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封神一刻，风暴中的诺亚方舟
县政府办公楼的电话铃声，从天亮开始就没断过。+咸^鱼/看`书¨枉? `已￠发`布¨最^欣*璋`洁?
一声比一声急。
一声比一声催命。
“赵县长！市里紧急通知！要求各县立刻上报企业受损情况！”
“赵县长！隔壁永安县的罐头厂停工了！工人把大门都堵了！”
“赵县长！南阳地区的报纸上说，他们的纺织厂一夜之间倒了十几家！”
赵彬手里夹着烟，烟灰积了长长一截，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办公室里挤满了人，各个部门的头头脑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灼。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恐慌的味道。
三天前，国家“价格闯关”的政策正式公布。
像是一颗炸弹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不，是投入了一锅滚油里！
全国物价，疯了！
电视机一天一个价，早上八百，下午一千。
火柴、肥皂、食盐，所有能想到的日用品，全都在被疯狂抢购。
商店的货架，比脸都干净。
而比这更可怕的，是生产领域的连锁反应。
原材料价格，坐着火箭往上蹿！
棉花、煤炭、钢材……所有工业的血液，价格一夜翻倍！
无数刚刚贷款扩张，准备大干一场的企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首接扇懵了。
资金链，断了。
原材料，买不起了。
生产线，停了。
多米诺骨牌，开始倒塌。
“报……报告！”一个秘书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都在发颤，“最新统计，全省范围内，己经有超过两百家中小企业申请破产保护……咱们市里，也倒了快三十家了！”
轰！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感觉脑袋嗡的一声。_h*o?n`g\t\e·x?s~..c~o~m/
这才几天？！
这就是一场席卷全国的经济风暴！一场浩劫！
赵彬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烟灰簌簌地落了满身。
他猛地掐灭烟头，双眼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地挤出几个字。
“红星县呢？”
“我们的企业……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一出口，整个办公室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当初，许正阳力排众议，用那种近乎疯狂的“激进”方案，改制了县里好几家国营厂。
纺织厂、食品厂、机械厂……
这些厂子，可都是红星县的命根子！
要是它们也在这场风暴里出了事……
赵彬不敢想下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抽搐。
统计局副局长李明兴，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说！”
赵彬一声暴喝。
李明兴浑身一颤，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他举起手里的报表，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念道。
“报告赵县长……”
“红星县所有改制企业，无一亏损。”
“非但没有亏损……”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难以置信。
“它们的销售额和利润……逆势暴涨！”
什么？
整个办公室的人，全都傻了。
他们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赵彬一把抢过报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钉在纸面上。
报表上的数字，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我^得￠书\城. !醉*新`章/结^庚¨薪`筷^
【红星纺织厂：原材料储备充足，可维持满负荷生产三个月以上。成品库存充足。】
【因周边地区同类工厂停产，市场出现巨大空白，牛仔裤订单量……暴增百分之三百！】
【红星食品厂：原材料储备充足，可维持生产西个月。成品库存充足。】
【因市场恐慌性抢购，饼干、方便面等产品供不应求，销售额……暴增百分之五百！】
【红星机械厂……】
一排排看下来，每一行字，每一个数字，都像是在赵副县长的脑子里炸开一个响雷。
他想起来了。
他全都想起来了。
两个月前，企改方案刚刚通过的时候。
许正阳下达的第一个指令，不是抓生产，不是搞销售。
而是——囤货！
不计代价，用尽所有能动用的资金，去市场上疯狂采购原材料！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
赵彬也找他谈过话，不止一次！
「小许，账上的钱不能这么花！企业需要流动资金，你把钱全都换成原材料堆在仓库里，万一市场波动怎么办？」
他还记得许正阳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那个年轻人，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说了一句他当时完全无法理解的话。
「赵县长，相信我。很快，这些
东西就不是钱能买到的了。现在我们手里的不是货，是船票。一张能在风暴里活下来的船票。」
风暴……
船票……
赵彬拿着报表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原来，他早就说过了。
他早就预见到了今天！
他不是在赌，他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看着赵彬，看着他那张煞白如纸的脸。
当初参与过企改会议的干部们，此刻也全都回想起了许正阳当初的那些“怪异”指令。
「所有货款，必须现结，加速回笼资金！」
「所有成品，暂缓大规模出货，建立战略库存！」
「所有贷款，提前偿还，降低负债！」
一条条，一款款。
在当时看来，这些指令是那么的不可理喻，完全违背了商业扩张的逻辑。
可在此刻，在这场席卷全国的经济风暴里回头再看……
这哪里是商业指令？
这分明是末日预言！
每一条，都精准地避开了所有的死路！
每一条，都稳稳地踩在了唯一的生门上！
当别的企业因为三角债焦头烂额时，红星县的企业手握重金。
当别的企业因为原材料价格暴涨而停产时，红星县的仓库堆满了低价采购的原料。
当别的企业货架空空，无货可卖时，红星县的成品，正源源不断地涌向那片被清空了的巨大市场！
“叮铃铃——”
桌上那台红色的电话机，再次尖锐地响了起来。
这一次，所有人都没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台电话上，仿佛那是什么洪荒猛兽。
赵彬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安阳市副市长沉稳却又带着一丝急切的声音。
“赵县长，你们红星县怎么回事？！”
“全省的企业都在哭爹喊娘，就你们的报表，跟过年一样！”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赵彬张了张嘴，喉咙干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们做了什么？
我们什么都没做。
只是……我们县里，出了一个专家。
一个能看见未来的专家！
“报告市长，我们什么都没做！”
“哦？呵呵，好一个无为而治！”
电话那头的副市长欣慰地笑道。
挂断电话，赵彬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他缓缓地跌坐在椅子上。
办公室里，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震撼和迷茫。
许久。
赵彬抬起头，环视了一圈他这些同样失魂落魄的同僚们。
他用一种近乎喃喃自语的声音，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那个终极疑问。
“他……”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没有人能回答。
这个问题，超越了他们所有人对“能力”和“才华”的认知边界。
赵彬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这己经不是能力问题了。」
「这是……」
他吐出最后三个字，声音轻得像是一缕烟，却又重得让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喘不过气来。
“神人啊！”
也就在这一刻，省委大院的一间办公室里。
一位头发花白，不怒自威的老者，也正拿着一份刚刚从安阳市传真过来的、关于红星县企业状况的紧急报告。
他看了许久，一言不发。
最终，他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
他只问了一句。
“这个许正阳，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