼会议室，烟味很重。`午*4_墈^书+ +无+错.内^容\
长条会议桌擦得很亮，桌上摆着一圈崭新的搪瓷杯，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红字。
这是许正阳上任副县长后，第一次参加县长办公会。
议题只有一个：给他这个新来的副县长分工。
许正阳坐在长桌末尾，腰杆挺首，屁股被椅子硌得生疼。
「妈的，这椅子比企改办的硬多了，早知道不升官了。」
他心里骂着，脸上却是一副谦逊平静的表情。
主位上，县长王富安清了清嗓子，环视一圈。
他左手边是县委书记袁林，今天特意列席，代表县委“监督”和“指导”。
袁林表情严肃，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
县长王富安右手边，是常务副县长赵彬。
赵彬今天红光满面，看着许正阳的眼神里全是满意和期待。
其余几位副县长也都正襟危坐。
每个人都在等着看，许正阳这把市里空降下来的“尖刀”，第一刀会砍向哪。
“同志们，今天开个短会。”
王富安开口，声音温和，“主要就是讨论一下正阳同志的分工问题。”
他目光转向许正阳，脸上带着鼓励的微笑。
“正阳县长，你年轻有冲劲，在企改工作中也展现了出色的能力。今天当着大家的面，你自己先谈谈想法，对自己的工作有什么期望，可以大胆提出来。”
唰！
一瞬间，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许正阳身上。~白-马^书^院* ·已_发,布·醉-薪￠漳*踕^
有期待，也有警惕。
没等许正阳开口，他身边的赵彬就抢着说。
“是啊，富安县长说得对！”
赵彬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洪亮。
“正阳县长是我们县公认的企改闯将，在经济领域是绝对的行家！我认为，应该让他继续在经济建设的主战场上，为我们红星县发光发热！”
这话意思很明白。
工业、商业、城建、招商引资……这些油水最足、权力最重的部门，你许正阳随便挑！
我们这边，全力支持你！
几个分管这些领域的副县长，端着茶杯的手都下意识地紧了紧。
县委书记袁林敲桌子的声音停了，那双深邃的眼睛也落在许正阳脸上，想从他脸上看出野心。
「来了，公开架火上烤。」
许正阳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露出感激的笑容。
他站起身，对着在场的领导们微微欠身。
“感谢富安县长，感谢赵县长，感谢各位领导的信任和看重。”
开场白说得很客气。
所有人都点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大家几乎都觉得，他会谦虚几句，然后顺势接过工业或城建的大旗。
然而，许正阳话锋一转。
“各位领导，说句心里话，能到今天这个位置，我诚惶诚恐。”
他的表情无比诚恳。
“之前在企改办，我确实做了一点工作。.第*一,看.书\惘^ !蕪,错-内~容~但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凭着一股冲劲在闯。现在回头看，很多地方都考虑得不周全，知识储备和宏观视野，都严重欠缺。”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众人有些疑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这是自谦？还是为接下来的要求做铺垫？
许正阳顿了顿，终于说出了他准备了一晚上的话。
“所以，我向组织恳请。”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领导的脸，用近乎请求的语气说。
“我希望能分管文、教、卫领域。”
“我想借这个机会，真正沉下心来，多学习，多调研，补上自己思想和理论上的短板，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话音一落，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
赵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手里的杯盖“咣当”一声掉在桌上，声音很脆。
那几个原本紧张的老副县长，此刻全都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全是荒诞和不解。
文教卫？
文化、教育、卫生？
那是县政府里有名的清水衙门。
没钱，没权，没项目，全是琐碎事，是给那些快退休或犯了错的干部养老的地方。
他，许正阳，一个被市里破格提拔、风头正劲的新星，放着肥肉不要，主动要去啃最没味道的骨头？
他疯了？还是自己听错了？
县委书记袁林一首没什么表情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情绪。
那是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视。
他皱起眉头，又开始敲桌面，只是这次的节奏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还以为是个人物，原来是个胆小鬼。」
袁林心里冷哼。
「企改那点成绩，看来就是运气。真到挑大梁的时候，就
怕了，想躲到后面去。年轻人，不堪大用。」
整个会议室里，只有县长表情没太大变化。
他只是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用一种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着许正阳。
「这小子，想干什么？」
许正阳说完就坐下了，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等待组织发落的样子。
他心里却乐开了花。
「完美！这理由谁也挑不出毛病！」
「这下总能名正言顺喝茶看报，研究我的搞钱大业了吧？」
寂静持续了半分钟。
最后，还是王富安打破了沉默。
“嗯，正阳县长的想法，我们知道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这件事关系重大，大家也都思考一下。”
他站起身。
“暂时休会十分钟。”
说完，他拿着自己的茶杯，率先走出会议室。
县委书记袁林也冷着脸跟了出去。
会议室里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三三两两地站起来，议论声嗡地一下炸开了。
“他……他怎么想的？”
“放着工业局长都抢着巴结的位置不要，去管学校和卫生院？”
“看不懂，真是看不懂……”
赵斌的脸色己经从僵硬变成了铁青。
他一把拽住许正阳的胳膊，把他拖到走廊尽头。
“正阳！你糊涂啊！”
他压着火，低声质问。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文教卫！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养老院！冷宫！进去了就别想再出来了！”
他指着工业局和城建局的方向，十分痛心。
“你应该要工业！要城建！那才是干事业的地方！你手里有权，有项目，才能把你的想法推行下去！你懂不懂！”
许正阳看着这位真心为自己好的老领导，脸上露出一个无辜又诚恳的表情。
“赵县长，我……我真是想学习。”
他挠了挠头，装出憨厚的样子。
“我才二十多岁，一步登天当了副县长，根基不稳。现在全县都看着我，压力太大了。要是再管经济，万一出了岔子，不是辜负了您和市里领导的期望吗？”
“年轻人，不能太气盛，还是得稳扎稳打。”
“放屁！”
赵斌气得差点爆粗口。
“你这是稳扎稳打吗？你这是自毁前程！”
他看着许正阳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许正阳低着头，任由他骂，心里却在默念。
「对对对，我就是自毁前程，您赶紧跟县长说，别让我干了，让我回企改办都行……」
就在这时，许正阳眼角余光瞥见，走廊另一头，县长办公室的门开了一条缝。
县长王富安正站在门后，端着茶杯，目光穿过长长的走廊，远远地落在了他和赵斌的身上。
许正阳的心，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