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冷战

天刚蒙蒙亮,辛绾睁开眼睛,视线停留在头顶陌生的雕花大床上,一时间有些恍惚,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咸ˉ鱼e?看[书?;网? ?1最t÷?新=章$#节±e:更\??新¢^快£=;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辛绾闻言转过头,四目相对之间,男人脸上透着些许疲惫,下巴出冒一层胡茬。

见秦沧欲上前,辛绾本能地想避开,不料这一动扯到身下的伤口,痛得她直抽气。她下意识地往床角缩去,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戒备。

男人伸出手去探她额头的温度。

“你不要过来!”尖锐的喊在房中响起。

辛绾从被褥中爬起来,紧紧抱住自己的身子,明知身后已无路可退,依然拼命地往后缩。

秦沧的手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看到辛绾这样激烈的反应,心中有根弦被狠狠扯动。

她那样冷冷嘲讽于他,嘲讽他的一厢情愿。

可他差点忘了,她再任性骄纵,也只是个二十岁的小女孩,母亲早逝,父亲枉死,哥哥失踪,除了他,这京城里根本不会拿真心待她。

“我……”他试图开口,声音沙哑。

他的视线无法从她身上移开。′s·a~n,s+a^n_y+q/.-c*o*m+颈项、锁骨、手臂这些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青紫,特别是脖颈处的咬痕,血痕已经干涸,其他地方的伤势足以想象了。

昨夜医女战战兢兢地回话,说她脉象纤弱无力,元气大伤,恐有性命之忧时,悔恨与恐慌汹涌翻滚着直冲喉咙口,堵得他半晌发不出声音。

他都做了些什么......

沈谙刻意撩拨之言,轻而易举地点燃了他。

他本意只是想去找她问个清楚,却未曾想,在极怒之下,事情竟会失控到如此地步。

压下喉间的哽塞,他重新端起床头矮几上的药碗,递到她唇边:“来,先喝药。”

谁知辛绾猛地一挥手,狠狠将药碗打翻。

“不喝药,你是想死吗?”秦沧忽地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气息灼热而危险。

“还是你觉得,你身边那些人的命都太长了?这些人连侍药这等小事都做不好,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他们,是把他们的手也剁了,还是直接丢去喂狗!”

他用最在乎的人的安全来威胁她。这是他最卑劣的手段,却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果然,辛绾猛地睁开眼,瞳孔因惊惧而骤然收缩。·l_o*v*e!y+u,e~d?u,.,o·r′g¢

他捕捉到她眼底的震动,语气更加狠绝,“你尽可以再试一次,试试看我敢不敢!”

她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却如同修罗般的男人。

最终,眼里的痛苦、恐惧、委屈、愤怒都一点点褪去,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她不再挣扎,甚至连颤抖都停止了,就那么空洞地看着他。他所有的暴虐和威胁,都再也无法在她内心激起任何涟漪。

这种彻底的冷漠,比任何哭喊和反抗都更让秦沧失控。

他宁愿她恨他、骂他,也好过这样视他如无物。

“好,很好!”秦沧怒极反笑,目光落在了方才端药进来的岁安身上。

“连药都端不稳的废物,留着何用!”他厉声喝道,“来人!把这个没用的东西拖出去,杖毙!”

“将军饶命!小姐——”岁安的哭喊声凄厉。

就在侍卫应声而入的瞬间,一直如同木偶般的辛绾,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她极其缓慢地转过头,干裂的嘴唇翕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喝。”

秦沧一抬手,侍卫的动作顿住。

她不再看任何人,只盯着那碗重新端上来的滚烫热气的汤药。她捧起药碗,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

药是重新熬出来的,她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

秦沧像一头焦躁的困兽扫视屋内,喘着粗气一字一句命令道:“从今天起,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你院子里的所有人,我会全部换掉,辛绾,别再挑战我的底线!”

喘着粗气,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最后的话:“你最好学会什么叫安分守己。我不介意用链子锁起来,让你这辈子都只能安分地待在我身边!”

木门隔绝了外界的光线,也隔绝了屋内所有的生气。

辛绾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她才极其缓慢地侧过头,目光空洞地落在那一地狼藉上。

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从四肢百骸深处蔓延开来,将她彻底淹没。

日子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对峙中缓慢地拖曳前行。

汤药一碗接一碗地送进来,又空碗端出去。

左臂的伤口在名贵药材和太医精心调理下,总算开始收敛愈合,新肉生长时带来钻心的痒意,提醒着那日的惨烈。

辛绾变得异常沉默,几乎不再开口说话,只是被动接受,

喂药便张口,擦拭便抬手。

她的魂灵仿佛被抽离出了躯壳,悬于半空,冷眼瞧着这具日渐恢复的皮囊,困在这座锦绣牢笼里。

她与秦沧陷入了一场无声的冷战。

秦沧依旧每日都会来,有时是清晨带着一身朝露寒气,有时是深夜裹着酒气。

他不再像那日般暴怒嘶吼。

他有时站在榻前,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许久。他也会查看她手臂伤口的愈合情况,动作谈不上温柔,更像是在检查一件物品。

辛绾不再反抗,也不迎合。

他捏她,她便抬头,他查看,她便任由他动作。

她那双曾经潋滟生波的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层永远化不开的雾,无论他如何探究,都看不到丝毫情绪。

这种油盐不进的漠然,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能激怒秦沧,却又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这种变相幽禁几乎要将她溺毙。

但辛绾知道,她不能真的沉下去。

身体里每一分力量的回归,都让蛰伏在心中的念头更加清晰——她必须想办法出去。

她像一株被巨石压弯的韧草,表面匍匐于地,沉默顺从,却在探寻着每一丝可能透光的方向。

她在等。

等一个绝地反击的机会。

而就在这几日,大理寺发生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