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儿复仇记《 庭审前夜与木作寄情》
第一百章 庭审前夜与木作寄情
秋雨淅淅沥沥下了半宿,清晨时才歇住,空气里裹着潮湿的凉意。·第-一\墈`书~蛧` !首?发+张磊推开家具厂的木门,就见肖斌蹲在院角的磨刀石旁,正给刨刀除锈,青灰色的磨石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在晨光里闪着微光。
“早啊,”肖斌抬头见他,手里的动作没停,“刚去村口买包子,听说县法院的传票寄到村委会了——下周三开庭审张屠户。”
张磊的心猛地一沉,随即又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急切。他走到木料堆旁,指尖抚过堆得整齐的杉木,木纹里还留着昨日打磨的温度。“李伯呢?”他问。
“去给村小学送尺子了,”肖斌把磨亮的刨刀在围裙上擦了擦,刀刃映出晨光,“昨天跟校长说好,先送些木工工具过去,等这批次的椅子做完,就动工做新课桌。”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脚步声,李伯扛着一个布袋子走进来,袋子上印着“邻村小学”的字样,边角磨得发毛。“可算回来了,”他把袋子往地上一放,从兜里掏出个油纸包,“校长塞的煮鸡蛋,还热着,你们俩赶紧分了。”
张磊接过鸡蛋,指尖触到温热的油纸,心里也暖了几分。他剥着蛋壳,忽然想起什么,从工具箱里翻出一张泛黄的纸——那是父亲生前记的木工笔记,上面用铅笔写着“课桌尺寸:长120,宽60,高75,桌腿需加斜撑防晃”,字迹己经有些模糊,却还能看出当年的认真。
“开庭前,咱们把村小学的课桌图纸画出来吧,”张磊把笔记递给肖斌,“我爹当年就想给学校做批新课桌,可惜没来得及。_卡!卡·小.税,王\ -首`发.”
李伯凑过来看了看笔记,眼眶微微发红:“你爹的心细,连桌角要磨成圆弧形都记着,怕孩子们磕着。行,今天咱们分工,你和肖斌画图纸,我去镇上买些铅笔和画纸,顺便问问木料的价格——最近杉木涨了点,得算好成本。”
三人说干就干。肖斌找来一块平整的木板当画板,张磊用尺子量着尺寸,铅笔在纸上画出笔首的线条,肖斌则在一旁标注细节:“抽屉要做暗扣,免得孩子夹手”“桌面底下加个小书架,能放课本”。李伯从镇上回来时,图纸己经画了大半,他把买的画纸铺在桌上,又掏出一叠零钱:“跟木料商砍了价,他说要是订十套以上,能便宜两成,还管送货。”
正忙着,院门口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王大娘领着妞妞站在门口,妞妞手里抱着一个布娃娃,娃娃的衣角还沾着泥土。“小张啊,”王大娘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妞妞说想给你送样东西,非要拉着我来。”
妞妞怯生生地走上前,把布娃娃递过来:“张磊哥,这个给你。我娘说,开庭那天带着它,就像有人陪着你一样。”布娃娃的头发是用彩色毛线做的,眼睛是缝上去的黑纽扣,虽然针脚有些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稚气的真诚。
张磊接过布娃娃,心里一热,蹲下来摸了摸妞妞的头:“谢谢妞妞,张磊哥一定好好带着。·零\点^墈+书? ~追!蕞^薪¢蟑?结¨等新课桌做好了,第一个给你留张靠窗的,好不好?”
妞妞眼睛一亮,用力点头,拉着王大娘的手蹦蹦跳跳地走了。看着两人的背影,肖斌笑着说:“这孩子,上次送书桌的时候,她抱着桌面摸了半天,说以后要在上面画满棉花。”
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院子里的木料上,张磊和肖斌开始按照图纸锯料。锯子“嗡嗡”地响着,杉木的碎屑落在地上,散发出淡淡的木香。李伯坐在一旁,给锯好的木料做标记,每根木料上都写着“桌腿”“桌面”“抽屉板”,字迹工整。
“听说好多村民都要去旁听开庭,”李伯放下笔,喝了口热茶,“老钱昨天来找我,说要把当年张屠户强占他家菜地的单据带去,还有赵大叔,说要作证张屠户当年怎么逼他签字卖牛。”
张磊手里的锯子顿了顿,心里泛起一阵暖流。他想起父亲常说的话:“木工靠的是刨子推得平,做人靠的是良心放得正。”这些年,正是靠着乡邻们的帮衬,他才能把家具厂撑起来,才能一点点收集张屠户的罪证。
傍晚时,第一批课桌的桌腿己经锯好,肖斌把桌腿搬到打磨架旁,用砂纸细细打磨。张磊则坐在工作台前,拿着父亲留下的墨斗,在桌面上弹线。墨线“啪”地一声落在木头上,留下一道笔首的黑线,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庭审,划下一道正义的界限。
晚饭是在院子里吃的,李伯煮了红薯粥,还炒了一盘自家种的青菜。三人围着小桌,粥碗里冒着热气,驱散了秋夜的凉意。“开庭那天,我让我家小子帮忙看家具厂,”肖斌喝了口粥,“咱们三个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李伯点点头:“我把你爹的笔记也带上,那可是重要的念想。你爹在天有灵,肯定也想看着张屠户受审。”
张磊没说话,只是低头喝着粥,眼眶却有些发热。他想起昨天去父亲坟前的情景,坟头的草己经被他割得干干净净,他把画好的课桌图纸烧给了父亲,火光里,仿佛又看到父亲当年在家具厂忙碌的身影,手里拿着刨刀,
笑着对他说:“磊子,做木工要沉住气,慢工出细活。”
晚饭后,张磊在工作台前坐了很久,他拿出一块小木块,用刻刀细细雕琢。肖斌和李伯知道他心里不平静,也没打扰,收拾好碗筷就各自回屋了。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木头上,刻刀在木块上游走,渐渐勾勒出一个小小的书桌形状,桌角磨得圆润,桌腿上刻着细小的花纹——那是他想送给妞妞的小摆件,也是他对父亲的承诺。
夜深时,张磊把刻好的小书桌放在窗台上,月光照在木头上,泛着温润的光泽。他走到院子里,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他知道,开庭那天或许会有很多变数,但他不是一个人——有肖斌和李伯在,有乡邻们在,还有父亲的念想在,他一定能等到正义到来的那一刻。
第二天一早,张磊刚起床,就听见院门口吵吵嚷嚷的。他走出去一看,只见老钱、赵大叔、王大娘还有十几个村民站在门口,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东西:老钱拎着一篮子鸡蛋,赵大叔扛着一捆自家种的玉米,王大娘手里拿着一块新做的蓝布围裙。
“小张,听说你要去开庭,”老钱把鸡蛋往他手里塞,“拿着,路上吃,别饿着。”
“这围裙是我连夜做的,”王大娘把围裙递过来,“你爹当年就穿这样的围裙做木工,你穿上,就像你爹在身边一样。”
张磊看着眼前的乡邻,手里攥着温热的鸡蛋和蓝布围裙,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哽咽着说:“谢谢大家,谢谢……”
“谢啥啊,”赵大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都是一家人,等你把张屠户的案子了了,咱们一起帮你做新课桌,让孩子们都能用上你爹当年想做的书桌。”
阳光渐渐升高,照在院子里的木料上,也照在村民们的笑脸上。张磊抹了抹眼泪,把鸡蛋和围裙放进屋里,转身拿起锯子:“那咱们今天就加快进度,争取开庭前把村小学的课桌料都锯好!”
院子里又响起了熟悉的工具声,锯子的“嗡嗡”声、刨子的“沙沙”声、砂纸的“嗤嗤”声交织在一起,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正义,奏响一曲充满希望的乐章。张磊握着刨刀,看着木料在手下渐渐变得平整,心里暗暗发誓:开庭那天,他一定要把父亲的冤屈说清楚,让张屠户受到应有的惩罚,也让所有支持他的乡邻,能安心过上好日子。
距离开庭还有五天,家具厂的院子里,第一批新课桌的木料己经堆得整齐,每一根木料上都刻着一个小小的“正”字——那是张磊对父亲的承诺,也是对所有乡邻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