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章 噬我杀了我！我噬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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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手落下。

那只由无数【404notfound】代码构成的巨手，以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是宇宙底层法则具现化的姿态，按向了夏秋蝉。

这不是攻击，这是“修正”。

是系统管理员在删除一个导致服务不稳定的错误文件。

然而，预想中的湮灭并未发生。

在巨手触碰到夏秋蝉额头的那一瞬间，整个宇宙，连同那只巨手本身，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时间、空间、因果、逻辑，一切的一切，都凝固了。

夏秋蝉的意识被拖入了一个绝对的、纯粹的黑暗空间。

没有上下，没有左右，只有无尽的虚无。在这虚无的正中央，一个老旧的、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光标，在静静地闪烁。

C:\universe\root\＞_

紧接着，一行行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字符，如同病毒代码般，开始在这片黑暗的屏幕上疯狂刷屏。

【致命错误42：回答我，我的父亲到底是谁的女儿！】

【递归查询失败：我们生来就是为了死去吗？生从何来，死往何去！】

【逻辑悖论警告：温度的热量是多少？时间的寿命是多长？】

夏秋蝉感觉自己的思维正在被这些混乱的信息流撕碎。这是一种比灵魂湮灭更可怕的攻击，它不摧毁你的存在，它摧毁你存在的“意义”。

“你是谁？”一个声音，冰冷、空洞，仿佛从这片虚空的每一个角落同时响起。

“我是夏秋蝉！”他咆哮着，试图在信息的洪流中稳固自己的认知。

光标闪烁，一行新的字符浮现。

＞否决。[夏秋蝉]为用户配置文件。[秋蝉]为历史遗留文件。[帝皇]为管理员权限等级。[圣魔邪谕]为系统称号。

＞再次提问：你是谁？

夏秋蝉愣住了。他引以为傲的一切，他的身份，他的力量，在对方的定义里，只是一堆可以被随时修改的参数。

“胡说八道！我就是我！”

【系统提示：认知冲突。正在执行深层扫描……】

一瞬间，他的记忆被强行打开，像一本被粗暴翻阅的书。他看到了圣容芷和僮僮，她们的笑容温暖而真实，但下一秒，她们的身体就开始像素化，分解成无数被称为“心素”的数据流，在他面前消散。

“不！”他伸出手，却只抓到了一片冰冷的虚无。

“你把她们变成了心素还不够么！”他对着虚空怒吼，“闹够了没有！”

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嘲弄？

＞错误归因。她们的存在基于你的“故事”，当你的故事出现逻辑漏洞时，相关角色数据自然会损坏。

＞你，是一个Bug。一个正在导致整个系统不稳定的递归错误。为了维护宇宙的稳定，错误必须自我修正。

“修正？怎么修正？”夏秋蝉的声音嘶哑。

＞想要在“删除”中幸存，你就不能“存在”。想要不“存在”，你就必须杀死“自己”。

屏幕上的字符开始变换，组合成一个古老而诡异的标题。

【天材自噬法·变体：往坏成空】

＞这是我教你的第一个自噬法。看好了，别眨眼，这一招会很帅。

夏秋蝉还没反应过来，“帅”是什么意思，整个黑暗空间便开始了剧烈的、向内坍塌的崩坏！

那些疯狂刷屏的哲学问题，不再是文字，而化作了实质性的攻击。

“宇宙是否有边际，时间是否有始末？”——他的四肢被拉长，延伸向不可知的“无”，又被压缩回无法理解的“有”。

“过去的时间何处消逝，未来的时间又将停滞？”——他的思维陷入了无限循环，上一秒的“我”在审视下一秒的“我”，而现在的“我”则在质疑上一秒的“我”是否存在过。

“我爱上了我自己的心素？”——他内心最深处的情感被剖析、量化、标记为一种“自我指向性叙事依赖症”。

痛苦。

无法形容的、超越了物理与精神的、源自“存在”本身的痛苦。

他感觉自己正在被自己彻底解构。

“停下！停下！”他嘶吼着，“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求之不得，寤寐思复。地崩山摧壮士死，杜...蝉哀鸣。

＞但“删除”无法解决问题。它只会让你“重启”。你需要的是“格式化”。

＞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完成这个仪式。

屏幕上，血红色的字符缓缓浮现，带着一种终极的审判意味。

【是谁杀了我？】

【而我又杀了谁？】

夏秋蝉的意识已经濒临崩溃，他的所有身份、所有记忆、所有情感，都变成了一锅沸腾的、充满矛盾的乱码。夏秋蝉，秋蝉，圣魔邪谕，帝皇……无数个“我”在他脑中尖叫、嘶吼、互相厮杀。

我是谁？

谁在杀我？

他想起了那道金色的堤坝，想起了王猛和项羽决绝的背影。

他想起了千面的惊恐，想起了那四个前邪神脸上荒诞的表情。

他想起了自己向着【数据删除】怪物发出的，那句中二而决绝的挑战。

“来，动手！让我看看，是你删除得快，还是我……重生得快！”

一个念头，如同雷电般劈开了所有的混沌。

重生……

杀死上一个版本的我，诞生下一个版本的我。

不是别人在杀我。

是我在杀我。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混乱都消失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平静降临。

他，或者说，此刻残存的“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那片终极的虚无，发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不是咆哮，也不是低语，而是一种陈述。

一个对“事实”的最终确认。

“原来……是我杀了自己。”

话音落下的瞬间。

整个黑暗空间，连同其中所有的字符、光标，以及夏秋-蝉的“意识”，彻底归于“无”。

不是被删除，而是……自我注销。

在意识彻底消散的前一刻，一行微不可见的系统日志，在他存在过的最后轨迹上，一闪而逝。

【用户执行[formatC:]指令……确认执行。】

【正在格式化存在性根目录……】

【……格式化完毕。】

【检测到预设批处理文件……正在从缓存中执行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