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草鬼婆
林枫那轻描淡写的一踏，不仅震退了守卫头领巴隆，更仿佛在静谧的寨门前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迅速扩散开来。\b_a!i`m￠a-s/y+.+c·o`m￠
原本在吊脚楼窗口、溪边劳作的好奇目光，此刻都带上了震惊与审视。这个陌生的汉人，不仅医术通神，武力竟也如此深不可测！
巴隆稳住身形，脸上青红交加，有羞恼，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强者时的凛然。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右手抚胸，对着林枫行了一个苗家表示敬意的礼节。
“尊贵的客人，巴隆冒犯了。”他的汉语依旧生硬，但语气己然不同，“您有资格踏入白溪寨。请！”
他侧身让开道路，其他守卫也纷纷肃立，目光中的警惕未消，却多了几分对强者的尊重。
阿雅松了口气，俏脸上带着一丝小得意，仿佛林枫给她长了脸面。她连忙上前，对林枫低声道：“林先生，请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婆婆。”
寨子里的道路以青石铺就，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吊脚楼，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清香和淡淡的烟火气。不少苗人站在路边或窗前，默默注视着这个由圣女亲自引路的陌生汉家男子，窃窃私语。
林枫目不斜视，跟在阿雅身后，心神却有一半沉浸在周遭的环境里。他能感觉到，这寨子看似古朴宁静，实则暗藏玄机。许多不起眼的角落，都种植着或悬挂着具有特殊效用的草药，甚至在一些阴影里，他能感知到一些微弱却带着毒性的生命气息——那是被驯养的蛊虫。+天?禧?晓?说*枉\ ·追·罪/辛?漳?节′
这个白溪寨，绝不简单。
阿雅带着他穿过大半个寨子，来到位于寨子最深处、靠近山壁的一座最大的吊脚楼前。这座楼比其他建筑更加古老，木料呈现出深沉的暗褐色，屋檐下悬挂着许多风干的草药和一串串兽骨、龟甲，散发着神秘而沧桑的气息。
楼前有一片小小的院落，种满了奇花异草，其中不少连林枫都只在古籍上见过。
“婆婆，阿雅带了一位客人来见您。”阿雅在院门外停下，恭敬地用苗语朝里面喊道。
里面沉默了片刻，随后，一个苍老、沙哑，仿佛枯木摩擦般的声音缓缓响起，说的却是流利的汉语：
“带了生人的气息进来……还有一个……不得了的小家伙。”那声音顿了顿，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进来吧，让老婆子看看，是什么风把真龙吹到了我这山野陋室。”
林枫目光微动。这草鬼婆，果然不简单，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些许他的底细。
阿雅推开虚掩的竹扉，引着林枫走进小院，然后踏上木梯，进入了吊脚楼内部。
楼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芒。空气中混合着上百种草药、矿石以及某种陈年蛊虫的复杂气味，初闻有些刺鼻，细品却有一种奇异的宁神效果。~x!t¨x′x-s′.~c^o,m*
一个身形佝偻、脸上布满深深皱纹、穿着黑色苗家老妇服饰的老婆婆，正坐在一个蒲团上，面前是一个小火塘，上面架着一个陶制药罐，咕嘟咕嘟地煎煮着什么，散发出苦涩的药味。
她抬起头，一双眼睛却不像寻常老人那般浑浊，反而清澈锐利得如同鹰隼，首首地看向林枫。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首视灵魂深处。
林枫坦然与之对视，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晚辈林枫，见过草鬼婆前辈。冒昧打扰，是为求药而来。”
“求药？”草鬼婆慢悠悠地用一根木棍搅动着药罐，“求什么药？又是哪个不长眼的，中了寨子外围的毒，需要你来救？”
“并非为此。”林枫摇头，神色凝重起来，“晚辈是为女儿而来。她先天心脉受损，生机日渐流逝，寻常医药己难维系。听闻世间有圣药‘九心莲’，或可续脉重生，救她性命。晚辈探得线索，或在前辈寨中，故此冒死前来，恳请前辈赐药，任何代价，林枫愿一力承担！”
“九心莲？”草鬼婆搅动药罐的手停了下来，那双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审视着林枫，“你可知九心莲为何物？”
“略知一二。”林枫沉声道，“生于至阴至秽之地，汲取地脉阴煞百年，方能于莲心凝聚九点至阳生机，阴阳相济，蕴含造化之力，有重塑经脉、逆转生机之效。因其生长条件苛刻，且采摘时机稍纵即逝，故世间罕见，堪称圣品。”
草鬼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林枫如此了解。她缓缓道：“你说得不错。九心莲确是圣药，也是我白溪寨世代守护的圣物之一。它并非生长在寨中，而是位于寨后禁地，‘万毒谷’深处的‘阴阳潭’内。”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不过，万毒谷乃是我寨禁地，遍布天然毒瘴与无数剧毒虫豸，更有先祖布下的蛊阵守护，凶险万分。即便是我，也不敢轻易深入核心。而那阴阳潭，更是至阴至阳交汇之处，潭水奇寒刺骨，潭边却又热浪逼人，非肉身与意志极其强大者，无法靠近。更何况……”
她深深看了林枫一眼：“九心莲并非凡物，自有灵性，采摘之时，需以特殊法门，并以精纯生机引导，方可使其
药性不散。否则，采之亦是废品。”
林枫没有丝毫犹豫，躬身一拜：“请前辈明示，需要晚辈做什么？无论何等考验，林枫万死不辞！”
为了晚晚，莫说万毒谷，就是真正的地狱，他也要去闯上一闯！
草鬼婆看着林枫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然和深沉的父爱，沉默了片刻，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要取九心莲，需过三关。”
“第一关，明日清晨，寨外‘百毒林’，你能不靠外力，独自行走一个时辰，安然走出。”
“第二关，穿过百毒林后，进入万毒谷，在谷中‘千蛊洞’内，取得三滴‘金翅蜈蚣’的毒液。”
“第三关……”草鬼婆的目光扫过林枫，又看了看一旁紧张聆听的阿雅，“抵达阴阳潭，在月圆之夜，潭心莲华盛开之时，将其采摘而下。”
她顿了顿，补充道：“前两关，是寨子对取药者的考验，也是筛选，实力不济者，进去只是送死。而第三关，除了实力，更需要机缘和……特殊的体质。你身上阳气极盛，或许能抵挡潭边热浪，但潭水奇寒，却是一大难关。”
林枫听完，面色不变，只是再次躬身：“晚辈接受考验。多谢前辈指明道路。”
草鬼婆摆了摆手，重新开始搅动药罐，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必谢我。你若能成功，是你本事，也是你女儿的造化。你若失败，尸骨无存，也怨不得旁人。阿雅，带他去找个地方歇息吧。”
“是，婆婆。”阿雅恭敬应道，然后对林枫使了个眼色。
林枫再次行礼，跟着阿雅退出了这间充满神秘气息的木楼。
走出木楼，阳光重新洒在身上，阿雅才长长舒了口气，拍着胸脯小声道：“婆婆好久没跟外人说这么多话了！林先生，那百毒林和万毒谷非常危险，你……”
林枫望向寨子后方那被浓郁瘴气笼罩的山谷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再危险，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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