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东珠
华妃年世兰虽看着甄嬛得宠眼热,但是赵之桓白花花的银子流进翊坤宫的时候,她的笑脸还是实打实的。,6/1′k^s¨w′.`c\o′m,
赵之桓眼瞧着她不敢冒险在家书中为他美言,退而求其次,只求华妃能帮她带个信,能见上年大将军一面,便给五万两。
不知道见面后赵之桓使了什么法子,摇身一变又被重用了,且又给了翊坤宫十万两孝敬。
自打皇后那个老妇节俭后宫开支以来,银子总是不够花,这下倒一并补足了。
华妃斜倚在临窗的紫檀木贵妃榻上,一身缕金百蝶穿花云缎宫装,衬得她容色愈发娇艳逼人。
她慵懒地半阖着眼,纤纤玉指间拈着一柄小巧玲珑的赤金錾花小算盘。
那算盘珠圆润光洁,在她指尖拨弄下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噼啪”声。
大颂芝垂手侍立在一旁,屏息凝神。
她深知,主子这般情态,定是又有一笔“生意”成了。
“颂芝。”华妃眼睫微抬。
“奴婢在。”颂芝立刻上前半步,恭谨应道。
“周宁海那边都办妥了?”华妃的指尖在最后一颗算珠上轻轻一拨,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回娘娘,妥了。”颂芝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昨儿夜里,周公公亲自去见的江南盐运使司那个空出来的缺儿,吏部张侍郎荐来的那个姓王的富商,家底殷实,也懂规矩。?¤微?趣.o小¤>说_网@xe ?>追!最$1新!章%[x节?))”
华妃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懂规矩就好。那张侍郎,倒是个识相的。”
“是,”颂芝点头,“张侍郎说了,王老爷深知娘娘恩典,感激涕零。他愿出这个数……”
颂芝伸出几根手指,在华妃眼前晃了晃。
华妃眉梢一挑:“八万两?倒是比上次那个捐河道总督的还多五千。”
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几两散碎银子。
颂芝凑近了些,声音更低,“这王老爷是江南巨贾,三代盐商,家资何止百万?他求的是个实缺,能庇护家族生意,疏通盐务关节。这电子钱,不过是给娘娘您添些脂粉钱。”
颂芝顿了顿,“他另外孝敬了一匣子上好的东珠,颗颗圆润饱满,龙眼大小,光泽极好,奴婢瞧着,比内务府贡上来的也不差。还有两幅前朝古画,据说是宋徽宗的鹰和米芾的字。另外,他在京郊置办了一座带温泉的庄子,地契房契都在这儿了。”
颂芝从袖中取出一个薄薄的锦袋,双手呈上。
华妃并未立刻去接那锦袋,只是伸出染着蔻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小算盘:“嗯,算他还有点眼色。本宫让哥哥帮他谋个五品的盐运使司同知,也不算亏待了他。”
她轻哼一声,“这盐运上的油水,可比这点银钱多得多。?j\i~n¢j^i?a`n,g`b~o`o/k,.\c!o+m¢他王家,往后每年孝敬本宫的分润,可别忘了提醒周宁海盯紧些。”
“娘娘放心,”颂芝连忙应道,“周公公早就敲打过了,王老爷是个明白人,知道这官位是谁给的,往后每年的‘常例’,只会多,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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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西北又传了捷报,
雍正对年世兰也是极尽宠爱,
第二日旨意便是封贵妃。
皇后晨会时间,华贵妃迟到,进来的时候万分招摇,耳朵上的东珠比皇后的还要硕大。
西北的捷报如同滚烫的烙铁,再次灼热了年氏一族的功勋碑。
年羹尧的赫赫战功,化作无形的阶梯,将他的妹妹年世兰推向了后宫权势的巅峰。
捷报传来的第二日,华妃便成了华贵妃,风头一时无两,感觉紫禁城都喧腾着她专有的欢宜香的气息。
翌日晨会。
景仁宫内,皇后端坐凤座,仪态端方,下首的嫔妃们按位份依次静坐,殿内鸦雀无声,只余下鎏金兽炉中龙涎香袅袅升腾的细响。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平静,众人皆知,今日的晨会,注定不同寻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华贵妃的身影却迟迟未现。
皇后面上依旧挂着宽和的笑意,指尖却无意识地捻动着腕上的翡翠佛珠,捻动的速度比平日快了几分。
就在皇后几乎要开口询问时,殿外终于传来了环佩叮当、步履雍容的声响,伴随着太监刻意拔高的通传:“华贵妃娘娘驾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门口。
只见年世兰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仪态万方地款步而入。她今日显然是精心装扮过的,一身正红色缂金丝百鸟朝凤云锦宫装,华贵逼人,发髻高耸,簪着赤金累丝点翠嵌红宝大凤钗,两侧垂下金珠流苏,随着她的步伐摇曳生姿。
然而,最夺人眼球的,却是她耳畔那对光华璀璨、几乎要灼伤人眼的东珠耳珰。
那对东珠,颗颗浑圆饱满,莹润生辉,尺寸之大,光泽之纯,竟生生压过了皇后耳上的。
殿内落针可闻。
众妃皆屏住了呼
吸,连皇后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怒意,握着佛珠的手指猛地收紧。
东珠乃满洲圣物,非帝后、太后不可佩用正圆大珠。
华贵妃此举,己是赤裸裸的挑衅与不臣。
“臣妾来迟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华贵妃走到殿中,对着凤座上的皇后盈盈一拜,姿态倒是做足了,只是那语气里的骄矜与敷衍,连聋子都听得出来。
她甚至不等皇后叫起,便自顾自地首起身,红唇勾起一抹胜利者的笑容:“昨夜皇上在臣妾宫中,歇得晚了些,今晨便起得迟了。娘娘素来体恤,想必不会怪罪臣妾这点‘辛苦’吧?”
皇后脸上重新堆砌起那完美无缺的宽仁笑容,只是那笑意丝毫未达眼底:“妹妹侍奉皇上辛苦,为江山社稷分忧,本宫岂会怪罪?快入座吧。”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华贵妃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在颂芝的搀扶下,仪态万千地落座了。
耳畔那对硕大的东珠再次晃动,光芒几乎晃花了离她较近的几位低位嫔妃的眼。
殿内气氛降至冰点。
众妃皆垂首敛目,不敢言语,生怕卷入这无形的刀光剑影之中。
连素来伶俐的曹琴默也低下了头,掩饰住眼中的惊惧与算计。
甄嬛垂眸,沈眉庄则担忧地看了安陵容一眼。
安陵容依旧是最平静的那一个。
她在心底无声地冷笑。
华贵妃啊华贵妃,你当真以为这是无上的荣宠吗?这分明是悬在你头顶、随时会斩落的铡刀!
皇上对年家的恩宠,己到了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极致。
年羹尧的军功越大,皇上的忌惮便越深;你在这后宫越是招摇,越是僭越,积累的罪孽便越重。
快了……
安陵容垂下眼帘,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吹开浮沫。
皇后勉强维持着仪态,开始例行公事般的晨会训导。
然而,殿内所有人的心思,都己被那对冰冷刺目的东珠,牢牢钉在了华贵妃那看似不可一世、实则摇摇欲坠的宝座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