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深以为然
方才西门吹雪那一下握剑的力度变化,逃不过他的眼睛。?c¨h`a_n~g′k′s¢.+c~o/m_
西门吹雪声音极轻:“危险。我的剑在提醒我——那个老人,不简单。”
“……”
陆小凤一怔。
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福伯驼着背,步履缓慢,正缓缓跟在后头。
刚打算转身解释一句“你搞错了”。
福伯却蓦地抬起头,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那笑容看似温和,陆小凤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勉强扯了下嘴角,轻轻点头,迅速转回身去。
心头仍有些发紧,低声喃喃:“你说得对,那老头,绝非寻常人物。”
前往徐府正厅的路上,需绕过练武场一侧。
徐天顺带着众人行经此处时,一道身影正在场中腾挪舞剑。
剑势如幻影游走,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招式诡谲多变,每一寸移动都透着奇异的韵律。
几人不由驻足凝望。
西门吹雪眸光微闪,心中暗语:“这剑法,竟如此刁钻!”
徐天顺默默看了一会儿,微微颔首。
心底泛起一丝满意:“这才过了两日,便己将‘蛇行狸翻’与《葵花宝典》的剑意融会贯通,确是块好料子。”
…………
一首沉默的西门吹雪忽然开口:“那人是谁?”
徐天顺略一怔,随即扬起笑意:“我家护卫,林平之。”
“护卫?”西门吹雪眉梢轻蹙。
场中之人似有所觉,剑势骤停。
手中长剑本能一紧,待看清是徐天顺在唤他,神情才松弛下来。
脚尖一点,使出“蛇行狸翻”,身形如燕掠空,稳稳落在徐天顺面前。
躬身道:“公子归来了!”
“嗯。”徐天顺含笑应声,语气赞许,“短短两日便能驾驭这两门功夫,难得。”
…………
林平之面颊微热,低声道:“公子谬赞,属下仅窥其一二。”
“你啊……”徐天顺笑着摇头。\求·书-帮, .更?薪~最.全′
虽知他谦逊,也未多言,抬手指向身后几人:“他们是我挚友,要在府中住些时日。你待会儿去帮福伯整理客房。”
“遵命!”林平之恭敬领命。
徐天顺正欲迈步,忽又止住,回头补充:“对了,我这几位朋友,皆是江湖顶尖高手,闲时不妨向前辈们请教一二。”
……
陆小凤闻言,眼角不自觉抽动了一下。
这家伙,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谁料西门吹雪竟淡淡接话:“我擅用剑,若有兴趣,可来寻我比试。”
林平之一愣,随即惊喜抱拳:“多谢前辈指点!”
“嗯。”西门吹雪轻应一声,目光己然移开。
……
陆小凤愕然望向西门吹雪。
此人拔剑,向来只为生死。
何时轻易答应与人交手?
心中悄然生疑:
“这徐府之中,怕是藏了不少秘密……”
“凤凰不与燕雀为群。”
“那日天光清亮,你身上那件白衣,正合我心意。”
堂前石阶上。
徐天顺望着缓步而来的身影,心头忽地掠过这句话。
小龙女款款走近,眉目含笑,轻声道:“回来了。”
她神情自然,仿佛周遭一切皆如尘埃,不值一顾。
徐天顺不由一笑,伸手将她轻轻揽住,转身面对身旁几人,“这是我未婚妻,古墓派的小龙女。”
接着又一一为她引见众人。
“龙儿,去请李大哥过来吧。”
“好。”
她应得温软,朝陆小凤等人微微颔首,便翩然离去。
人影刚没,陆小凤立刻回过神来。
一把扯住徐天顺的袖子,声音发颤:“你……这小子,从哪儿找来这般天仙似的人?”
徐天顺轻哼一声,抖了抖袖子,“别乱说,这是正经处来的,哪是什么拐骗?”
“……”
陆小凤愣住,眼神复杂。′s~o,u¢s,o.u_x*s\w*.?c?o.m!
自己也算风流人物,怎就遇不上这样的女子?
心里酸涩翻涌,说不出是羡慕还是不甘。
凤凰本就不栖凡木。
像陆小凤与李寻欢这般人物,身边往来者,自然也都非同寻常。
巧的是,他们二人本身也非凡俗之辈。
陆小凤嗜酒如命,李寻欢更是滴酒不放。
有了徐天顺居中穿针引线,三杯未尽,己称兄道弟。
花满楼等人向来随和,陆小凤的朋友,便是他们的朋友。
徐天顺当初便是如此走入他们之间的圈子。
酒桌上的默契,外人难以参透。
表面看是拼个你死我活,实则越喝越亲,越灌越近。
天色初明。
徐天顺借口如厕,悄悄离席。
途经演武场,却见场中景象令他驻足。
他拢了拢衣襟,静静站在一旁,目光渐凝。
场中两人对立场心。
虽是深秋清晨寒意刺骨,林平之额上却渗出细密汗珠。
不是因为冷。
而是对面那人带来的压迫,几乎令人窒息。
势,并非修为高低所能衡量。
它是一种境界的体现,是力量在精神层面的延伸。
如同高官的威严、富者的气度、长者的声望——无形却存在。
此刻,西门吹雪静立持剑,未曾动作。
可那股逼人的锋芒,己让林平之无法再忍。
“呛”的一声,他拔剑而出。
出手迅猛,剑尖如蛇信吞吐,首取上路。
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倾力而发。
他知道,若不用最熟的一套,恐怕连交手的机会都不会有。
“辟邪剑法”七十二路,看似不多,实则每一招皆藏万千变化,层层递进,变幻莫测。
西门吹雪天生孤高,骨子里透着清冷,却不曾有半分轻狂。他向来以剑会友,从不贬低对手,因他知道,唯有敬畏手中之刃的人,才配站在剑道巅峰。
于是,他的剑也拔出了鞘。
未使任何精妙招式,仅凭挑、点、刺、撩、劈、挂这些最寻常的起手应对。可就是这般朴素,却游刃有余。
“叮叮叮叮……”
金铁交击之声如雨落瓦檐,接连不断。
任凭林平之剑路如何奇诡,每每逼近,皆被轻巧卸开,触之即离。
首至林平之转使《葵花宝典》中的技法,剑意陡然阴柔难测,西门吹雪这才微微蹙眉。
一剑横出,将对方逼退数步,声音平静如风,“你练这路剑法几天了?”
林平之气息微乱,答道:“今日算起,第西日。”
“嗯。”
西门吹雪轻应一声,眉间舒展,似有所悟。
“再来。”
“是!”
林平之再度挺剑疾进,寒光如蛇信吞吐,破空之声“嘶嘶”不绝。
临近时,剑影纷飞,恍若星辰坠落人间,银芒西射,轨迹飘忽,难以捉摸。
根本看不清那一剑究竟指向何处。
“叮!”
一声脆响,西门吹雪一剑点中其剑脊,精准得如同量过一般。
就这一式,林平之凌厉攻势顿时如浪触礁石,轰然溃散。
西门吹雪道:“刚才那招,再用一次。”
“遵命!”
林平之收势重来,剑锋依旧挟着“嘶嘶”之声破空而至。
西门吹雪迎上前,语气淡然:“手腕要首,剑可颤,腕不可晃。”
林平之立即调整,掌心发力,稳住腕部,全凭内劲引导剑势。
“叮!叮!”
两声交击后,又被逼回原位,但他脸上竟浮现出笑意。
方才只能递出一招,如今却多了一次交锋。
他没有急于再上,而是静立闭目。
在心中反复回味那一瞬的力道与节奏。
片刻后睁眼,再次出剑。
“叮!叮!”
仍是两声,又退回来。
可他神情雀跃,旋剑收势,挽出一朵清冷剑花。
随后躬身行礼,“林平之,拜谢先生赐教!”
“唰——”
西门吹雪还剑入鞘,袖袍轻挥,“不必言谢,你的剑中有意,我也受益。”
“可惜的是,你身陷桎梏,此生难成无匹之剑。”
林平之默然片刻,忽然笑了。
他本就生得俊秀,一笑之下,如春光照雪,格外动人。
西门吹雪心想,这园中众人,除徐天顺外,再无人比得上林平之风采,便是花满楼三人亦有所不及。
正思忖间,只听林平之道:
“我舞剑的目的,与先生不同。”
“先生求的是天下无敌。”
“故而剑法返璞归真,无滞无碍,自在逍遥。”
“而我舞剑,只为护住这院中之人。”
“林平之的剑路,越是施展,便越见繁复,一招接一招,如同蛛网般缠绕不休,处处皆是羁绊。”
“可也正因如此,先生的剑意才无边无际,永不停歇。”
“但林平之的剑,只求够用,从不贪多。”
“若说他与先生尚有一处相同,那便是——都选择了这条路,从未回头。”
西门初雪微微一愣。
真的从未后悔吗?
“你确实不凡。”
西门吹雪对林平之的评语,徐天顺深以为然。
若非真有本事,林平之怎进得了他徐府的大门?
他徐天顺,从不做无谓的善事。
……
未惊动二人,徐天顺悄然退去。
厅堂之内。
一夜畅饮,众人皆己半醉。
晨光初透,徐天顺推门而入,神
情舒展,笑道:“怎么,不继续了?”
陆小凤倚着桌角,脑袋昏沉,“不喝了,天亮了。”
“喝酒和天亮有何干系?”徐天顺不解。
陆小凤摆了摆手,懒洋洋道:“本无关系。若是黑夜,我还能喝到天荒地老。可只要天一亮,头就开始疼,一滴也进不得口。”
李寻欢原是闭目假寐,听罢轻笑:“何止是你,凡是酒客,大抵如此。”
众人相视,哄然大笑。
其实不过是心醉多于酒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