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童装店的阳光与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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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三天,这大妈又掀开门帘进来,这次没拎菜篮子,倒提着个布袋子,进门就扬着嗓门喊:

“林老板!我来买加绒外套!”

风把她的声音吹得亮堂堂的,身后跟着五个宝妈,有的推着婴儿车,有的手里牵着蹦蹦跳跳的孩子,叽叽喳喳的。

大妈把布袋子往收银台上一放,里面是小半袋红通通的小番茄:

“自家阳台种的,没打药,你尝尝!”

她指着货架上的深灰色加绒款:“就要120码的,我家娃上次穿你家衣服,说比别的软和!”

至于那件沾了饭粒的粉色外套,林凡没扔。

他先坐在操作台旁,用指甲轻轻抠掉衣领上的饭粒——干硬的饭粒粘得紧,他抠的时候特意放轻了力道,怕勾坏布料。

接着放进搪瓷盆里,倒了半瓶婴儿洗衣液,瓶身上印着“无荧光剂”,倒出来是淡淡的奶香味。

泡了十分钟,他用软毛刷顺着布料纹理刷,水慢慢变成浅粉色,冲了三遍,直到水里再也没有泡沫。

之后放进海尔婴儿衣物紫外线消毒机,按下开关时,机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30分钟后取出来,外套还带着点温热的消毒味。

最后,他把外套挂在收银台旁的展示架上,别了张浅蓝色小卡片,上面写着“已消毒,仅作展示”。

旁边还摆了一小瓶同款洗衣液,有人指着外套问起,他就拿起洗衣液晃了晃,笑着说:

“就算是退换的衣服,我们也会这么仔细处理——

用婴儿专用的洗衣液洗三遍,再消毒半小时。大家给孩子买衣服,图的不就是个安心嘛。”

月底盘点时,店员小苏指尖划过退换货登记本,纸面还留着淡淡的铅笔印——

最上头那行写着“碎花罩衣,张大妈”,她想起老人家来退衣服时的模样:

藏青色围裙还没摘,手里攥着罩衣的衣角,袖口那圈菜籽油渍没洗干净,像撒了把碎金,

“孙子吃饭泼的,我擦了半天没擦掉,怪我没看紧……”话里带着歉意,小苏没提“影响二次销售”,只笑着接过衣服,帮她填了退款单。

剩下四件倒都是崭新的,不过是尺码差了点:有件粉色连体衣买大了一号,宝妈抱着刚会扶站的娃来换,说

“忘了这小家伙这个月又长了两厘米”;还有件牛仔裤买小了,来换的阿姨还顺带拎了袋刚烤的饼干,“上次你们帮我留货,这点心意别嫌弃”。

但账本另一页的红笔数字却透着惊喜:

之前每月回头客总在45人上下,占比刚过30%,这个月数字却跳到了82,55%的占比让小苏一抬头就能撞见熟面孔——

穿米色针织衫的李姐推着婴儿车来,车筐里还放着上次没买完的小袜子;扎着丸子头的王嫂牵着娃,进门就喊“上次试的蓝色外套还有吗”。

这天下午,常来的赵姐抱着件藏青外套走进来,刚坐下就把手机递到小苏面前:

“你看你看,我同事给娃买的钱老西外套,洗一次就起球,袖口那线都开了,像挂了串小毛线球。”

说着她又把自家娃穿的同款外套拽过来,翻出袖口给小苏看:浅灰色里子干干净净,连胸口绣的小鸭子眼睛都没掉,

“我家这个穿俩月了,娃天天在幼儿园爬滑梯、滚垫子,洗了三次还跟新的一样,比贵五块钱值多了!”

正聊着呢,门口又进来个穿格子衬衫的宝妈,手里捧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浅蓝连体衣。布料洗得有些发白,领口的螺纹却没松垮,袖口也没起球。

她把衣服轻轻放在柜台上,眼里带着软乎乎的笑:

“这是老大穿的‘笑笑童装’,质量好得很,我想留着给老二穿。今天来订件明年的新款,就要这种软乎乎的料子,娃穿得舒服。”

小苏指尖碰了碰连体衣的布料,还能感觉到洗过无数次后的柔软,像晒过太阳的棉花。

县城市场逐渐稳定后,林凡又把目光投向了乡镇。

他翻了半个月的县城地图和人口数据:县城周边有5个乡镇(李家庄、王集镇、刘村铺、赵湾、陈屯);

常住人口中0-6岁儿童近8000人,其中李家庄1800人、王集镇2100人,是孩子最多的两个镇。

但他跑了两次集市发现,这里的童装大多是10元、20元的地摊货,是比县城尾货更差的“三级货”。

李家庄集市上,有个宝妈给孩子买了件15元的短袖,回家洗了一次就缩水3厘米,孩子穿着紧绷绷的,只能扔了再买;

王集镇的一位奶奶,给孙子买了条20元的牛仔裤,裤腰上的塑料纽扣一扯就掉,孙子差点误食。

林凡跟王猛说:“乡镇家长不是舍不得花钱,是没地方买好衣服——咱去把好货带过去,肯定有市场。”

王猛第一次去李家庄赶集,推的是辆改装过的二八大杠自行车:

后架焊了三层松木货架,每层长80厘米、宽40厘米,能放10件衣服,货架刷了清漆防蛀,还铺了米色帆布(怕灰尘弄脏衣服,帆布是从县城布店买的,25元一米);

车把上绑了个充电小台灯(赶集早,早上六点天没亮,方便顾客看布料细节);车筐里装着两样“神器”:

一块剪下来的新疆长绒棉样品:用来演示“怎么搓都不褪色”,他还带了瓶温水,搓完水还是清的;

一个弹簧小秤:有老人总觉得“衣服轻就是不好”,这秤能称到500克,一件外套约200克,他就跟老人说“这衣服料足,不轻飘,孩子穿着暖和”。

一开始王猛放不开,蹲在角落摆弄货架,连吆喝都不敢。旁边卖红薯的刘大叔看不过去,手里的铁铲往地上一磕,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你这衣服摸着软和,针脚也密,比那边地摊上的强十倍——得喊出来!我这红薯喊了十年‘甜得流蜜’,才有回头客,你这好东西不喊,谁知道?”

王猛红着脸,憋了半天终于喊出来:

“笑笑牌童装,新疆长绒棉,耐洗不缩水,七天能退换!”

这话刚落,就有个拎着菜篮的大娘走过来:

“小伙子,我摸摸你这外套。”

她先捏了捏布料感受厚度,又翻开里子看针脚(里子针脚跟面子一样密),还把袖子抻了抻看弹性,当即说:

“给我来两件110码的,我家孙子穿的地摊货,洗两次就起球,袖口还变形——你这看着就耐穿。”

那天王猛从早上六点卖到中午十二点,总共卖了13件:

8件加绒外套、5件灯芯绒裤子,赚了320元,比县城店里半天的销售额还多。

临走时,买外套的大娘还往他车筐里塞了半袋红薯:

“小伙子实诚,下次赶集还来买。”

王猛推着自行车往回走,一路都在笑,进门就冲林凡喊:

“乡镇人太实在了!只要东西好,根本不怕贵——有个大爷还说,宁愿多花10块,也不让孙子穿扎皮肤的衣服!”

接下来一个月,王猛按集市时间排了行程:

每周二、五去李家庄,周一、四去王集镇,周三去刘村铺,周末回县城补货。

每个集市都能卖10-15件,乡镇渠道的销量很快占了店铺总销量的35%。有次他去王集镇,之前买过外套的大娘带着三个邻居来,说

“我们提前问了村支书,知道你今天来,特意等着呢”。

钱老西后来也注意到了乡镇市场,试着让店员推着装尾货的三轮车去赶集,可乡镇家长摸了摸布料,又看了看王猛的样品,都摇头走开:

“这布料太糙,不如笑笑家的软和。”

有次钱老西路过林凡的店,手里夹着刚买的烟,看见店里满是挑选衣服的顾客,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还往店里瞥了两眼,看见墙上“乡镇集市同步供货”的牌子,脸色沉了沉,没说话就匆匆走了——

他终于明白,林凡没跟他拼低价,却用“让家长放心的品质、让顾客安心的服务、让乡镇能买到好货的渠道”,悄悄抢了他的市场。

半年后,林凡的“笑笑童装店”在县城开了分店,还在李家庄、王集镇找了两家杂货店当“代售点”,销量比钱老西的三家店加起来还高。

钱老西后来也尝试提升品质,把短袖涨到29元,可家长们已经不信任他的“低价口碑”,没人买账,最后只能关了一家店,缩减了规模。

这场县城童装战,最终证明:低价能抢一时的客流,却留不住长久的顾客;而真正能打动人心的,永远是“让家长放心”的品质,和“让顾客安心”的服务。

不到一个月,渠道开拓的效果就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头——

县城老店原本每月营收稳定在820块,日均客流22人,卖出15件童装,大多是老街熟客反复光顾,新客占比不足10%;

可自从王猛每周三次去东河乡、西河乡赶集后,情况彻底变了。

王猛的自行车是三年前二手市场淘的,后架特意找铁匠焊了两层铁架,每层能码25件衣服,凌晨四点天还裹着墨色;

他就驮着50件纯棉童装(多是1-3岁尺码,乡镇宝妈最爱这个阶段的孩子穿纯棉,据他赶集时统计,这个尺码占乡镇销量的65%);

30双松口袜子出发,车把上还挂着个保温壶,装着张婶早上特意煮的玉米粥,粥里卧了个荷包蛋,是张婶特意加的:“小伙子跑集市冻得慌,吃点热的顶饿。”

乡镇集市早六点到十点的人流量能有2000多人,大多是周边李村、赵村的宝妈,她们攥着布口袋,蹲在摊位前翻衣服时,指尖划过林凡家的童装,都会下意识蹭两下——

比镇上钱老西杂货铺的化纤料子软和不止一点。

东河乡的秀莲是第一个回头客,第一次买了件浅蓝外套后,隔了三天就带了三个邻居来,其中一个叫桂英的宝妈,把衣服贴在脸颊试了试,抬头就说:

“这料子贴身穿不扎肉,我家妞妞上次穿化纤的总哭,贵五毛也值!”

那天桂英不仅买了件粉色外套,还预定了两件加绒裤,说要给娘家侄子带。

据王猛的赶集账本统计,乡镇顾客的复购率高达55%,远高于县城平均的30%——

有位李家庄的奶奶,一个月内连来三次,每次都买两件,说

“村里好几个媳妇都让我帮忙代买,孩子穿了不闹皮肤痒”。

就这样,乡镇集市每月稳稳贡献210块营收,总营收一下冲到1030块。

更关键的是利润:

林凡家纯棉童装成本8块,卖12块,单件利润4块;

钱老西的仿品成本5块,卖11.5块,单件利润3.95块——别看只高5分钱,销量却从每月360件涨到620件,总利润也从205块跃至260块。

王猛攥着账本,指节都泛白了,账本上东河乡那页画满了蓝色对勾,每个对勾旁还标着日期和销量:“3号卖18件,5号卖22件”,他指着最下面的对勾说:

“凡子,你看这东河乡的对勾,我每次卖完都画一个,现在都快画满一页了!钱老西再降价,乡镇的人也认咱们的货!”

林凡却盯着账本上的数字没笑——他清楚,钱老西的低价围剿刚被顶住,另一场藏在暗处的威胁,才刚拉开序幕。

刀螂那伙人果然没打算善罢甘休。之前在店里掀货架,被林凡按在满是童装的地上磨了半分钟,胳膊肘蹭得通红,他们不敢再明着闹事,却玩起了阴损的招数。

那天早上七点,天刚蒙蒙亮,街灯还没熄,林凡和王猛推着自行车到店门口,隔着二十米就看见卷帘门上刺目的红——

是“黑店”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用的是最便宜的防锈工业漆,罐子里还剩小半桶,就扔在门边,风一吹,刺鼻的甲醛味直往鼻子里钻,林凡刚吸了两口就觉得头晕;

王猛更是揉着鼻子咳嗽:“这味儿也太冲了!”油漆还溅了好几滴在旁边的白墙上,像没擦干净的血渍,黏在墙皮上结成硬壳。

王猛当时就炸了,撸起袖子就要扯卷帘门,林凡一把拉住他:“别碰!这漆没干,擦了反而会糊成一片。”

他转身跑向隔壁五金店,老板李叔递松节油时皱着眉提醒:

“这漆我认识,建材市场三块五一罐的劣等货,上次李记杂货铺被涂了这个,老板擦了半天;

手上掉了层皮,甲醛释放量0.372mg/m,超国标三倍(国标≤0.124mg/m),闻久了头疼,你可得戴手套!”

林凡没顾上,揣着松节油和钢丝球蹲在地上,指尖刚碰到漆就凉得打颤,钢丝球蹭过铁皮发出“刺啦”声;

红漆顺着门槽流到水泥地上,在晨光里泛着油腻的光,晒干后结成指甲盖厚的硬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