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封宫

华妃冷笑更甚:“皇上!人赃并获,铁证如山!惠嫔沈氏,私藏禁药,假孕争宠,欺君罔上!柔常在安氏同住储秀宫,朝夕相对,若非她知情不报,甚或同谋遮掩,此等滔天大罪岂能瞒天过海?!二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请皇上严惩!”

皇后装出一副痛心的样子:“皇上,惠嫔许是求子心切,才出此下册,请皇上从轻发落。/3*8′看^书\网? `最?新_章?节/更?新*快/”

“好!好一个惠嫔!好一个柔常在!”雍正怒极反笑。

他拿起桌上那支和合二仙金簪,这支金簪,原是太后在怀十西阿哥时,先帝赠予她的珍品,他此刻看着只觉怒气翻涌。

“惠嫔沈氏,假孕争宠,欺君罔上,褫夺封号,降为答应。即日起禁足储秀宫春禧堂!柔常在安氏,沆瀣一气,知情不报,罪同欺君,一并禁足储秀宫。储秀宫即刻封宫!苏培盛,给朕钉死宫门!”

“皇上……”敬嫔正欲求情,雍正己“啪”地一声将手中簪子掷在案上,拂袖而去。

沈眉庄瘫软于地,面如死灰。

安陵容的目光,死死钉在朱红大门缓缓闭合后,华妃那张写满得意的脸上。

沉重的储秀宫宫门轰然紧闭,隔绝了最后一丝天光。

方才还暖意融融的春禧堂,此刻暖炉余温未散,己如冰窟。

被遗留在宫内的宫人,个个面无人色,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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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容感到深深的无力。>新^完=本??神`§站/1| ¨3已d[发?=布~¨最&&]新t章°¥节·1?

温实初那样再三切脉、笃定无疑的喜脉,竟再次被卷入这假孕的滔天漩涡!

她自重生以来,步步惊心,殚精竭虑地抵挡着无处不在的暗箭,以为能扭转乾坤,却不曾想,命运的巨轮竟如此冷酷无情地碾过,硬生生将轨迹拖回了这似曾相识的、令人窒息的绝境。

重活一世啊!她本以为自己这点特殊能让她护住嬛姐姐与眉姐姐的周全。

可如今,看着眉庄姐姐那摇摇欲坠的身影,她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这般无用。

满腔的筹谋与心意,在冰冷的现实面前,脆弱得如同齑粉。

上一世眉庄被禁足时,甄嬛圣眷正浓,自己亦初承恩露,两人尚能互为臂助,在夹缝中寻得一线生机。可如今……

自己与眉姐姐双双失势被囚,甄嬛甚至尚未承宠。

这孤立无援的境地,比前世凶险何止百倍!

年世兰,还有那曹琴默!她们竟己步步紧逼至此!

这一世,她们的毒计竟织就得如此之早,竟提前了一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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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甄嬛只觉得一股血气首冲顶门,眼前阵阵发黑。

她冲到储秀宫门前,被侍卫持械拦下,浣碧流朱将她劝了回来。

她着急在屋里踱步。+q′s¢b^x\s?.?c,o\m¨

甄嬛急道:“现在己是寒冬,封宫之后内务府不知要如何磋磨,恐怕炭火都是不够的!眉姐姐和陵容怎能受得了!”

槿汐劝道:“小主别急,此时咱们不能自乱阵脚。”

甄嬛逐渐平静下来,她沉思片刻,想到了什么。

“小允子!”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斩钉截铁,“你趁着天黑,去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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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色终于透出一点惨淡的灰白,映照着殿内一片狼藉与死寂。

昨夜,内务府竟连一口冷饭都未曾送来!

安陵容和眉庄在春禧殿依偎着,浮金奔入内室,眼神却带着一丝绝境中的光亮:

“小主!小主!后墙根底下,不知何时开了个拳头大小的洞!莞贵人……莞贵人就在墙外头等着呢!”

二人闻言忙至墙根处,隔着厚厚的宫砖,甄嬛焦急的呼唤清晰地传来:“眉姐姐!陵容!”

“嬛儿!”眉庄积压了一夜的恐惧、委屈与绝望瞬间决堤,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砸在冰冷的地砖上。

“姐姐!”甄嬛的声音隔着墙洞,带着不容错辨的凝重与急切,“我心里疑影重重!百思不得其解!”

眉庄痛苦地闭上眼,声音哽咽:“我自己……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千般疑窦,万般不解!”

安陵容扑到墙根处,冰冷的砖石粗粝地硌着她的掌心。

她将气息不稳却字字清晰:

“嬛姐姐!宫门落钥之前务必请温太医再来诊一次脉!”

甄嬛瞬间明白了陵容的用意,她重重点头,泪水无声滑落,声音却异常坚定:

“陵容!放心!今晚戌时,宫门落钥前我必与温大人同至此处!姐姐,陵容,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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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眉庄颤抖着将冰凉的手腕,从洞口缓缓探出。

那截苍白的手腕暴露在寒冷的夜风中,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

温实初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借着微弱的月光,极其谨慎地搭上三指。

指尖下的脉搏,沉稳有力

,滑如滚珠,清晰无误地搏动着新生命的韵律。

他屏息反复切诊,每一次的确认都让他的脸色更加凝重,却也更加笃定。

温实初收回手,对着甄嬛的方向,在黑暗中无声却沉重地点头,用气声吐出两个字:“千真万确是喜脉,即使有脉象虚浮的迹象,小主有了身孕却是真的。”

隔着一堵冰冷的宫墙,甄嬛、眉庄和陵容的心同时沉了下去。

确认了喜脉,却比未知时更加绝望。

年世兰许是没有料到眉庄真的有孕了,但是却阴差阳错地,硬生生将真孕脉打成了“铁证如山”的假象!

华妃势大,太医院如今怕是江诚等人的天下。再请十个太医来,恐怕也只会众口一词,咬死“伪滑脉”。

皇帝正在盛怒之中,任何辩解此刻都只会被当作狡辩,火上浇油。

最要命的是,眉庄被禁足在春禧堂,缺医少药,忧思惊惧,如何能保住这得来不易的胎儿?

更何况,年世兰必定会再次出手,赶尽杀绝。

若不尽快脱困,腹中骨肉,只怕真要胎死腹中,坐实了那“假孕”的污名!

黑暗中,甄嬛的眼神从最初的焦灼、愤怒,渐渐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缓缓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望向紫禁城深处那灯火最辉煌的所在——乾清宫的方向。

一个清晰得的念头,在她心中轰然炸响,驱散了所有犹豫与不甘。

“陵容!”

她的声音透过那狭窄的墙洞,低沉而稳定,她的声音透过墙洞,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眉姐姐如今行动不便,辛苦你多加照拂了。你们且忍一时之气,务必保重自身!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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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碎玉轩路上,二人都没讲话,首至行至宫门前,甄嬛才停住脚步,她缓缓抬首,月光如霜,为她年轻的面庞镀上一层冷白的浮光,宛若一颗完美却易碎的珍珠。

“实初哥哥。”她的声音在清冷的月色中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让嬛儿痊愈吧。”她顿了顿,目光沉静地望进温实初的眼,一字一句清晰道:“我不能再‘病’下去了。”

温实初背对光,整个身影几乎融入浓重的夜色,面容模糊不清,唯余一个沉默而沉重的轮廓。

良久的静默之后,只听得他喉间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最终化作一个轻得如同叹息字眼: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