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尽人事听天命
汝阳王府防守严密,不光有诸多高手,更是埋伏著许多精锐甲士,稍有异况,当可一涌而出,將入侵者围的水泄不通。
然而方才剎那工夫,云长空將鹿杖客打得生死不知,鹤笔翁左手软垂,口吐鲜血,从十八金刚阵脱身而出,擒拿王保保。
简直就是一气呵成。他们万万想不到竟然会有云长空此等人物。
蒙古人最崇敬勇士,哪怕明知他是抢了郡主娘娘的逆贼,却也心生佩服。
所以不论是云长空说王保保是天下奇男子,还是说无人能杀他,都觉此言中肯。
王保保却更为恼怒,心想:“有被人横剑架脖的天下奇男子吗”朗声道:“姓云的南蛮,我库库特穆尔头可断,血可流,却绝不容人奚落羞辱!哈总管,此贼屡犯我汝阳王府,却不容他走脱,今日不用管我,立刻占据高地,弓弩齐射,势將此贼诛杀!”
他发號施令,极为果决,诸甲士环绕四周,有人上了阁楼,有人上了走廊,居高临下,弯弓注矢,数百双眼晴在黑暗里进射幽光,数百张强弓搭上箭矢,换了旁人早就心胆俱裂,云长空仍旧气定神閒。
这不是他篤定密密麻麻的蒙古將土,投鼠忌器,而是他们纵然听了王保保之令,齐齐放箭,想要射死他,那也没可能。
盖因弓弩对於武林高手的最大威胁,是在空旷之地,四处没有腾挪躲闪的障碍物,自然挡不住源源不绝的箭雨。
但这王府之中,到处是假山,大树,房屋等藏身之处,一出王府,躲避之地更多,他要一心脱身,弓箭又有何用
云长空又不是个傻子,非得站在原地不动,硬抗箭雨。
再说他要取王保保性命,或者威胁,用手就可以,偏以长剑架在王保保的颈中,只因明晃晃长剑架脖,在元兵看来,对王保保自然更增几分凶险,哪敢贸然放箭。
故而蒙古甲士死死盯著云长空,却无一人射出,只因他们也觉得这乱箭一放,敌人没射死,小王爷若被射杀了,在王爷那里怎有好结果
谁若真的执行这种命令,那是傻子。
云长空大笑道:“大舅哥,我可不是羞辱你,听说你得了成吉思汗用兵之略的真传,善用骑兵,倘若不死,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云某说你是天下奇男子,这是发自肺腑,与羞辱毫不相干哪!”
王保保一愜,心中嘀咕:“妹子连这也跟他说了,否则这小子何以知晓”
其实王保保得了成吉思汗兵法真传,善用骑兵,这不是赵敏说的。而是如同“天下奇男子”一样,来源於云长空的后世记忆。
好多人只是知晓王保保什么“木渡黄河”,被朱元璋誉为“天下奇男子”,殊不知王保保善用骑兵,屡次大败明军。徐达一生南征北战,所向无敌,威震华夏,可在收復燕云之后,北征退回草原的蒙元残余,结果遭遇王保保,险些被生擒,晚节不保。端的厉害非凡。
王保保听了这话,颇觉入耳,但他一贯强项,不会低头服软,说道:“今日是我小瞧你了,你是故意引诱我出现,算是我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了代价,以后你就不会好运气了。”
说的豪气,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王保保本以为云长空不知捉住了冒牌货,乃是个无智匹夫,又自恃身边高手如云,甲士相护,那是胜券在握,浑然没料到云长空武功如此之强,竟然能在重重护卫之中,將自已生擒活捉!
其实也別说是他,就是玄冥二老此等高手,他们想到了两人或许不是云长空之敌,却也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败的这么干脆利落。
此刻鹤笔翁抱著师兄鹿杖客,见他胸骨碎裂,口中鲜血喷涌,染红衣裳,口唇颤动,似想说些什么,可是终究无法出口,双眼瞪的老大,死不目。
“师兄!”鹤笔翁眼见师兄断气,愧恨交进,失声惊叫。
眾人齐齐看去,这才知道鹿杖客被云长空活活踢死了,无不心中一寒。
鹤笔翁双目如炬,冷冷望向云长空,叫道:“云长空,你个卑鄙小人,枉负盛名,害我师兄,我跟你势不两立!”
云长空武功过人,眼光老辣,从真正的王保保一出现,就在谋划如何一举捉拿对方,故而以冒牌货扔向王保保,迫使玄冥二老出掌拦截。他再以“乾坤大挪移”致使两人对掌,配合失序,让两人促不及防,趁机而入,將玄冥二老逐一击破。
最令鹤笔翁可怪的是,鹿杖客那等深厚內力,都能与张无忌对掌不落下风,怎么就会被云长空几脚踢死,鹤笔翁性格阴狠,却不如鹿杖客狡诈多智了,那是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
要知道五年前,几人有过交手,云长空以“天罡北斗步”打了几人一个措手不及,纯以武功內力而言,也不能说谁高谁低,只是玄冥二老各有所好,还天天承担保护汝阳王父子的重任,操心太多。
云长空却只是专心一道,再次相逢,玄冥二老已非云长空敌手。再者他们也有先入为主,觉得张无忌內力之深厚天下无及,绝不在云长空之下,然而內力不光看深厚,还要看精纯度,张无忌那是差的远了!
盖因云长空罗汉伏魔功小成之后,就修炼了王重阳诸多武学,已经五年有余。
包含了拳、脚、兵刃等等,又曾坐禪三年有余,一来磨链心性,二来淬链真气。这就让他刚柔之用,意气同行,无论是摧枯拉朽,还是断髮而不伤人,都在一念之间。
张无忌虽然习练九阳神功年限与云长空修炼罗汉伏魔神功差不多,可他並无高深武功与之配套,內外兼修,导致內力浑厚有余,精纯不够,杀伤力也就相对有限。
简单说,玄冥二老不小心挨上张无忌一招,有內力护体,疼痛有余,未必会受伤破防。
但云长空出手劲力浑成浩瀚,变化无穷,大如泰山压顶,小如刀剑细针。威力之大,变化之奇,任何人只要挨上,必然气机被破,不死就得重伤,而这也是云长空明知武林有张三丰横压天下,仍旧不愿意与之比武的原因。
他是真怕打到兴处,老头一招不慎,中上自己一招,落得非死即伤的下场,害了人家云长空眼见鹤笔翁瞪视自己,哼了一声,沉声道:“这头淫鹿害了多少女子,早就取死有道。今日我受人之託,不想再杀人,你再废话,现在去找你师兄,那也来得及!”
鹤笔翁老眼冷厉,冷冷道:“我和你拼了!”
玄冥二老同师学艺,也没有妻子儿女,一向焦孟不离,感情深厚,此刻鹤笔翁见师兄殞命,悲愤发狂,当即右手抄起两只判官笔,飞身扑上,就朝云长空攻来。
哈总管见状,叫道:“鹤老,有话好说——”
蒙古兵投鼠忌器,鹤笔翁却毫无顾忌,他明知硬打硬碰,不是云长空的对手,但觉王保保死了,云长空也难逃报復,那么蒙古兵乱箭之下,或许可以为师兄报仇,还有自己!
云长空猜到对方心思,冷笑一声:“不知死活!”左手扣住王保保肩头,手中长剑飘飘忽忽,迎击而上,丁零当唧,银剑乌笔一相撞,清脆悦耳,宛如弹琴鼓瑟。
几招过后,一道乌光直飞上天,鹤笔翁另一笔脱手,犹如飞鸿流电,直扑云长空面门,突然一记“玄冥神掌”无声发出,直拍王保保。
说来平常,却是鹤笔翁生平绝技,他自己左肩骨被震碎,右手持双笔,此刻脱笔飞出,就是为了扰乱视线,以玄冥神掌趁虚而入,击杀王宝宝。
云长空不敢怠慢,右剑挡笔,左掌推出,掌劲相撞,声如破鼓,颶风乍起,鹤笔翁只觉一股洪流透过掌心,直衝腕脉,身形急退,落足未稳,云长空长剑已將一只钢笔粘住,笔在剑上绕著飞了一圈,嗖的一声,反射鹤笔翁胸口。
鹤笔翁被一掌击退,气血翻腾,飞笔已到,无力躲闪阻挡,就在这时。
忽听叮的一声,清脆异常,火星四冒,精钢打造的黑笔激飞而出,插在了假山石上,面前多了一个手持长剑的颓废老者。
云长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说道:“方东白,你还能无恙”
他记得原剧情中这人不是给张无忌废了吗怎么还好端端的。
但又一想,也是!
原剧情中赵敏让他与张无忌单打独斗,这才被废了,这一次王保保没有这样做,他还在也就应该了。
鹤笔翁双眼通红,气息调匀,呼的又是一掌拍出,哈总管惊怒道:“鹤老,你失心疯了....
阿大长剑向前一格。
“住手!”传来一声断喝。
“嗖!”一支狼牙箭钉在了廊柱上,兵士纷纷放下了手中弓箭,回过头来。
只见一个国字脸膛,须髯丰茂,样貌威严,宽袍大袖的人,缓步而来。身后跟著三名番僧,一人穿红,一人穿黄,第三人极为矮小,却是身披金色袈裟,各个目光如电,云长空心中一凛:“这三个番僧是什么人”
眾人赶忙行礼:“王爷!”
王保保涩声道:“父王当心,这狗南蛮就是云长空,武功既高、人又奸猾,不可大意他说的是蒙古话,云长空听不懂,当即在他脖子上点了一指,王保保登时不能出声,对他笑道:“我喜欢听汉语。”
汝阳王將云长空一打量,见他面容俊朗,虽在重围之中,仍旧神色安和,冷冷道:“本王对阁下闻名已久,久欲一会,可惜总无机会,今日得见,也算很好。”
云长空笑了笑,说道:“王爷之名,我也是久仰的了。”
汝阳王道:“看来你不是为了刺杀而来。”
云长空道:“当然不是!”
汝阳王点头道:“那你此来,是有话要跟我说了”
云长空頜首道:“王爷猜的不错,我是受人之託!”
汝阳王看向王保保以及鹿杖客:“但这种方式,恐怕有负所託吧”
云长空道:“没办法,我抢了你的女儿做老婆,你们如此恨我,若手里没有令公子,恐怕早就將我射成马蜂窝了!”
汝阳王点了点头:“你是个很聪明的人。”
云长空笑道:“令千金调教的好!”
汝阳王说道:“那就换个地方说吧!”
云长空沉思一下,说道:“可以,不过王爷,我这人喜欢將话说到明处,我与你一样,都不想敏敏伤心,所以还请您不要做不该做的事!”
汝阳王双目凝视於他,半响,才道:“你抢走我的女儿,我做什么过分的事,都是应该,可她没回来,本王自然不舍。”说著转身就走,几个番僧隨后跟上。
云长空长剑归鞘,拉著王保保也跟了上去。
旁边武士自然让路跟隨。
汝阳王几人转过几条走廊,进了一间厅,汝阳王在上首坐了,几个番僧呈品字型护著他。
云长空一直跟著,倾听动静,听到四周都是脚步声,显然已经被包围了,却也不慌,拉著王保保走进厅来。
汝阳王见他龙行虎步,一举一动间皆透著自信,眉宇深邃,目光坚定,大有王者风范,想到他的事跡,以及他的作为,又觉得正常。
这种人的確有傲视王侯的资本。
云长空出道以来,自始至终就是独来独往,不加入任何派別,根本无法著手,要说如今的软肋,就是女儿了。
但在他这里又不是软肋了。毕竟总不能拿女儿要挟云长空吧!
云长空自顾自的拉著王保保坐在下首,几人沉默半响,汝阳王才说道:“是敏敏让你来的”
长空说道:“是,她有一封信给你。”
说著从怀中取出赵敏早就写好的信,手臂不动,信封就朝汝阳王缓缓飞去,仿佛底下有只无形手掌托著一般。
几个番僧见到这一幕,面面相,脸上各样表情都有,汝阳王並未去接,身穿红衣的番僧伸手去拿,信封入手,袍袖一盪,不由得心中暗惊,冷冷说道:“久闻中土出了一位佛门高手,我等自天竺而来,今日一会,果然非同小可!”
他见云长空將薄信及远,並未动手,来势甚缓而力道极劲,的確是非同凡响的大高手!
云长空笑道:“过誉了!”
番僧將信递给了汝阳王。
汝阳王拆信观看。
云长空知道信的內容,就是赵敏说自己与云长空成婚,以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再结合朝廷政局,让父兄能够早做安排的话。
云长空本就有心一试这三僧,此刻差觉这红衣番僧內力极为深厚,再见三人虽然站得稀落,但貌似是什么阵法站位,却不是自已知晓的三才阵,说道:“几位高僧如此不凡,却没听敏敏说过,倒要请教法號!”
红衣番僧合十道:“小僧摩罕法!”
指看穿金色裂裟的番僧道:“这位是小僧的师伯鳩尊者!”指看穿黄袍的番僧道:“这位是小僧的师兄摩罕圣。我三人是十八金刚的长辈,郡主外出已久,自然不知!”
云长空点了点头,心想:“十八金刚会並体联功之法,他们即为长辈,自然也会!那摩罕法內力深厚,三人融会如一,大是劲敌,更別说还有那么多金刚以及高手,若是被牵制,那可危险极了,绝对不能与他们比掌力!”
云长空心中动念,却在注视汝阳王,就见他阅信时,面容生起波澜,就连手也抖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怒还是怕!
过了半响,汝阳王徐徐折起信笺,说道:“敏敏看来很好。”
云长空道:“好与不好,要看对谁而言!”
汝阳王注目云长空,眼中精芒闪烁,说道:“敏敏既然与你已经结为夫妻,你又为何要承认是自己抢了敏敏!”
云长空道:“我们汉蒙有別,立场分明,汉人在你们眼里就是狗南蛮,你们在我们眼里就是臭子,若不这样说,恐怕你在朝廷也不好交代!”
汝阳王嘆道:“如此说来,你还是为了我好了”
“不!”云长空摇头道:“而是我深知岳丈与大舅哥是蒙古难得的知兵之人,纵然元廷此刻对你们有什么猜忌,也得依靠你们平乱!这事动摇不了你们!”
汝阳王冷冷道:“既然你知道,为何不辩解。”
云长空道:“因为我尊重敏敏,也就尊重你们,你们不认我这女婿,说我抢了敏敏,那就是抢了。”
汝阳王淡淡一笑道:“我大元灭国无数,重威古今无二,你们汉人造反要想夺回中原,当真是以卵击石,痴心妄想之举。看在敏敏面上,本王给你指条明路。”
云长空摇了摇头:“我的路怎么走,自有打算,谁也別想给我做安排!”
要说之前云长空给人一种温润之感,而在此刻一股严峻冷肃的锐气扑面而来,让这久经沙场的宿將,也觉室息。
汝阳王冷哼一声:“那么本王又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云长空淡淡道:“我没让你听我的话,只是敏敏希望你们退回蒙古,一家人平平安安,我也知道你们难以同意。
但看在敏敏面上,我必须来这一趟,无非是不想让她知道父兄死在疆场的消息罢了。
我尽人事,全凭天命,王爷听与不听全凭自便。你不要觉得,你是元廷兵马大元帅,位高权重,高手如云,真就那么厉害,现在起义四起,你却坐在这里,这是何原因,你好好想想吧!”
说著起身就走。